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传统翻译批评大多是对翻译文本进行语言上的分析和评价[1]，面临着“失语”的现象，出现了“瓶颈期”。而翻译是一个复杂的、动态的过程，涵盖着文本内外多种要素，因此，文本分析只是翻译批评的路径之一。随着跨学科的发展，翻译批评的客体逐渐拓展，不断过渡到读者的接受或是译者的意识形态等更多维度。如刘云虹[2]呼吁在价值观、历史观、文化观等多重视野下开展翻译批评；许钧[3]强调翻译批评的介入性和导向性；傅敬民、张红[4]呼吁建立翻译批评的话语系统；龙晓翔、胡牧[5]以社会翻译学视角研究翻译批评。本文将在批评话语分析框架下探索翻译批评。
2. 批评话语分析
批评话语分析旨在通过介绍从社会科学批评理论中提取的语言批评观点，来改变语言学和语言研究的其他领域，并为批评性社会分析做出贡献，重点关注之前落后的话语，包括更好地理解话语与其他社会要素(权力关系、意识形态、社会制度和组织以及社会身份)之间的关系[6]。批评话语分析认为语言作为交际工具，还充当着一种社会实践的任务。其旨在分析话语和权力、意识形态的关系，揭示话语如何源于社会结构和权力关系，又如何为之服务。Norman Fairclough、Teun van Dijk和Ruth Wodak都是批评话语研究(Critical Discourse Studies, CDS)领域的重要学者，他们在许多方面观点相同，比如都强调话语和权力、意识形态的关系以及话语实践对社会的建构和改造[7]。然而，在某些方面，他们也存在不同看法，因此提出了不同的理论和分析方法。
2.1. Norman Fairclough的理论介绍
Norman Fairclough是把CDA运用到社会语言学的奠基人之一，其著作《语言和权力》被认为是批评话语分析的基石。在《话语与社会变迁》一书中他提出并解释了三维框架的概念，即话语实践、社会实践和文本，旨在从多维度对话语进行深入分析。在话语实践维度上，Fairclough关注话语的生产、消费和分布过程，以及所运用的话语策略和技巧。在社会实践维度上，Fairclough强调话语与社会实践之间的关系，分析产生话语的社会实践，所涉及的社会关系、社会位置等。这个维度解释了话语背后的社会意图和根源，以及话语与社会结构、权力关系和意识形态的联系。在文本维度上，Fairclough关注文本的形式、语言特征和意义，包括词汇、语法、语篇结构等方面。他主张通过对话语和文本之间的互动关系进行深入研究，揭示文本的表面结构和意义以及文本与读者之间的互动关系。Fairclough提出的研究方法有超学科分析法和马克思主义分析法等。
2.2. Teun van Dijk的理论介绍
Teun van Dijk是CDA领域一位重要的学者，他的话语研究方法——社会认知路径(Sociocognitive Approach)走上了和心理学交叉的道路。在这条路径中，话语和社会(符号和社会)的互相作用是以认知为中介实现的。认知不仅影响语言使用者的思维和行为，同时也受到社会和文化因素的影响。van Dijk强调语境和社会认知在话语生产和理解中的作用，认为语境和社会认知是相互关联的，话语生产和理解是在一定的语境中进行的，同时也会受到社会认知的影响。主张通过话语分析揭示社会现象背后的权力关系和意识形态，并探究话语对社会的影响。
2.3. Ruth Wodak及同派学者的理论介绍
Ruth Wodak是一位在20世纪80年代末致力于CDA研究的女性学者。她提出了语境分析法和话语历史分析法，认为话语是社会实践的一种形式，是社会结构、文化、历史和政治等因素的反映和构建工具。在分析话语与社会问题之间的关系时，Ruth Wodak强调历史和语境的重要性。她认为话语的运用和意义是在特定的历史和语境中形成的，话语的演变与社会变迁相互影响。通过深入分析话语在特定历史和语境中的运用，可以更好地揭示话语与社会问题之间的联系。她的同派学者van Leeuwen指出，再语境化是一种社会实践，它包括一系列的非语言行动、语言行动，以及语言行动和非语言行动的变换。话语分析的策略包括命题、预测、论辩、视角化、减轻与强化。
3. 《祝福》两个英译本与译者意识形态比较
学界普遍认为，意识形态是指社会群体成员在有意识或无意识状态下形成的对世界的信念和态度[8]。对社会问题的批判和形象分析都是表达意识形态的有力手段。该部分将基于Fairclough的社会实践分析法、van Dijk的社会–认知分析法和Ruth Wodak的话语–历史分析法，通过对人物形象的构建和对封建社会的批判话语进行分析，揭示《祝福》英译本中所呈现的不同主题意识形态。接着转入社会实践对语篇的解释，运用马克思主义分析法和语境分析法，分析译者所处的社会历史语境和翻译鲁迅小说时所持的意识形态，从而解释《祝福》的话语生产和意识形态出现差异的原因。
3.1. 《祝福》意识形态比较
通过阅读分析两个英译文，提取出文中具有意识形态差异的句子，归纳后发现，这些差异体现在两个方面：人物形象构建和社会现实批判。
3.1.1. 人物形象构建
小说《祝福》中的主要人物是祥林嫂，她是旧中国旧社会农村底层劳动妇女的典型形象。祥林嫂是一个质朴、善良、勤劳的女性，但因其处于旧社会，不仅无法享受到做人的基本权利，反而被随意践踏迫害，最终被封建礼教和迷信吞噬。小说中的其他人物还有鲁四老爷(虚伪、无情)、鲁镇居民(冷漠、麻木)等。两个译文对他们的形象建构也有所不同。
第一，祥林嫂形象构建。祥林嫂的人物形象可分为前期模样周正、健康耐劳的形象和后期丧夫丧子后悲惨、麻木呆滞的形象[9]。下面将分别分析两位译者对这两种形象的不同建构。
1) 模样周正、健康耐劳
祥林嫂的早期形象可以通过一些关键词反映出来，两个译文选词见表1。
Table 1. Early image of Hsiang Lin’s wife
表1. 祥林嫂早期形象
原文 |
杨译 |
蓝译 |
脸色青黄 |
pale |
sallow, greenish tinge |
两颊还是红的 |
rosy |
pink |
模样周正 |
very suitable |
good sturdy |
例1：脸色青黄，但两颊却还是红的。
例2：但是她模样还周正……
译者主要通过词汇的选择来构建祥林嫂的这一形象，比如加重、减轻、委婉语等。杨宪益用“pale”来描述祥林嫂的脸色，“pale”在牛津字典里的含义是“having skin that is almost white; having skin that is whiter than usual because of illness, a strong emotion”，尽管后面用了“rosy”，仍然构建了一个脸色惨白，健康状况不佳的祥林嫂形象。而蓝诗玲用了“swallow, greenish tinge”表明脸色只是有一点点青黄，再把句子重心放在“pink”上，整体构建出了一个相对健康的、面色红润的祥林嫂形象。对于“模样周正”的翻译，杨宪益仅将其定义为非常合适，而蓝诗玲英译的“good sturdy”指非常强壮结实。可见，在建构祥林嫂早期形象时，比起杨译，蓝诗玲的译文是更健康和强壮的形象。
2) 悲惨、麻木呆滞
例3：脸色青黄，只是脸颊上已经消失了血色……
杨译：But her skin was swallow and her cheeks has lost their colour…
蓝译：Her face still had a greenish-yellow tinge to it; but the pink had left her cheeks.
杨宪益用了常规的翻译，与原文相对应。蓝诗玲运用了“显著互文性”(manifest intertextuality)，在上文中，她将祥林嫂的形象描述为“Though her face had a sallow, greenish tinge to it, her cheeks were pink.”与这里的描述形成对比，相互映射，构成互文。另外，一些词汇选择上的差异也能反映出译者在后期祥林嫂形象构建上的不同(见表2)。
Table 2. Late image of Hsiang Lin’s wife
表2. 祥林嫂后期形象
原文 |
杨译 |
蓝译 |
没有神采的 |
listless |
lifeless |
怔怔的 |
a dazed expression |
stupidly |
悲哀 |
story |
sorrow |
例4：祥林嫂抬起她没有神采的眼睛
例5：她张着口怔怔的站着
例6：她未必知道她的悲哀经大家咀嚼赏鉴了好多天，早已成为渣滓，只值得烦厌和唾弃……
“listless”在牛津字典中的解释是“having no energy or enthusiasm”，而“lifeless”的解释为“dead or appearing to be dead”，强调生命迹象的缺失，程度更加严重。杨宪益将祥林嫂“怔怔”的神态译为“with a dazed expression”，“dazed”在牛津字典里的意思为“unable to think clearly, especially because of a shock or because you have been hit on the head”，为中性词，通常形容人处于恍惚、茫然、迷惑等状态。而蓝诗玲使用的“stupidly”程度较高，语气更加强烈，愈发突出了祥林嫂遭受重大打击之后的麻木呆滞。例4中，杨宪益将“悲哀”译为“story”，运用了“减轻”(mitigation)词汇，弱化了祥林嫂的悲惨遭遇。另外，蓝译体现了“再语境化”，将“sorrow”这个概念从原有的情感语境中抽离出来，置于一个新的语境中，描述为“having been chewed deliciously for so long”，并最终“to be spat out”，以此来形容祥林嫂的悲哀被大家唾弃的状态。这种再语境化的处理方式，更加突显出祥林嫂悲惨的形象。总体上，蓝译建构的后期祥林嫂形象更加突出。
第二，鲁四老爷形象构建。鲁四老爷是个封建思想的捍卫者，他思想僵化、迂腐、顽固、冷酷无情、伪善自私，这些在精神上直接迫害祥林嫂，以至于让她失去生存的信心。
例7：是一个讲理学的老监生。
杨译：An old student of the imperial college who went in for Neo-Conducianism…
蓝译：A diehard Neo-Confucian of the old Imperial College…
例8：但我知道，这并非借题在骂我：因为他所骂的还是康有为。
杨译：I knew this was not meant personally, because the object of the attack was still Kang Yu-wei.
蓝译：Though I knew his ire was directed more at old liberals like Kang Youwei than at me specifically
(原文中的脚注：(1858~1927). One of the most prominent late Qing advocates of political, economic and cultural reform. See Chronology for further details.)
例9：极分明的显出壁上挂着的朱拓的大“寿”字，陈抟老祖写的……一边的还在，道是“事理通达心气和平”。
杨译：…the great red rubbing …written by the Taoist saint Chen Tuan… the other was still hanging there, bearing the words: “By understanding reason we achieve tranquility of mind”.
蓝译：…the enormous vermilion rubbing…written by the celebrated Daoist hermit Chen Tuan…the other—an inscription by the great Neo-Confucian scholar Zhu Xi-remained in place: “When principles are grasped, the mind is at peace”.
(原文中的脚注：A famous mountain recluse who, legend has it, became a Daoist immortal.)
例10：“不早不迟，偏偏要在这时候——这就可见是一个谬种！”
杨译：“Not earlier nor later, but just at this time—sure sign of a bad character.”
蓝译：“It had to be New Year, didn’t it…A bad lot!”
在四处反映鲁四老爷形象的句子中，杨宪益有1处运用了强化词汇。蓝诗玲有2处强化词汇，2处语境模型(脚注补充)，1处高的“细节详细度”，1处强化词汇，1处显著互文性。总体而言，蓝诗玲对鲁四老爷形象的建构更为突出。
第三，鲁镇居民的形象构建。
祥林嫂的死，与鲁镇的其他居民脱不了干系。众人的麻木冷漠让她在新年倍感孤独和被抛弃。
例11：我也就镇定了自己，接着问：
“什么时候死的？”
“什么时候？”——昨天夜里，或者就是今年罢。——我说不清。
“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还不是穷死的？”他淡然的回答，仍然没有抬头向我看，出去了。
杨译：“When did she die?”
“When? Last night, or else today, I’m not sure.”
“How did she die?”
“How did she die? Why, of poverty of course.” He answered placidly and, still without having raised his head to look at me, went out.
蓝译：“When did she die?” I now asked, trying to steady myself.
“Last night, or maybe this morning. I don’t know.”
“What did she die of?”
“Of poverty-what else?” His verdict impassively delivered, he left, still without a glance at me.
例12：男人听到这里，往往敛起笑容，没趣的走了开去；女人们却不独宽恕了她似的，脸上立刻改换了鄙薄的神气，还要陪出许多眼泪来……叹息一番，满足的去了，一面还纷纷地评论着
杨译：…when men heard it they often stopped smiling and walked away disconcerted, while the women not only seemed to forgive her but their faces immediately lost their contemptuous look and they added their tears to hers…Then they sighed, and went away satisfied, exchanging comments.
蓝译：Men would walk awkwardly away, the smirk fading from their faces, while women exchanged their looks of contempt for sympathetic profusions of tears…with a sigh, they would leave, perfectly satisfied and still discussing it animatedly among themselves.
在这两个例子中，杨译有2处重复，蓝诗玲使用了“视角化”(perspectivisation)，视角由男人转移到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突出了鲁镇居民内心的冷漠和麻木。蓝译用了4处强化词汇，1处反讽。译者用smirk一词以讽刺的方式表达相反的意思，即表面上的笑容其实隐藏着嘲笑和挖苦的意图。因此，蓝译更突出鲁镇居民冷漠麻木的形象。
3.1.2. 对封建社会的批判
鲁迅通过小说对封建社会进行了多方面的批判，包括对封建礼教、软弱的知识分子和愚弱的国民的批判。本节主要分析《祝福》中对前两个方面的批判。
第一，对封建礼教的批判。
例13：……拜的却只限于男人，……年年如此，家家如此，……今年也自然如此。
杨译：Only men can be worshippers…This happens every year, in ever family…and this year they naturally followed the old custom.
蓝译：…women are banned…So it is in every family, every year…and so it was this year.
对比两译者在译文中对封建礼教的批判得出，两者相差不大，蓝译更突出女性视角，比如用“women”作主语，根据及物性理论，这里发生了视点变化，更加突出意识形态，暗示封建礼教对女性的压迫和摧残。最后运用的倒装句也是为了强调封建礼教的固化和对其的批判。
第二，对软弱的知识分子的批判。
文章中的“我”是一个返乡的知识青年，是对鲁镇保守、冷漠的社会氛围感到愤懑的启蒙知识分子，同情祥林嫂的悲惨命运，但却无法拯救她。鲁迅对“我”这样欲救拔而不能的知识分子进行的批判主要体现在叙述者“我”的自我反省和内心矛盾上。
例14：这时我已知道自己也还是完全一个蠢人，什么踌躇，什么计划，都挡不住三句问。我即刻胆怯起来了，便想全翻过先前的话来，“那是，……实在，我说不清……。”
杨译：I realized now that I was a complete fool; for all hesitation and reflection I had been unable to answer her three questions. Immediately I lost confidence and wanted to say the exact opposite of what I had previously said. “In this case…as a matter of fact, I am not sure…”
蓝译：I knew now that the full depths of my idiocy had been exposed; that none of my hesitations or subterfuges had been of the slightest use. “In truth,” I recanted, my nerve broken, “I don’t really know, for sure…”
面对祥林嫂的追问，“我”只能以“说不清”来避免回答，反映出“我”作为知识分子的软弱与逃避，在用词上，“idiocy”比“fool”更为强烈和贬义，subterfuge在牛津字典里的解释是“a secret, usually dishonest, way of behaving”，贬义程度较高，以及蓝译用了“slightest”最高级、“recant”和“nerve broken”来表现“我”软弱的回应方式。另外还有几处对知识分子“我”的批判，在这里不一一赘述，总体上，杨宪益对软弱的知识分子的构建比蓝诗玲弱一些。
3.2. 译者的社会意识形态
本节通过马克思主义分析法和语境分析法，揭示杨宪益和蓝诗玲的社会意识形态，进而阐释产生译文意识形态差异的原因。
3.2.1. 杨宪益的社会意识形态
杨宪益早年在冯雪峰的带领下选编鲁迅作品，因此，他对鲁迅小说的解读，极大地受到了冯雪峰的影响。冯雪峰在于1956年出版的鲁迅选集(Lu Xun Selected Works)的导读中指出，鲁迅起初是民主革命的积极分子，后来转变成共产主义者。他的作品深刻地描绘了中国阶级斗争和革命问题。鲁迅的作品反映了中国社会的矛盾和问题，同时也揭示了人性的弱点和局限性。比如，《祝福》一文中，通过描写祥林嫂在遭遇不幸时，周围人的冷漠和疏远揭露人性的丑恶。《阿Q正传》也是通过对中国农村社会的描绘，反映当时中国社会的阶级斗争和革命问题。同时，通过主人公阿Q的形象，揭示了人性的弱点，如自欺欺人、逆来顺受和盲目乐观等。
通过文献分析发现，杨宪益是用阶级斗争观和革命观来阐释鲁迅小说的。他主张“不加评论”的翻译原则遏制了他在译文中意识形态的凸显，大多数情况下，他都用与原文相同的意识形态来表明自己的主张。在分析《祝福》中人物形象可发现，杨宪益总是使用与原文等量的意识形态。而对于知识分子的批判，鲁迅采用弱化的手法，由于他与知识分子的一些经历，导致他对知识分子的负面形象给予了弱化。
3.2.2. 蓝诗玲的社会意识形态
蓝诗玲的社会意识形态与杨宪益有着很大的差异，作为汉学家，她对鲁迅小说有着独特的关注点和阐释方向。她通过鲁迅小说的经典重构和中国的现代性发展来解读鲁迅小说。蓝诗玲指出，鲁迅在批判社会现实和艺术写作方面，是狄更斯和乔伊斯的结合，前者主要体现在面子、迷信、麻木的看客等，而后者在于反讽、叙事距离等。在《祝福》的翻译中，蓝诗玲对鲁镇居民的看客身份运用强化和反讽等进行了强烈的批判。
“中国学”是蓝诗玲的研究对象，因此，她非常了解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并且一直关注中国国家身份。她对封建礼教有着相当尖锐的批判，但又对封建社会中的知识分子和不幸的群众给予一定的同情。她建构的鲁迅形象并不是完美的，而是立体的：爱国、悲观和激进易怒。因此，蓝诗玲对鲁四老爷的形象建构最为突出，她对愚昧封建的批判也最为激烈。但她具有的人道主义精神表现在对被封建礼教压迫的女性给予更多的同情。
4. 结语
本文在批评话语分析框架下，对《祝福》两个英译本不同的意识形态进行描述，然后剖析了译者在社会实践中意识形态的形成，最后对译本意识形态差异的原因给予解释。通常情况下，在文学作品翻译中，译者的意识形态与原文最为接近。然而，批评话语分析理论只有部分适用于对《祝福》英译本的研究。在意识形态更加丰富的一些其他领域，该理论将会得到更好、更全面的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