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问题提出
随着工业4.0时代的到来,全球数字社会发展不断加速,以大数据、新一代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数字信息技术深刻改变着人类的生产、生活和学习方式[1]。传统的教育教学模式不断受到冲击,数字信息技术推动着教育向数字化、智能化转型,也为教育带来了变革与创新的契机。加强和培养国民的数字素养成为世界各国教育改革的重要内容,亦是国家重大战略行动之一。2018年我国教育部发布《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中提出“将教育信息化作为教育系统性变革的内生变量,支撑引领教育现代化发展”[2]。2021年,教育部在《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中明确指出:“提升全民数字素养是建设数字强国的一项基础性、战略性和先导性工作”[3]。2022年11月发布了《教师数字素养》教育行业标准,明确规范了我国教师数字素养(digital literacy of teachers) [4]。作为教育教学工作的引导者和组织者,教师是数字技术的运用者,数字人才的培育者,是推进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重要力量。教师的数字素养不仅关乎着人才培养质量与数字化进程,还关乎着教育现代化和教育强国战略的实施,因此探究教师数字素养成为国内外教育领域研究的热点。
纵观当前国内教师数字素养的研究不管从数量上,还是研究的广度和深度上,处于探索阶段,鲜有的研究成果探讨了教师数字素养的内涵及其结构要素[5]、教师数字素养现状调查[6]、教师数字素养指标建构[7]、教师数字胜任力[8]以及培养教师数字素养[9]等五个方面的研究。基于此,本文使用CiteSpace软件,采用可视化分析法,对Web of Science (以下简称WOS)全球引文数据库中的相关核心英文文献进行梳理、分析,厘清国际学术领域对教师数字素养做了哪些研究,研究的进路、热点、重点、发展趋势是怎样的,通过国际比较借鉴以期为我国教师数字素养能力的发展提供研究启示,进而推进我国教师数字素养研究。
2. 研究设计
(一) 研究方法和工具
本文主要采用文献计量分析法和内容分析法对国外英文核心文献展开研究。文献计量分析法是一种定量分析方法,通过采用数学和统计学方法来客观有效的呈现某一主题的研究现状、研究趋势等外部文献特征。CiteSpace是文献可视化计量分析的重要工具,由美国德雷赛尔大学陈超美教授所研发,可对相关文献进行计量,以科学知识图谱的形式呈现出某研究领域文献共被引、关键词共现与聚类、突现词等[10]。内容分析法是定性研究与量化分析相结合,通过量化分析的工具和方法,得到定性的结论,侧重于文献的内部特征,对重点文献进行深度剖析[11]。
本研究选择CiteSpace6.1.R6作为研究工具从发文量趋势、关键词共现分析、聚类分析、文献被引频次分析和突显词检测几个方面对文献开展计量与可视化分析,并对相关重点文献进行深度研读,探析国际教师数字素养研究演进与趋势。
(二) 数据来源
在Web of Science全球引文数据库中,为保证所搜集的数据更加具有代表性,选择WOS核心合集数据库和Social Sciences Citation Index (SSCI)引文索引,选定(“Digital Competence*” OR “digital literacy” OR “digital teaching Competence*” OR “ digital pedagogic competence*” OR “digital skill”) AND (“Educator*” OR “teacher*”)进行主题式检索,时间跨度选择20年,从2003年1月1日到2023年1月30日,共检索到617条相关文献,选取语言为英语的“论文”、“综述论文”和“在线发表”,手动筛掉“社论材料”、“会议摘要”、“书评”等类型以及主题内容不相关的文献,最终选定558篇有效文献作为研究对象。
3. 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 总体发文趋势和被引频次分析
梳理相关领域文献的时间分布、发文数量以及被引频次,可以帮助我们洞察该领域的发展情况和动态趋势,本文统计了2003~2023年教师数字素养相关领域国际总体发文量和被引频次,并将其绘制成折线图(见图1)。从图可见,教师数字素养相关研究的年发文量和被引频次随时间变化呈上升趋势,自2004年以来,教师数字素养开始日益受到学界关注,近几年热度激增,且形成明显的三个发展阶段,即萌芽阶段、持续发展阶段、繁荣阶段。
2004~2010年为研究萌芽阶段,该阶段整体发文量较少,共发文18篇,总被引频次较低仅52次。在此阶段各学者的研究和关注点主要在数字素养的概念、数字教师在教育领域的探索、数字技术对影响教师发展等方面。以色列学者阿尔卡来(Yoram Eshet-Alkalai)等人首次提出数字素养的概念,认为数字素养不仅是使用软件或操作数字设备的能力;还包括各种各样的复杂技能,如认知、运动、社会学和情感,用户需要充分掌握这些技能才能有效地适应数字环境[12]。根据这一概念,提出了尝试构建了数字素养模型,指出数字素养包括“图片–图像素养”、“再生产素养”、“分支素养”、“信息素养”和“社会–情感素养”五种主要的数字技能。数字素养的结构维度为教育工作者提供了适应数字环境指南。后续研究者发现学生使用信息和通信技术受到年龄、社会经济地位等因素影响[13],提出教师要差异化引导学生使用数字技术。丹麦、芬兰和挪威三个国家最早开始重视到数字素养的重要性,在2006年都启动了庞大的政策和投资方案,以促进数字扫盲和为信息时代做好准备,并提出了数字技术促进教师终身学习目标[14]。可以说,该阶段的研究开启了数字素养在教育领域的先河,为之后的研究奠定了基础。
2011~2019年为研究持续发展阶段,该阶段整体发文量较多,共发文183篇,总被引频次2488次。此阶段发文量与被引频次快速增长,发文国家和地区集中在美国、欧洲、澳大利亚等国家,此阶段学者们主要关注了数字素养对教师教育的价值以及教师如何在教学中发挥好数字信息技术的作用。其中被引频次最高的两篇文献均来自挪威,均表达了数字信息技术对教师教学的重要作用。一篇从国家教师教育层面将数字能力作为新的教师教育课程中的第五项基本能力,意图通过数字技术促进教师专业持续发展,并阐述数字能力模型如何在教育微观层面发挥作用[15]。另一篇主要研究职前教师怎样更好地将数字技术与课程整合的准备,教师教育者如何在课程教学中发挥出数字技术的最大效能[16]。此该阶段学者们已意识到数字信息技术对教育发展的重要性,意图提高教师的数字能力,将数字技术有效整合到课程教学中,推动教育变革。
Figure 1. The number of publications and citation frequency of international literature on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图1. 教师数字素养国际相关文献发文量和被引频次
2020年至今为研究繁荣阶段,该阶段发文量和被引频次激增,涨幅明显,总发文量达到357篇,总被引频次7841次。这一时期主要发文国家为西班牙、美国、挪威等,中国也开始逐渐关注该相关领域,且发文量增长到第三。在此阶段,各国家地区逐渐关注教师数字素养框架,讨论从不同维度出发提高教师数字素养能力。最具代表性的为欧盟发布的《欧洲教育者数字能力框架》,为其实施区域和国家教师数字素养培训通过工具和培训方案[17]。尽管各学者对教育背景下教师数字能力的研究有所增加,但大多数研究侧重于教师所需的具体能力,而往往忽视了教师自身感受和学校环境中更广泛的背景条件及其影响[18],就应对策略方面,目前较多从宏观政策和战略背景论证,相对实证研究和对应实施策略较为薄弱。但从当前研究的态势看,数字素养的相关研究在国际范围内仍具备强盛的学术生命力和无限的发展潜力,仍有较大的研究空间。
(二) 关键词共现和突现词分析:热点和前沿趋势研究
关键词共现分析能一定程度上反映该时期内所研究领域的主要研究热点和研究趋势,是内容分析法的一种。本研究使用CiteSpace6.1.R6工具对WOS核心数据库中的“教师数字素养”相关的文献关键词数据进行共现分析,选择“keyword”作为网络节点,使用pathfinder (寻径网络算法)并修剪切片网络,生成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见图2所示),得到429个节点,899个链接,图中年轮环表示某关键词该时期内出现的频次,年轮环越大说明该关键词出现频次越高,属于热点词。
Figure 2. Keywords co-occurrence map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图2. 教师数字素养关键词共现图谱
统计教师数字素养研究中词频在40及以上的高频关键词及其所对应的中心度,见表1。可以看到排名较前且词频在60以上的关键词分别是“digital literacy (数字素养)”、“digital competence (数字能力)”、“technology (技术)”、“education (教育)”、“ict (信息与通信技术)”、“student (学生)”、“higher education (高等教育)”。通过对关键词共现频次及中心性统计(见表1),发现各学者对数字技术在教育领域应用的密切关注,特别关注了教师的数字能力对学生学习的赋能。例如,引导学生利用数字信息技术准确快速的收集数字学习资源、利用数字技术评估自己学习状况等;但目前已有研究关注点大多在高等教育,而对基础教育的数字化研究偏少。关键词的中心性也是识别研究热点的重要指标之一,在CiteSpace中,中介中心性>0.1的节点称为关键节点。在所收集的文献数据中,“belief (信心)”、“literacy (素养)”、“ict (信息与通信技术)”、“digital competence (数字能力)”四个关键词节点的中心性排名较靠前,且都>0.2,在研究中具有重要影响力。
Table 1. Statistics on the co-occurrence frequency and centrality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keywords
表1. 教师数字素养关键词共现频次及中心性统计
序号 |
频次 |
关键词 |
中心性 |
序号 |
频次 |
关键词 |
中心性 |
1 |
145 |
digital literacy |
0.09 |
7 |
62 |
higher education |
0.06 |
2 |
143 |
digital competence |
0.21 |
8 |
52 |
teacher |
0.09 |
3 |
98 |
technology |
0.05 |
9 |
45 |
literacy |
0.23 |
4 |
91 |
education |
0.11 |
10 |
45 |
information |
0.15 |
5 |
76 |
ict |
0.22 |
11 |
41 |
belief |
0.24 |
6 |
64 |
student |
0.01 |
12 |
40 |
knowledge |
0.12 |
分析文献后发现,国际教师数字素养的研究较偏向于技术层面,教师通过系统培训提高自身的数字技术水平,并将其应用到教学中;中心性最高的关键词节点“belief (信心)”可以理解为教师适应数字环境和提高数字能力的自我效能感,研究表明教师教育者自我效能会影响教师的数字学习能力,效能感更高的教师更容易接受新思想,有足够的信心去提高自身的数字素养能力[19]。
突现词是指在较短时间内,该领域出现及使用频次快速增长的文献核心词,根据突现词的变化可以判断领域内重点研究内容的演进路径和前沿趋势,以此为未来研究提供方向。对教师数字素养相关研究的关键词进行突发性检测,伽马值设置为0.58,设置最小持续时间为两年,得到“improving classroom teaching (优化课堂教学)”、“digital literacy (数字素养)”、“new illiteracies (新素养)”等17个突现词(见图3所示)。通过进一步内容分析,可以将研究演化路径归纳为三个主题。
Figure 3. The annual emergent words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图3. 教师数字素养年度突现词
首先,发轫于探索数字技术优化课堂教学的策略。面对迅速发展的信息技术对教育领域的冲击,传统的教育体系不能很好地应对不断变化的学习需求。各国开始探索将信息技术应用到课堂教学中,通过视频演示等多媒体技术来提高学生学习效率,减轻教师的教学压力。然后,演进到提高教师数字素养能力的研究以适应数字化环境,再到研发数字素养框架,为教师数字素养提供评价指标体系。但在探索的过程中已有研究发现了阻碍教师数字化发展的障碍,例如,数字基础设施还不够完善,特别是乡村地区;教师不能有效地将数字技术融入课堂教学中;教师在教学中过于依赖数字技术的使用而忽视学生的感受等。于是关于教师的综合素养、教师的可持续发展能力、如何赋能学生数字素养能力以及数字伦理等问题成了新的研究方向和趋势,研究对象也从教师逐渐转移到学生。
(三) 关键词聚类及具体内容分析
运用LLR (Log-likelihood Ratio)算法对教师数字素养相关研究的关键词进行聚类,共得到基于WOS核心数据库的435个节点,1402个链接,以及如图4所示的关键词聚类图谱,并展示从#0~#9排名靠前的10个聚类结果,如表2所示。表中Modularity Q 值(聚类模块值) = 0.8155 > 0.7,表明教师数字素养相关研究聚类结构十分显著;表中显示前10个聚类的剪影度(紧密程度)均>0.8,表明该领域关键词聚类紧密程度非常好,且结构清晰、分布理想,所以本次聚类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经过综合表中这些聚类标签后再次对相关文献进行深度分析,可以将当前教师数字素养的相关研究聚焦为背景政策、实际应用、培养提高三个板块。
Figure 4. Keyword clustering map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图4. 教师数字素养关键词聚类图谱
Table 2. Keyword clustering and main feature words
表2. 关键词聚类及主要特征词
聚类序号 |
聚类名称 |
容量 |
剪影度 |
主要标识词(LLR) |
#0 |
secondary education 中等教育 |
35 |
0.853 |
teacher digital literacy; systematic review; generic competences; |
#1 |
augmented reality 增强实际 |
33 |
0.912 |
21st century abilities; qualitative research; beliefs; policy; |
#2 |
schools 学校 |
31 |
0.891 |
teenagers ; exploring digital transformation; multimodal literacy; |
#3 |
digital literacy 数字素养 |
29 |
0.95 |
new illiteracies; assistive technology; multimodality; teacher training; |
#4 |
digital competence 数字化能力 |
25 |
0.909 |
ict self-efficacy; family background; teacher educators; competence frameworks; |
#5 |
online learning 在线学习 |
24 |
0.956 |
covid-19 pandemic;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ies; |
#6 |
collaborative learning 协作学习 |
24 |
0.91 |
digital technologies; education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educational technologies; digital education; |
#7 |
teacher 教师 |
24 |
0.892 |
computer-mediated communication; source evaluation; technology-rich learning environment; |
#8 |
preservice teachers 职前教师 |
22 |
0.81 |
lifelong learning competence; technology integration; student teachers; critical literacy; |
#9 |
higher education 高等教育 |
22 |
1 |
higher education; university students; curriculum; competency; |
1) 教师数字素养发展的背景政策
聚类“#1增强实际”和“#2学校”体现出了教师数字素养发展的宏观背景和政策支持,具体包含21世纪能力、政策、探索数字化转型、定性研究等特征词。随着21世纪的到来,各国经济的全球化和国际化,伴随着信息通信技术的飞速发展,正不断改变着我们生活、工作和学习方式,各国对服务和知识创新型人才的需求增长,对教育者提出了新的挑战,各国将数字素养看作21世纪的关键能力,并加大对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探索[20],特别是欧美国家。美国教育部(Department of Education) 2010年在《国家教育技术计划》文件不仅提出了21世纪教育的转型愿景,还描绘了教育发展新的过程和结构,这些过程和结构认识到教师通过数字信息技术帮助学生有效获取知识,达到终身学习的目的[21],该计划为美国发展21世纪教育的可扩展模式奠定基础。此外美国教育部致力于利用数字技术改善教与学,并支持整个教育系统的创新[22],通过人工智能等技术使新的师生互动方式成为可能,让教育工作者能更好地应对学生学习的差异性。欧盟在2020年发布了《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该计划在完善基础设施、教育战略和领导力、教师数字技能、学习者能力等方面为未来几年欧美地区教育数字化转型提供了指导路径[23]。学校是教育数字化转型的主阵地,德国主要从完善学校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优化学校数字环境、校企合作开发公共线上数字平台等方面去应对教育数字变革[24]。有研究发现,瑞士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已远远超过世界平均水平,但瑞士学习者所表现出的数字能力却呈现较低水平[25],这表明,数字化能否成功转型,不仅取决于完善的基础设施,还取决于教师的数字素养水平和将数字技术融入到课堂教学的能力。我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在2023年5月发布了《数字中国发展报告(2022年)》,指出2022年数字中国建设成效显著,数字化教学设施已基本覆盖,教师信息技术应用能力稳步提升,继续加快纵深推进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26]。通过对各国教育政策的梳理后,可以得出在数字时代的大背景下,各国都采用了完善数字基础设施、开发数字资源共享平台、提高教师数字能力等措施发挥好数字信息技术与教学的深度融合进而促进学习者学习能力,这也是有效应对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必经之路。
2) 数字信息技术的实际应用
聚类“#0中等教育”、“#9高等教育”、“#5在线学习”、“#6协作学习”均体现了数字信息技术的作用路径,具体包含新冠肺炎疫情、教育系统评价、信息和通信技术、可持续发展教育、课程设置、数字教育等特征词。数字信息技术的发展为教育教学带来了变革,2019年新冠肺炎疫情引发的危机催化了教育的数字化进程,凸显出数字信息技术在设计新的学习环境中的力量,在这种环境中,教育过程可以通过使用在线工具来满足教师的大部分需求,教学不再局限于物理空间。2020年,国际网络教育学院在《新冠疫情下加速全球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建议》中,提出将在线教学纳入教师培训计划,提高未来教师的线上教学能力,发挥出数字信息技术在教育中的实际作用[27]。在后疫情时代,利用数字技术构建智能生态学习环境,学生能够借助数字教育平台获得优质学习资源,突破时空限制,独立解决问题,提高学习自主性;通过互联网与智能交互系统进行互动沟通,转变传统生硬的“教–学”课堂模式,减少对教师的依赖,减轻教师负担,提高学生的合作共享能力;通过智能技术例如多媒体投影、知识图谱等对学生的生活、学习情况进行跟踪监测,结合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实时收集、整理、分析学生的学习状况,对每个学生进行动态系统评价,并精准预测和有效干预,提高学生的学习效果,促进学生和教师可持续发展。在技术支持下,改变传统单一学科为主的课程设置,STEAM课程、项目化学习等让课程学习更加系统化、综合化。不少学者关注到国外教育数字化转型研究的重心仍然在高等教育领域,对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理论和实践投入较多,而对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关注度还不够,原因可能是高等院校数字基础设施更加完善、学生理解度和接受度更好、教师对数字设备具有更高的使用意愿等[28]。数字信息技术的应用在教育教学过程中的方方面面都发挥了重要作用,正在加速教育数字变革,特别要求教师们能够合理利用数字技术促进教育健康可持续发展。
3) 培育和提升教师数字素养
聚类“#3数字素养”、“#4数字能力”、“#7教师”、“#8职前教师”体现了培育和提升教师数字素养这一研究主题,具体包括能力框架、信息技术自我效能感、教师培训、技术整合、教师教育者、职前教师、技术赋能教学环境、终身学习能力等特征词。为了跟上全球数字革命的步伐,适应数字革命带来的变化,让教师更好地整合教育中的数字技术,并支持学生数字能力的获得,欧盟委员会的联合研究中心发布了《欧洲教育者数字能力框架》[17],该框架详细以技术为主导,将知识、技能、态度融合,构建了22项教育者数字能力,分六个素养域,其中的每个单项能力是沿着6个能力等级(从A1到C2)描述的,并以累积递进的方式构建评价体系。框架关注了教师特有的数字能力,为欧洲国家、区域和地方教师数字能力的培训及发展提供共同参考标准框架。有学者指出,该框架主要以技术为中心,过于强调技术技能,忽视了技术、内容、教学法和不断变化的情境现实之间的复杂关系[29],技术的使用并不意味着高质量的教学,而是取决于教师如何将技术融入教学。数字化转型不仅涉及技术的变化,更强调思维观念的变革,思维观念在教育发展中具有导向和激励作用,提高教师的数字自我效能感,加强教师在认知层面对技术赋能教育教学创新的理解和认同,他们才愿意主动去学习数字技术,提高自己的数字素养能力。
职前教师(师范生)作为未来教师的储备力量,其自身的数字素养水平和数字化教学能力将直接影响未来教育发展的质量。原因是职前教师扮演了双重角色:学生和未来教师,他们不仅要学会利用数字信息技术支持自身学习,还要掌握作为教师必备的数字化教学能力以支持未来教学。有研究调查发现,大部分职前教师的数字化水平较低,还不能有效的将数字技术融入到教学当中,职前教师的数字素养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30]。针对职前教师的数字化培训,可以在其学习中融入数字技术的课程并且在资格考试中适当加入教育数字化及教育技术相关内容,还可以将数字技术的使用加入到师范生教学技能大赛中,让师范生能够在教学中应用最新、最前沿的技术成果。数字化环境是影响教师数字素养发展的重要因素,因此在培育职前教师数字素养,不仅要优化校内校外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为教师顺利开展数字化教学提供了技术支持与保障,还要从学校管理、领导策略等方面支持数字环境。
4. 研究结论与启示
(一) 研究结论
本研究通过CiteSpace软件,对Web of Science核心数据库中2003~2023年有关教师数字素养的相关文献生成的科学知识图谱及相关数据进行了可视化分析和深层次的文献内容分析,研究得出以下结论:
1) 教师数字素养相关研究发展迅速,目前处于鼎盛繁荣阶段。从发文量和被引频次趋势图可以看出,WOS核心数据库中2003年至2023年期间发文量呈稳定上升增长趋势,最早始于2004年,相关研究在2011年开始集中涌现,尤其是在2019年底至今呈现爆发式增长,受到诸多学者的广泛关注,可以总结为“萌芽–发展–繁荣”三个阶段。教师数字素养相关文献最高产的国家是美国,中国的相关研究成果还较少,但在近两年也逐渐增长,具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2) 从关键词共现及突现词的图谱和数据中得出,教师数字素养研究的热点关注了“优化课堂教学”、“数字胜任力”、“自我效能感”、“数字化教学能力”、“可持续发展”、“高等教育”等方面。各国数字化未来研究趋势将关注教师的综合能力和利用数字技术促进自身可持续发展,通过数字技术开展跨学科、跨领域的合作教育。数字化转型的主体逐渐从教师转向学生,关注如何有效赋能学生数字化能力。数字技术与课程融合不仅关注技术层面,还要注重思维观念的转变。此外,近几年数字化中出现的伦理问题,讨论教师和学生如何在信息社会保护自己的数据安全和隐私,合理合法地搜集数字资源和使用信息技术也成为国外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重点关注内容。
3) 通过关键词聚类和对重点文献的深度分析,教师数字素养的已有研究聚焦在应对数字化转型的背景政策、数字信息技术的实际应用、教师数字素养的培育和提升三个主题。目前国外对教师数字素养的研究较成熟,以欧盟为代表的多个国家和地区开发出科学的教师数字素养(能力)框架和评价指标体系,欧美等国家已出台完备的政策及相应的措施,以帮助教师适应数字化转型,让教师更好地将数字技术融入到课堂教学中。但国际教师数字素养的研究也存在些局限,例如许多国家过于强调从加强教师的技术层面去提高教师数字素养,忽视环境、伦理、教学整合等要素;在研究对象上,对高等教育数字化研究更多,而对基础教育的关注度不够;对职前教师的培养策略投入较多,而对教龄偏大的在职教师关注度不够等。
(二) 启示与展望
《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规划》中指出,建设数字中国是数字时代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引擎,而数字化教育是建设数字中国的基础[31]。在数字时代的高速发展下,人工智能、大数据、元宇宙等新兴技术不断冲击着教育的发展,特别是处在后疫情时代,不断对教师教育能力提出新的要求,教师要具备更加宽泛和专业的数字素养。我国教育数字化转型还处于初级阶段,虽然在2022年底发布了《教师数字素养》教育行业标准框架,为教师数字素养的培养提供了方向,但目前还停留在理论构建层面,实践应用还存在欠缺,我国教育数字化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本文参考国际教师数字素养发展的研究成果,结合我国当前教师数字素养发展的具体情况,在反思借鉴中提出转变思维观念、培养数字化教学能力、实施动态评估三方面未来展望。
1) 促进观念转变,加强教师对教育数字化的理解和认同
要提高教师的数字素养水平,首先需要加强教师在认知层面对技术赋能教育教学创新的认识和理解。已有技术接受模型的相关研究指出技术的感知有用性和技术感知的易用性会影响教师对技术使用的态度和使用的行为[32]。教师对技术的胜任能力、技术感知的效能感又是调节教师技术接受度和持续使用行为的中介变量。因此,一是要加大对数字技术赋能教育的易用性和有用性的宣传力度。通过专家讲座、科技汇报、团队协作等形式,向教师普及数字技术知识及在教育中的应用,消解教师对数字化转型的为难情绪,增强教师对数字技术赋能的期待和尝试使用的兴趣。二是鼓励数字赋能教育的技术服务团队,为教师提供技术支持,减缓教师使用数字技术的恐惧。三是打造情境化、多维互动的数字教学环境,增强教师教学中的互动性与有效性,提高教师教育者积极思考数字技术与教育教学的适度融合,提升教与学的效能。四是学校领导要激励教师参与数字化教学,鼓励教师探索和创新数字化教学方法,提高数字化教学的实效性和针对性,同时加强对教师数字化教学成果的认可和奖励等措施促进教师观念转变,提高教师应对教育数字化的积极性,发挥教师在教育数字化中的主角作用,提升教师在数字时代、智能时代教育教学的适应性和创新性。
2) 构建数字化环境,提升教师数字化教学能力
数字化教学不是将知识理论与技术的简单堆砌,而是一种面向更复杂学习环境的技术与教学的融合式创新[33]。完备的数字基础设施是教师开展数字化教学的基础。建设数字技术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的创新应用基础设施,加快数字智能融入教学环境,构建全覆盖、高水平、精准化的智慧教育教学生态是推进数字化教学的前提条件。在数字环境支持下,加快教师将数字技术整合到课堂教学中,通过VR等技术营造沉浸式教学环境,将教师和学生置身于虚拟现实教学情境并开展多维互动,联通学生多感官学习,增强学习体验。数字化环境倒逼教师数字素养,比如翻转课堂、SPOOC、混合学习等方式开展智慧教学,提高教学效率,培养学生独立思考、团队协作、综合解决问题的能力等教学方式需要教师具备数字教学能力。目前教师数字素养培育较多关注了职前教师,尽管信息化2.0实施以来加大了对在职教师数字素养的培训,但相对教龄较大的教师由于这批教师接受新事物较慢,习惯于自己的“传统”教学模式,可能需要更多的关注。可组建数字技术教学应用团队,重点培养一批数字技术应用较好的学科带头人,同时引入教育信息化方面专家进行指导,强化数字技术人才队伍建设,优先形成一支高素养的数字化教师队伍。
3) 开发教师数字素养评价指标,实施动态化、多元化的教师教学评估
教师数字素养框架中的各级维度是开展数字素养评价的重要参考,我国目前虽已开发出数字素养框架维度,但目前没有具体的指标模型和教师数字素养能力发展的水平量表。我国可借鉴国际经验,依据已有框架和我国教师数字素养发展现状开发出合理的教师数字素养能力水平梯度量表。此外,将传统一次性、单方面评价转变为持续性、综合性评价,学校可以通过数字技术监测、收集、分析,对教师数字教学发展和学生学习情况实施动态评估,将过程性评价与终结性评价相结合,从“对教师评价”到“教师自己评价”,由让教师发展到教师主动反思、研究,完善教师专业发展评价体系,促进教师专业可持续发展。
基金项目
本文系2021年度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教育信息化2.0背景下乡村教师学习机制研究”(编号21NDQN284YB)的部分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