基于费尔克劳夫批评性话语分析方法的网络脏话问题研究
A Study of Internet Profanity Based on Fairclough’s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Method
摘要: 网络脏话作为一种特殊的语言现象,对社会交流和网络环境产生了重要影响。本文尝试基于英国语言学家费尔克劳夫的批评性话语分析方法,从文本、话语实践和社会实践三个角度对网络脏话进行分析。通过对网络脏话的文本特点、使用背景和社会影响进行深入研究,旨在揭示网络脏话的产生机制和社会功能,为有效管理和引导网络脏话提供理论支持,以促进网络环境的健康发展。
Abstract: As a special language phenomenon, internet slang has had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social communication and the online environment. This article attempts to analyze internet slang from three perspectives: text, discourse practice, and social practice, based on the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method of British linguist Fairclough. Through in-depth research on the textual characteristics, usage background, and social impact of online profanity, the aim is to reveal the mechanism and social functions of its generation, provide theoretical support for effective management and guidance of online profanity, and promote the healthy development of the online environment.
文章引用:刘佳仪, 刘鑫, 牛红亚. 基于费尔克劳夫批评性话语分析方法的网络脏话问题研究[J]. 现代语言学, 2024, 12(7): 914-926. https://doi.org/10.12677/ml.2024.127639

1. 引言

网络脏话是指在网络上使用的含有侮辱、恶意、不雅等内容的语言表达。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社交媒体的兴起,网络脏话已成为网络交流中常见的现象。网络脏话的使用不仅违背了公共道德和社会规范,还可能给他人带来伤害和负面影响。因此,对网络脏话进行深入的分析和研究有助于我们深入了解网络交流中的语言行为和社会互动,帮助我们了解网络社交的健康与和谐,以及如何减少和预防网络脏话的出现。

批评话语分析作为一种常用的方法,常用来研究语言、权力和意识形态之间关系,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的《语言与控制》[1] (p. 15) (Language and Control)一书,作者包括R. Fowler和R. Hodge等人。近30年来,国内外许多语言研究者对语言和语篇的批评性分析的兴趣日渐增强,这方面已逐渐成为的热门研究。例如,1989年N. Fairclough的著作《语言与权力》[2] (p. 10) (Language and Power)十分出名,被一些学者视为批评话语分析的开创之作。以Van Dijk (2006)等人为代表的学者指出,语言和社会之间的联系并非直接的,而是通过人的大脑来实现[3] (pp. 159-177)。

其中,Fairclough (1985)认识到所有话语可以同时被视为三维概念:文本(Text),口语或书面语;话语实践(Discourse Practice,包括语篇生成与解释);社会文化实践(Social Cultural Practice)。他认为,话语和话语分析是三维的:话语是篇章、弥散的实践和社会实践。任何“话语事件”都可以被同时看作一个文本,一个话语实践的实例,一个社会实践的实例。因此,话语分析可在文本、话语实践和社会实践这三个方向上进行,开创多向度的分析方法。文本分析关注词汇、语法、连贯性和结构,话语实践将文本与社会实践联系起来,社会实践的话语分析则将话语放置于意识形态和权力关系之中[4] (p. 54)。

国内,辛斌(2012)从认知的角度进行批评话语分析,认为认知视角是批评话语分析进一步发展所在[5] (pp. 1-5)。胡壮麟(2012)则在回顾积极话语与批评话语的发展后,强调两者的互补性[6] (pp. 3-8)。大多国内学者则着重对新闻、广告、演讲等语篇来进行批评话语分析,旨在揭露其中隐含的优势群体的意识形态和权力,如单胜江(2011)通过实例对新闻语篇批评性话语分析方法进行说明,并提出了新闻语篇批评性话语分析应注意的问题[7] (pp. 78-81)。林长洋(2012)探讨了广告话语的特点、分析对象和分析方法,并对深度阐释型批评话语分析做了探索[8] (pp. 234-237)。林予婷(2016)从批评话语分析的角度出发,对50篇美国总统阿富汗战争演讲中合法化话语策略的分布、实现方式和运作机制进行了分析[9] (pp. 59-68, 145-146)等。

虽然有一些学者从批评话语分析的角度研究过各种语篇材料,但以网络脏话为语料的论文不多见。然而,正是因为网络脏话具有超越语言常规的特点,它在批评话语分析中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本文将从网络脏话切入,在费尔克劳夫理论基础上对网络脏话进行批评话语分析,旨在深入探讨网络脏话的特殊性和其对社会的影响,以期为网络交流的健康发展提供理论和实践支持。

2. 网络热词的文本分析

费尔克劳夫主要从语言学的角度进行话语分析,并将其与政治思想相结合,从文本、话语实践和社会实践三个方面分析话语。在文本角度上,他主要分析话语的词汇、语法和结构等方面。基于此理论框架,以下内容将通过对网络脏话文本的语言特点、语用功能和意义等进行分析,揭示网络脏话的表达方式和内涵。这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网络脏话的心理动机和情感表达,为应对网络脏话问题提供理论基础。

2.1. 网络脏话的语言特点

该内容层层深入,从词汇选择、句法结构以及语气语调对网络脏话进行梳理,进而分析网络脏话的语言特点,以便于下文的分析研究。

2.1.1. 粗俗语言和侮辱性词汇

网络脏话的词汇选择通常会涉及到一些具有侮辱、粗俗、不雅等意义的词汇[10] (p. 96)。脏话的字眼和辞藻其实非常多,所指向的受众对象也是向两极发展,一是指向我们所崇拜、尊敬、喜爱的物和行为;一是指向我们所唾弃、贬低、厌恶的物和行为。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中的“礼孝”在百姓心中根深蒂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儒家文化,毫无疑问对中国文化影响最为深远,儒学所推崇的忠孝礼仪廉思想也成为中华民族不可磨灭的传统价值观。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人们对父母和宗庙持着极度尊敬的态度。因此,对他人的父母或祖先使用极为不敬的语言被看作是受到的最大的侮辱,比直接辱骂对方更为严重,这当然也就可以地轻而易举解释为什么人们说脏话——达到了他们谩骂的最核心目的。另外,羞耻心和禁欲思想在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中也扮演者重要角色。性是非常私密且隐晦的事情,不当的性行为会遭人唾弃,也会被大众当作是上不得台面和极为可耻的事。所以,用最最可耻的方式对付对方最最尊敬重视的人,是网络脏话很常见的形式[11] (pp. 25-30)。

关于亲人的脏话词汇有很多。这些词汇通常被用于辱骂、侮辱或表达不满的场合。人们普遍习惯使用侮辱母亲的词来攻击对方,这样的方式已经普遍到被称为“国骂”,逻辑是“你侮辱我妈,你就或多或少地做了我爸。那为了打败你,我只好去侮辱你祖宗,这样我才能凌驾于你爸之上”。这种争着抢着要当别人的老爹的心态可谓说是非常原始化的,它出现的根源在于,原始社会理人们因为生活环境和生存条件恶劣,所以存在对战斗力的渴望和对生产力争夺的需求,这也体现在人们总喜欢自称“老子”,或多或少带着一种原始的本能。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性别歧视词汇:“娘炮”等,这些词汇常常用于对女性进行侮辱或歧视;一些用于对特定种族或民族进行侮辱或歧视种族歧视的词汇;以及一些身体部位词汇等,这些词汇通常是社会道德和礼仪所不允许的,用于粗俗的表达或性暗示。

显然,虽然这些网络脏话词汇的选择十分之多,但如今网友们也不只满足于使用不同的词汇来表达情绪,而是经常对这些词进行语法结构上的加工整合,创造出更多的具有攻击力的网络脏话。

2.1.2. 简练的语法结构

网络脏话通常采用简练的语法结构,以达到更直接、冲击力强的效果。与常规的语法规则有所不同,它们往往省略了冗长的修饰语和从句,使语言更加简洁有力。

常见的有“动词 + 宾语”。这种结构中,动词通常是脏话词汇,用于对宾语进行侮辱或辱骂;“形容词 + 名词”。这种结构中,形容词用于修饰名词,以强调或贬低名词的特征或身份。一般性的攻击性语言多半是“名词(亲戚) + 动词”。当说话者保持着理智时采用大致为“主语 + 动词 + 名词 + 补语”的方式。现在网络上很多脏话的形式都是主谓结构,常常使用“主语 + 谓语”,简单来说可以理解为主语是你或你亲戚或某器官,谓语为生理缺陷或不正当关系。

需要注意的是,网络脏话的句法结构多是非正式的,不符合传统的语法规则。这种结构的使用主要是为表达强烈的情绪或攻击性,而不是追求语法的准确性。

2.1.3. 情感化的语调和语气

网络脏话的语言表达常常带有情感化的语调和语气,以增强其表达力和攻击性,这是其与传统语言表达的一个显著区别。它们往往带有愤怒、激动或讽刺的情感色彩,用于表达强烈的情绪和态度。

网民表达愤怒和激动的语气时,常常通过使用大写字母、感叹号、重复的字符等来强调,使得话语更具攻击性和表达力。例如“放他*的屁!这简直是危言耸听!”,这是近期在网络平台火起来的一句台词,出自电视剧《好想好想谈恋爱》第十五集,那英饰演的角色不相信自己的姐妹听信他人的话,造成了很大的矛盾。网友们因此经常使用这种带有感叹号的句子和发疯的语气的来对另一个人的观点表示不满,强调自己的愤怒。

当然,这种形式的网络脏话虽然也普遍,但由于举报体系的不断完善,这些攻击力强的直白话语的生存环境受到限制,所以“阴阳怪气”的方式应运而生。与刚刚所说的简单粗暴的模式不同,阴阳可谓是气死人不偿命。在网络上,阴阳怪气指的是言辞带有嘲讽意味,虽然措辞较为客气,但却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含沙射影,涉及问题时更是从不正面回答,避重就轻,强盗逻辑,让听者或合作者云里雾里,使人抓狂。

网络脏话还常常使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讽刺和嘲笑的语气,用于嘲讽他人或表达不屑。这种语气常常通过使用反语、夸张的修饰词和调侃的语句结构来表现,使得话语更具讽刺和嘲笑效果。阴阳更多的是运用反问句,点缀些语气助词,进行一个装傻的行为:如“啊?说话怎么这样呀您~上厕所没擦嘴么?”网络上常见的阴阳还有一种,即多用重复的字或结构来表示敷衍:“啊对对对”,“你急了你急了”“破防了破防了”等等。

2.2. 网络脏话的语用功能

以下内容探究网络脏话的语用功能,包括网络脏话在情感表达、社会认同和幽默调侃等方面的作用。

2.2.1. 情感表达

网络脏话常常用于表达如愤怒、厌恶、讽刺等强烈的情绪和情感,它们往往具有强烈的情感色彩,可以帮助人们更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感。网络脏话的词汇选择通常会与情感的强度和性质相匹配,像我们常见的“草”,“SB”等词就具有很强的攻击力,但因为社会管理者们开始规定各种不一样的“禁止条例”来限制和禁止脏话的使用,所以网友们另辟蹊径,开始琢磨着新的方法,即用与脏话形近或音近的词等来隐晦的达到说脏话的目的,即一些谐音词就应运而生:

在表达愤怒情绪时,人们可能通过汉字谐音构词法将一些粗鲁的词汇稍作改变进而发泄情绪,例如,在中国文化中,有通过改变古诗或名言的谐音来创造讽刺或侮辱性的语句。如所谓的《诗经•彼阳》中的“初生东曦”被指出实际上是“Chu Sheng东西”的谐音,这种利用古文形式来表达现代不雅之意的做法,虽然引起了广泛的争议和批评,但也反映了谐音在语言表达中的独特魅力和潜在风险。当对某人或某事感到极度厌恶时,人们可能通过英汉谐音构词法将一些贬低性的词汇进行调整从而表达不满,比如“baby无耻”(卑鄙无耻),“不得house”等;在进行讽刺或嘲笑时,人们可能通过数字谐音构词法将一些带有侮辱性的词汇进行加工以此来表达讽刺的意图,比如“748”,“54188”等。

这些网络脏话中的谐音词通常是通过利用词语的音近、谐音或变音来达到一种幽默或讽刺的效果。这种使用方式常常与原词的含义或语义相联系,但通过音近的变化,使得言辞更加隐晦或具有双关意味。它们字面上看起来没有原来的写法那么直白粗俗,降低了使用门槛,一定程度上减轻脏话的直接冲击力,帮助人们释放压力和情绪,即便是受良好教养人也可以心安理得地用来在网上表达一下情绪。这种变了形的脏话与固有的脏话虽具有一些细微的差别,但是整体上依旧可以视为是脏话的“旧调重弹”[12]。这一系列经过美化处理的粗言秽语由于网络传播的广泛性,受到了更多人的使用和喜爱。

2.2.2. 社会认同

在一些亚文化或特定社群中,使用特定的网络脏话可以表达身份认同和群体归属。通过使用共同的脏话,人们可以彰显自己的身份认同,与其他人建立联系和共鸣。

由于地域差异,不同地区的人可能对某些词汇的使用有不同的认同感。例如,在中国,一些地方方言中的词汇可能被认为是脏话,而在其他地区则不一定会被视为脏话。如川贵鄂渝地区常用骂人词“仙人板板”,在一些情境下它就是地地道道的脏话,有侮辱对方祖宗的意思,但在其他地区可能不被理解或被视为无害的词汇。

不同的社会群体可能对某些脏话词汇有不同的接受程度。例如,年轻人之间的网络文化可能更容易接受一些粗俗的词汇,而一些保守的社会群体则可能对这些词汇感到不满。如前段时间在某音平台上流行起来的谐音:“依托答辩”等,这种词经常被年轻网友使用,但在其他年龄群体中可能不被接受和支持。

在某些专业领域,一些特定的脏话词汇可能被认为是行内的俚语或术语。这些词汇在该领域内被广泛接受和使用,但在其他领域则可能被视为脏话。如在化学专业里,氧化钙(CaO)是一个常见的化学物质,经常被专业人士用来做各种实验,但在网络上网友因其化学式与某骂人之字的拼音字母相同,所以网友们经常用“氧化钙”来骂人,以此来达到自己语言攻击他人的目的。

2.2.3. 幽默调侃

有时,网络脏话也可以被用于幽默和调侃的目的。人们可以使用脏话来制造一种戏谑、调侃的氛围,使对话更加有趣和活跃。

随着文化的逐渐开放、社会对于自由表达和幽默的重视,一些脏话词语的语义可能会从贬义转变为一种轻松和幽默的表达方式。在网络社交中,被脏话攻击的受众存在着一种神奇的矛盾:大多数人要么向陌生人甚至面都没见过的网友使用粗鄙不堪的语言,要么向自己朝夕相处的亲密好友使用这样的语言。根据一项调查,大约60%的人数比例认为他们会对自己的朝夕相处的亲密好朋友们使用直接通俗的脏话或者脏话谐音语,但此时情境下的脏话谐音词语似乎更多地起着一种程度词或者语气词的作用[13] (pp. 114-116)。在一些语境中,人们可能使用“卧槽”或“特么”来表达惊讶、愤怒或喜悦,而并非真正的侮辱。有时,在社交媒体平台上,人们可能会更倾向于对自己最亲近的好友使用“脏话谐音语”。

例如,和好朋友一起玩智力游戏,一个常见的问题没有答上来,朋友惊讶地说:“卧槽,你怎么连个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大部分人会认为在这个情景当中,这个朋友把“卧槽”当作程度词在使用,这里的脏话被用于调侃对方的能力以及表达自己的惊讶。

这个例子也从侧面表现出了脏话谐音词其实是朝着多方面、多内涵、多角度的方向发展的:就像上述所提及的,一些网民虽然有时仍在频繁地使用网络脏话或者脏话谐音词,但其实与传统社会的那些脏话相比,这些新型的脏话已经不再是真正“纯脏话”,它们的出现不再代表着强烈的侮辱性、伤害性以及攻击性,这种的变形脏话逐渐转变成了一种中性的常用词汇。

2.3. 网络脏话的意义

在上述内容中我们探讨了网络脏话的语用功能主要包括情感宣泄、攻击他人和表达身份认同等,接下来这一部分关于网络脏话的意义将从权力关系、社会规范与价值观和文化背景三方面展开。

2.3.1. 权力关系

在网络上,使用脏话可以表达对他人的支配和控制。例如,一个人可能使用脏话来恐吓、威胁或羞辱他人,以显示自己的权力和控制力,以获得对方的服从和屈服。这种行为可能会使对方感到恐惧和无助,从而进一步加强了使用者的权力地位。例如,在网络游戏中,经常会出现高手对新手使用脏话的情况,他们称操作不熟练的新手为“菜鸟”,以展示自己的优势地位。再如一些真正的上升阶层,他们是通过知识的沉淀,生活的阅历,以及更多是个人努力和家庭积累创造出来的财富而成为的有钱人,他们会称那些突然因投机或是一些意外性的收入而拥有大量的财富却没有相对应的底蕴和素质的人为“暴发户”。

2.3.2. 社会规范与价值观

网络脏话的使用也涉及到社会规范和价值观的冲突。不同的人对于脏话的接受程度和道德底线有所不同,因此,使用脏话可能引发对社会规范和价值观的争议和冲突。

在网络中,有些人使用脏话来侮辱或歧视特定性别。例如使用“女”为偏旁部首的字词,这象征着网友对女性的侮辱或歧视,涉及到对性别平等和尊重的社会规范和价值观的冲突。有时候,网络中的人们会使用脏话来攻击特定种族或民族,根据不同种族的肤色来创造低劣的词汇,这种行为涉及到对种族平等和多元文化的社会规范和价值观的冲突。

2.3.3. 文化背景

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对脏话的认同程度也有不同,网络脏话可能也具有不同的意义和使用方式。某些社会文化中,使用特定的脏话可能被视为粗俗和不礼貌,而在其他社会文化中则可能被视为正常的表达方式。

在韩国,“西八”是一个常见的网络脏话,属于韩国的国骂,十分粗俗和恶毒,中国网友因接触过韩剧,所以会模仿里面的词在日常进行调侃,在网络上把这个词当成语气词来说,但在韩国文化中,“西八”其实被视为极度无礼和冒犯性的表达方式。在一些地区,人们对疾病抱有特殊的恐惧,如在波兰的老一辈中,“cholera!”(猪瘟)被用作是咒骂语,而在泰语中,可以诅咒别人“早得猪瘟”;荷兰语中的脏话多涉及“猪瘟”和“斑疹”,这反映了荷兰人对这些疾病的特殊恐惧。这些词在我国网友看来,相较之下,这种疾病少见,所以作为网络脏话攻击性是比较低的,但在上述有些文化中被视为极度无礼和冒犯性的表达方式。

3. 话语实践分析

上述内容中,我们对网络脏话的文本分析有了大致的了解。根据费尔克劳夫的批评话语分析的框架,话语实践牵涉文本生产、分配和消费的过程,这些过程的性质根据社会因素在不同的话语类型之间发生着变化[14] (pp. 9-13)。接下来的部分将对网络脏话从精英到草根、从解构到建构以及从网络到现实这三个方面进行话语实践分析。

3.1. 从精英到草根的角度

网络脏话作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在多种社会力量共同作用下,从产生到传播,其受到了语境和时代特点影响。其中,极具创造力天赋的众多网民则是推动网络脏话流行转瞬传播的不竭动力源泉。网络脏话的话语实践分析主要是将话语本身与话语参与者联系起来,分析在网络热词形成中话语参与者的作用和影响。网络脏话的使用可能因社会群体不同而有所差异,从精英到草根的角度来看,这种差异可能与媒体发展、阶层矛盾等因素相关。

3.1.1. 媒介发展

“媒介”一词所指的是使双方发生关系的人或事物。在网络平台中,网络流行话语口语化特点十分显著,尽管其多以书面文字形式呈现。因此我们无法按传统媒介的定义对其进行准确划分。但网络流行语的主要媒介就是网络[15] (pp. 81-82)。正是因为互联网具有无限的开放性和包容性,才使得广大网民都可以成为信息的生产者和传播者。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参与其中,成为网民的一份子并在网络上发声,这加速了网络词语的大众化、草根化和多样化。

在互联网早期,网络化的语言受传统媒体的影响,一些社会精英和佼佼者在网络上汇聚了大批粉丝,成为初代网红,借助粉丝和平台优势传播经典的网络语言和观点,塑造了一些网络热词。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网民从传统的接受者的身份转变为信息的制造和传播者,这些各式各样的人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所感发明创造出了千奇百怪的热词。这些词语反映了不同身份、不同阶层、不同行业的人的思考和表达方式。由于以前公众人物抛头露面,对普通群众有着或多或少的影响,所以以前的网络词语多与明星或名人相关,但随着社会的发展,与他们有关的词语数量急剧减少,网络词汇逐渐大众化,且慢慢成为主流。

网络是一个游离于国家和社会之外的虚拟的公共空间,具有开放性、交互性、及时性、自由性、无限性等特点。与传统媒体相比,网络具有显著差异,从而会带来新兴网络语言现象与传统语言不同的情况。下层民众识字的多了,上网的也多了,如果都是像过去社会上层特别注重礼仪形象,脏话就没那么容易频频窜出来。

3.1.2. 阶层矛盾

精英阶层通常更加注重社会礼仪和规范,他们在网络交流中可能更加避免使用脏话。相反,草根阶层可能更加开放和直言不讳,随着网络的发展以及网络词语的大众化,他们更容易使用脏话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和立场。

网络粗俗暴力语言,只是社会发展的外在症状之一,社会戾气才是真正的病因。戾气这东西,古代现代都有。我国有关脏话的记载,可以回溯到先秦时期,当时大家的文化水平有限,骂人方式单一,最流行把人比作动物,看到偷鸡摸狗的人,就骂他是老鼠;看到贪得无厌的人,就骂他是猪;如果遇到劣迹斑斑的人,一种动物形容不了,那就是禽兽。到了秦汉时期,《史记》《汉书》里骂人的话有三分之一都出自草根出身的汉高祖刘邦之口,那既然皇帝都骂人了,百姓也就不甘落后,这极大丰富了“中华脏话库”的词汇量。到了三国时期,战乱横行,那时流行交战之前先对骂一波,但基本都是些“竖子”、“某贼”“逆子”之类的词。这说明,利益集团内部矛盾,就容易产生戾气。

到如今,阶层固化、堵死了普通人上升通道,也容易产生戾气,像现在随着网络的发展,人们不再是井底之蛙,通过网络得知的事情越来越多,再加上可能夸大和虚假的成分,网民们发现有钱人越来越多,且一个比一个有钱,互联网让人们看到了不属于自己这个阶层的东西,提高了人们的眼界,却使我们忘了原本生活的模样和平淡,导致大家越来越焦虑和暴躁易怒,更多人选择隔着屏幕没有损失地说脏话来发泄,甚至产生了“仇富”的心态,比如看见ip地址是北京或者上海,就冷嘲热讽地喊“京爷”、“沪爷”“京爷v50看看实力”;看到一些富家子弟一边分享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碎片,一边配着“我不想要很多钱,我只想要很多爱”这样的文案而破口大骂他们无病呻吟,评论区仿佛形成了一个莫名“和谐统一”的战线,斗地主般的地进行聚集性批判,越来越多的普通人以此来寻求安慰。

3.2. 从解构到建构

网络脏话的使用可以被视为对传统规范和道德的解构和挑战。通过使用脏话,人们可以打破传统的社会禁忌和规范,表达自己的独立和反叛。然而,网络脏话的使用也可以被视为一种建构,即通过使用特定的脏话词汇和表达方式来构建自己的个性和身份。这种建构可能与特定的亚文化、社群或网络群体有关。

网络脏话之所以能顺利形成,是因为这个过程是人们在有意识地进行创造,每个网络脏话都拥有自己想要表达和发泄的主观思想,在传播过程中不断被解构,逐渐演变并赋予新含义,从而建构出新的网络使用群体。这个建构的过程通常涉及语义迁移和结构转换等。

3.2.1. 语意的迁移

建构网络脏话的第一步是选择原始词语或短语作为基础。这些原始词语或短语通常是普通的、中性的词汇,没有贬义或侮辱性。在建构过程中,原始词语或短语的语意会发生迁移,即被赋予了贬义或侮辱性的含义。这种迁移可能是因为在特定的网络语境中,这些词语或短语经常与负面情绪或言论联系在一起。例如,“油腻”这个词,一般是指食物含油量多的意思,它最开始是在微博被使用和提及,作家冯唐的一篇文章《如何避免成为油腻的中年猥琐男》使“油腻”这个词出广泛现在大众视野,在网络上大火,由于生动形象,就开始被用来形容那些装腔作势、油嘴滑舌、不注意形象、爱吹牛的中年人,在词义和用法上进行了重新的解构和建构。

3.2.2. 结构的转换

在建构过程中,原始词语或短语的拼写或语法结构会发生转换,以增加语言的攻击性或规避过滤。这种转换可能涉及改变词语的拼写、替换特定字母或使用特殊符号。例如在前段时间的抖音上:“滚”和“远处传来的风笛”都表示同一个怼人的意思。起因是抖音上有一个网名叫“远方传来风笛”的网友,在所有短视频评论区,对和自己所表达的观点不契合的人都简单粗暴地回复了句“滚”,无论对方说的合不合理。就连好心解释的其他网友也被无差别攻击。网民们由此发现,在这种有意境的网名背后竟然是一位有反差的暴躁哥们,于是这个网名被网友调侃成为了高情商的骂人方式,用“远方传来风笛”来代替“滚”这个字。

3.3. 从网络到现实

在“互联网+”的大环境下,人们越来越难以置身于网络之外。网络正在改变着世界,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同时也在改变着人们的思维方式。

3.3.1. 社会现实在网络上的投影

语言是社会的映射,网络语言粗俗化的趋势只是一种病症,其病根在于社会的浮躁心态。这种心态更容易在虚拟网络空间中聚集戾气,从而演化为粗鄙的情绪宣泄式表达。

网络脏话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现实生活中的社会和文化氛围。表面上,网络脏话是草根众生平民精神的网络民主狂欢,是语言无政府主义的网络文化表演,它似乎是网民的“小打小闹”,与社会思潮无关。然而,深层透视网络脏话体就会发现其实它是社会心态与矛盾的晴雨表。网络脏话的突然走红与形成的燎原之势正是各式各样的社会矛盾与心态沉淀、蕴蓄爆发流行的产物,花样百出的网络流行语体一波接一波,表征着不断流转的社会心态与矛盾焦点的转移与变化。

3.3.2. 网络渗透到现实生活

网络脏话的使用不仅仅局限于网络交流,也可能扩展到现实生活中。一些网络脏话词汇和表达方式可能渗透到人们的日常口语中,成为现实生活中的常用语言。网络脏话通常先在网络上形成、发展,然后在现实生活中被采用和逐渐成熟,在这个过程中实现传播。这些脏话不仅仅在网络上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影响,也逐步扩散到人们的现实生活中,对现实话语以及日常交流方式产生了冲击,广泛应用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网络中的低俗语言和不良言论容易混淆美丑是非。一个在平时都口无遮拦脏话连篇的人,通常在网络上也会随心所欲地使用各种不当言辞对他人出言不逊;而一个平日里的文质彬彬人,在虚拟网络空间也更倾向于主动避免粗鄙用语。如果对网络中低俗语言和不当言论泛滥的情况不管不顾,这可能导致个人价值观扭曲和偏离[16] (pp. 138-145)。

4. 社会实践分析

前述内容中,我们探究了网络脏话的话语实践的内容。基于费尔克劳夫的批评话语分析的框架的社会实践层面,是将话语置于一种作为霸权的权利关系中,在话语与意识形态和权利的关系中讨论话语[14]。后续部分里将探究到:网络脏话的话语社会实践涉及到草根力量的兴起、公权力的重构以及言论自由与道德约束的平衡三个方面。

4.1. 草根力量的兴起

网络脏话的产生是社会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但也受到各种社会力量的制约,蕴含着对社会话语权力的争夺和妥协,之所以能成为网络热词,实质上也是网络话语力量的一种体现。网络脏话的使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草根力量的兴起。

4.1.1. 社交媒体提供语言平台

传统上,话语权通常被掌握在公权力和权威机构手中,草根群体的声音往往被忽视或压制。然而,互联网的普及和社交媒体的兴起为草根群体提供了一个平台,使他们能够通过网络脏话来表达自己的意见和诉求。这种草根力量的兴起对于社会的民主化和权力分散具有积极的影响。

网络作为信息传播和舆论表达的媒介,赋予了普通民众参与话语的权利。传统媒体时代,舆论大多受官方和精英控制,普通民众只能被动接受信息。但在网络时代,普通民众不仅是信息的接受者,同时也可以积极参与舆论表达,自由大胆地发表观点,谈天说地。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他们还可以成为事件的主角,引导事件的发展。这使得社会公共事务的参与性大大提升。人们的主观能动性得到了充分释放,从而创造出了丰富多样的网络语言。这种亲民的网络语言一旦产生,便会被广泛使用。当这种力量变得强大时,就催生了网络脏话。因此,网络脏话天生具有草根的特点,代表了草根力量的兴起。

4.1.2. 网络特性提供语言环境

不得不说,网络的去中心化、匿名性和互动性的特点,为网络流行语提供了相对宽松自由的发挥平台、语言环境以及技术条件,这推动和加快了新词的产生、传播和发展的生命周期。网民仅需动动手指,轻轻点击鼠标,敲敲键盘,在对话框进行回复等简单的操作,就可以快速而广泛地制造热点、扩散流行词语。网络使脏话呈现出爆炸式的增长态势。从前口口相传的脏话,其孕育和扩散过程可能需要几年,像小时候人们的骂人口头禅最多是:“我晕”、“有个毛线啊”、“反弹”等,但网络强大的复制粘贴能力、生成速度和传播态势,使脏话转眼间“声名远扬”,网络脏话从诞生到迅速走红几乎可以说是在一天内就完成了。

根据巴赫金的狂欢理论(Carnivalization)分析网络脏话,显而易见的是:网络的出现,就像一双无形的手给平民百姓撕开了一个窗口,一个奔向开放自由的“菜市场”,允许他们在这里进行末日狂欢。在这里,网络的匿名性使权威的界限逐渐模糊不清,宛若人们在菜市场从随心所欲地讨价还价逐渐演变成肆无忌惮地扫荡抢夺,威望的中心地带乃至边缘区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草根网民获得空前绝后的自由与畅快,在网络这个“熄灭了灯光的舞台”上,各种被克制的、压抑的语言行为倾巢而出。网络流行语,某种程度上就是巴赫金所谓的“杂语”(Heteroglossia):高下混杂、专事骚扰、擅长破坏。这种草根群体热衷的网络杂语狂欢,不单单抵制官方话语的大一统纯化努力,而且造成了语言自由转义的欢闹场景[17] (pp. 100-102)。网友们像玩4399小游戏一样自如地、随意地对语言进行转引、改意、拼贴、模仿,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蔑视、打破和颠覆现有语言权威。网络语言狂欢呈现出“一符多音”的荒诞气质,以及脱离话语权威的离心力带来的支离破碎感。这些新异叛逆的网络脏话潜藏的精神内核是反传统、反体制、反权威、质疑惯常秩序和理念、倡导异端价值、推崇个性、平等和自由的现代草根文化。

4.2. 公权力的重构

网络脏话的使用也引发了公权力的重构。当话语成为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必然会对社会的方方面面产生深远的影响。网络脏话背后的思想意识很大程度表现在对社会公共事务参与的愿望与需求,希望能够明白事件的真相,其形成的舆论压力对很多社会危机事件的解决发挥着作用[18]

4.2.1. 公众权利焦虑

毋庸置疑,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社会地日渐开放,各式各样事件的过程和细节的透明度在公众面前也慢慢增加。当一些备受关注的事件结果真相与官方所处理的结果出乎人们的意料、令人产生质疑时,就是一些网络新词诞生的绝佳契机。民众可能更想以此来表示对权威政府公信力的“折扣”。比如网络流行过一段时间的“被 + v.”形式,也许就是公众的这种不信任心理的一面镜子。“被就业”一词是近年来面临严峻就业形势的大学生们发明的——有高校毕业生网友称自己毕业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就业了,就业协议书上盖着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公司的公章,他于是发帖庆祝自己“被就业”。此外,还有“被增长”。2009年7月,国家统计局发布全国城镇单位在岗职工平均工资数据,各行业月平均工资都有不同程度上涨,引起民众的广泛关注和议论。一些网民质疑自己的工资“被增长”,认为光鲜的数字越来越远离真实,远离了老百姓的感受。

随着社会的发展,又由此衍生了“被PUA了”,(PUA在现在网络里的解释可理解为:精神侮辱洗脑使对方自我怀疑然后控制对方)以及引申出来的“被 + n. (后在网络里可用作动词使用)”——“被KTV了”、“被CPU了”、“被PDD了”等。由此表达出来的也不仅仅是单纯的被动义,且突出了一种高度凝练的被迫义,传递出公众对“强加于人”的某些现象、做法的不认可,向对方表达出自己的不满,网络平台上很多人会使用这种形式来骂醒一些固执的恋爱脑,倒也算称得是一种新型的“脏话”。

为什么网民要通过这种“恶搞”,借助脏话来在网上“起哄”引起风波和关注呢?究其原因,是他们看到摆在众人视野的事件时,想寻求真相对,却有心无力,而又无法熟视无睹。这种无奈促使 = 他们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实现对公众事务的参与,进而质疑某些不良现象。网络脏话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公众对社会事件的视野,扩大了他们积极参与社会生活的范围,同时还充当了社会情绪宣泄的工具。同样的,网络脏话的产生,又反过来加速新闻事件的传播,使这些舆论朝夕成熟,引发人们对社会现象的广泛探讨。网络脏话的呼啸而出,绝不仅仅体现了出了人们对权利的使用焦虑,还更大程度上流露出公众对公共利益真相的渴求与希冀。

4.2.2. 机构角色重塑

网络脏话拥有的强大力量,这种力量在一些网络用词中得以彰显。以长远的目光来分析,网络脏话推动公权力的透明化,使政府部门意识到公权力重构的迫切性。公权力机构通常会对网络脏话进行监管和管理,以维护社会秩序和道德规范。然而,网络脏话的使用往往具有边界模糊和难以界定的特点,给公权力机构带来了挑战。公权力机构需要重新审视和调整自己的管理方式,平衡言论自由和社会秩序之间的关系。这种公权力的重构可能涉及到法律法规的制定、监管机构的建立以及社会对网络脏话的认知和理解等方面。

监管机构需要重新审视自身的职责和作用,以适应网络脏话社会实践的特点和挑战。例如,加强对网络平台的监管力度,制定更加严格的规定和标准,以保护公众利益和维护社会秩序。针对网络脏话社会实践的问题,需要建立健全的法律法规体系,明确规定网络脏话的界定和处罚标准,为公权力提供明确的法律依据。例如,某些国家已经出台了专门针对网络脏话的法律法规,如网络暴力法、网络谩骂法等。公众对网络脏话的关注和参与是公权力重构的重要推动力量。通过加强公众教育和意识提升,提高公众对网络脏话的认知和警惕,促使公众积极参与网络脏话的举报和监督[19] (pp. 204-205)。例如,一些社会组织和媒体发起了网络脏话整治行动,鼓励公众举报网络脏话行为,推动公权力的介入和重构。

4.3. 言论自由与道德约束的平衡

除了草根力量的兴起和公权力的重构,网络脏话的话语社会实践还可以从言论自由与道德约束的平衡角度进行分析。言论自由是现代社会的重要价值观,人们有权利表达自己的意见和观点。然而,言论自由并不意味着可以无限制地使用脏话或进行攻击性的言辞。因为脏话和攻击性言辞可能会引发不和谐的社会氛围,所以社会对网络脏话的使用往往存在道德约束和规范,人们需要在言论自由和道德约束之间寻求平衡。这种平衡需要社会共识和道德教育的参与,才可以确保网络脏话的使用不会伤害他人或破坏社会秩序。

4.3.1. 社会共识

网络脏话常常出现在匿名的网络空间中,使人们能够更容易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和不满,而不必承担直接的后果。网络空间的社交规范相对较松散,人们更容易违反传统的道德约束,包括使用脏话。

因此,网民在网络空间中应该自觉约束自己的言论,避免使用脏话和恶意攻击他人。同时,社会也应该鼓励和强调每个人的言论责任,让人们意识到他们的言论对他人和社会的影响。在遇到网络脏话时,我们可以积极引导他人,提醒他们注意言辞,促进良好的交流氛围。加大互联网的网络语言规范监管力度,制定网络聊天方面的道德规约。例如,可制定如下网络聊天道德规约:注重自己的网络形象,不恶意攻击国家、社会、他人,慎交网友,真诚待人,尊重别人隐私,拒绝暧昧聊天,不传播黄色信息,不散布谣言等。其次,确定网络脏话行为法律范围界定。进一步完善对于网络脏话行为的法律定义,界定清楚法律规定与言论自由之间的关系,明晰法律中对于网络脏话行为的规范和限制,处理好网络隐私权与公民意愿表达的联系。让网民意识到网络脏话行为的不可取,从而形成一种硬性约束。建立健全网络脏话行为的惩罚机制。管理者高效管理的同时,减少对正常网络活动的影响。让网民明确认识到网络脏话行为所带来的问题将受到法律的惩罚,让互联网法治观念深入人心,使网络环境健康发展。

4.3.2. 道德教育

网络脏话的使用往往传递了一种负面的价值观,鼓励攻击、侮辱和恶意行为。这种价值观的传播可能会对社会产生不良影响,导致道德滑坡和社会风气的恶化。实际上大部分人对于网络中存在的脏话现象的态度是厌恶的、难以忍受的,但令人吃惊的是人们面对网络脏话行为的态度却是极度容忍或者说是极度淡漠的。这种公众态度反而会给网络脏话行为创造一个持续生长的温床,让更多的人失去反抗意识,习惯于网络脏话现状,甚至会美化这种现象的合理性,加剧脏话传播。

因此,要加强网络素质教育和宣传,提倡文明网络交流,提高人们对网络脏话的认识和警觉性。增加网络文明教育课程,让人们了解到网络环境并不是无序、混乱的,所有网民在网络中必须做到网络权利和义务的统一。同时培养网民树立网民责任意识,通过网络教育平台规范与引导网民情感。开展网络文明社会教育活动,让全社会形成一种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的共识,加入典型的网络监管案例分析,让网民切实地认识到网络脏话的使用会带来网络环境恶化、网民矛盾增加、社会恶性事件增多等诸多问题,从而让网民谨慎使用网络用语,约束自己的行为举止。

通过以上措施的综合应用,可以实现网络脏话话语的社会实践在言论自由与道德约束之间的平衡。这将有助于创造一个更加健康、文明和有益的网络环境,保护个人尊严和社会和谐。草根力量的兴起和公权力的重构反映了网络脏话对社会权力结构的挑战和变革,而言论自由与道德约束的平衡则关乎社会对网络脏话的管理和规范。

5. 结语

语言是现实生活中人们进行交流必不可少的工具,而脏话作为一种语言现象已经普遍存在于言语交际中。近几年来国家在网络监管中的力度不断加大,但是在互联网中网络脏话仍然非常普遍,甚至网络脏话呈现升级现象。批评话语分析开创了从语言学的视角在话语的层次上对意识形态进行研究的新视野。费尔克劳夫的由文本、话语实践和社会实践三个维度构成统一体的话语三维模式是一种既有利于实践又有利于理论的批评话语分析模式,使我们对语言与社会之间内在的、不可分割的关系有了深刻的认识[20] (pp. 21-25)。

本研究根据费尔克劳夫批评性话语分析方法,分别从文本、话语实践和社会实践三个向度对网络脏话进行了全面分析。在文本层面,我们通过对网络脏话的言特点、语用功能和意义进行分析,揭示了其具有攻击性、可以宣泄情感和表现权力关系等内涵。这些内涵不仅反映了网络脏话的负面性质,也与其在话语实践和社会实践中的作用密切相关。

在话语实践层面,我们关注了网络脏话从精英到草根、从解构到建构以及从网络到现实这三个方面的发展。通过分析网络脏话的传播媒介、传播过程和传播范围,我们发现它往往通过互联网平台,迅速和大规模地传播,对社会秩序和个人尊严构成威胁。

在社会实践层面,我们关注到草根力量的兴起、公权力的重构以及言论自由与道德约束的平衡这三个角度。通过分析网络脏话与权力关系、社会分化和公众参与等因素的关系,我们得知了网络脏话不仅仅是一种言论行为,也涉及到公权力的行使和社会秩序的维护,与此同时,我们也发现公众对网络脏话存在焦虑和担忧的现象,这就需要公权力的重构来保护公众利益和维护社会秩序。

综上所述,此部分通过费尔克劳夫批评性话语分析方法对网络脏话进行了全面研究,从文本、话语实践和社会实践三个层面揭示了网络脏话特点和影响。这为我们进一步研究网络脏话问题提供了理论基础,也为公权力的重构和网络脏话的治理提供了参考和指导。

尽管本论文对网络脏话进行了较为全面的研究,但也存在一些局限性和不足之处。首先,我们的研究主要基于文献综述和案例分析,缺乏大规模的实证研究以及对费尔克劳夫批评性话语分析方法的深入研究。其次,我们的研究范围主要集中在汉语网络脏话,对其他语言和文化背景下的网络脏话研究较少。此外,我们对网络脏话的影响和应对措施的研究还有待进一步深入和具体化。在未来的研究和实践中,我们也应该进一步探索网络脏话的成因和影响机制,加强公众参与和监管机构的角色定位,推动网络脏话问题的解决和社会秩序的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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