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当前，世界恰逢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宏观环境的不稳定性与不确定性仍在持续，各种传统摩擦与突发事件层出不穷，国际环境复杂多变[1]。日益加剧的地缘政治冲突和国家战略的干预猛烈冲击着原有的全球供应链体系，而作为经济全球化，社会精细化分工的产物，各个国家内部供应链也同样会因外部冲击“牵一发动全身”。除此之外，气候变化和监管要求，以及新冠疫情这只“黑天鹅”均掀起了逆全球化的浪潮[2]。多种挑战加剧结构性短缺，而大国之间的利益博弈和阵营化倾向则动摇了合作的基础，供应链的中断势必会影响全球资源配置效率，如何确保供应链安全，稳住工业经济发展的命脉是牵动各国经济命脉的议题。
在不确定的当下，保持供应链稳定通畅，推动经济包容可持续增长，重要的一环便是增强供应链的韧性与弹性，重视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ESG)。强调韧性，是为了保证在突发事件的压力下，供应链依旧保持运转；强调弹性，是为了在应对突发事件之后，尽早结束高成本低效率的极端状态，恢复良性运行；强调ESG，是为了让上市公司承担足够的社会责任，实现可持续发展，并在责任投资中通过负面剔除法，更好地避免或是剔除高风险因子，尤其道德、环境等非财务风险。诸多因素与需求交织之下，数智供应链应运而生。得益于数字化技术的飞速发展，数智供应链在生产、流通等各个领域应用物联网、区块链、大数据等技术手段，大幅减少上下游供需波动产生的“叠加效应”，增强数据信息共享能力，有效协同各主体节点，通过精确估计和前瞻预测，实现高度预判、强大免疫和快速适应，构建起共生共长的供应链网络生态。2015年国务院印发的《中国制造2025》中提出要推动智能制造、优化供应链、加快供应链管理系统的推广应用，提高制造业整体水平[3]。数智供应链发展是未来供应链发展的大趋势之一。
2. 京东供应链金融产品
京东集团于1998年成立，2004年正式涉足电商领域，2014年5月，在美国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正式挂牌上市，京东作为中国最大的自营式电商企业，也是第一个成功赴美上市的电商平台。京东在其业务的发展过程中，供应链金融的运用是不容忽视的。
根据银保监会下发的“155号文”，供应链金融是指基于真实的交易，将核心企业和上下游企业联系在一起，借助核心企业，通过整合供应链中的物流、信息流以及资金流以满足中小企业的融资需求，为其提供金融服务的一种金融活动。从图1可见，中国供应链市场规模呈现逐年递增的态势，资产规模从2016年的16.7万亿美元稳步上升至2020年的24.9万亿美元，供应链金融市场潜力巨大。
Figure 1. The scale of China’s supply chain financial market
图1. 中国供应链金融市场规模
Table 1. The development process of Jingdong supply chain finance
表1. 京东供应链金融发展历程
京东供应链金融发展史 |
2012.11 |
与中国银行合作试水进入供应链金融领域 |
2013.12 |
独立运用自有平台，推出首款金融供应链产品“京保贝” |
2014.10 |
推出创新型供应链金融产品“京小贷” |
2015.9 |
推出了当时具有时代意义的创新产品“动产融资” |
2016.6 |
推出企业理财服务“企业金库” |
2017.8 |
与光大银行携手在供应链金融领域展开合作 |
2020.11 |
京东物流与星展银行合作开展供应链金融服务，实现跨境供应链融资机遇 |
而京东作为全国第二大电商平台，凭借大规模的交易数据以及自有的物流体系，早早就布局了供应链金融并获得了快速发展。表1历数了京东供应链金融的发展历程，由表可见，在2012年11月27日，京东与中国银行北京分行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供应链金融服务开始上线。2013年，京东放弃与银行的合作，开始独立运用自有平台，推出了第一款供应链金融产品“京保贝”以服务于京东自营商户，次年，推出了面向开放平台商家的一款创新金融产品“京小贷”，2015年，京东便又推出了针对全网企业用户的又一供应链金融产品“动产融资”，2016年，京东金融推出企业理财服务“企业金库”以满足企业流动资金理财的需求，在随后的两年，京东分别与光大银行和新加坡星展银行携手展开合作，使得京东在供应链金融领域内不断地完善与发展[4]。
纵观京东供应链金融的发展历程，可以发现京东主要以“银企合作”和“自有资金”来展开供应链金融业务，为企业的融资和理财服务带来了便利。
3. 京东传统供应链金融模式的缺陷
传统的供应链金融采用“1 + N”模式，依靠核心企业来整合上下游的资源，因“信息不对称”条件下的供应链局部节点信用断裂，即参与个体或个体组合刻意隐瞒或修饰供于金融机构用以评价其真实背景情况的递交材料，使得金融机构或其他利益关联者无法通过所获取的虚假材料对相关责任对象作出及时、准确的评价与反应[5]，会导致金融机构惜贷，也会使处于供应链末端的中小微企业陷入融资难、融资贵的困境，京东在此模式的基础上做出了更新升级，但仍然存在一定的弊端。
3.1. 信用风险
站在核心企业的角度来看，京东供应链金融核心企业信用风险是指京东作为核心企业因市场行情或竞争所面临的市场风险。京东集团在整个供应链金融过程中发挥了良好的中间方担保和信用支撑的关键作用，但是一旦核心企业陷入经营困境就会导致整个供应链的崩溃，进而造成上下游企业无法进行正常融资[6]。对于上下游中小企业而言，“京保贝”“京小贷”和动产融资三个供应链金融产品中，目标企业主要是与京东合作时长三个月、注册满一年的企业，准入门槛很低，这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会导致企业通过虚假数据来获得融资，容易造成信用风险。与银行相比，京东以审批速度快和融资成本低为亮点，虽然提高了融资效率，但衡量融资企业的指标会减少很多，这无疑会放大信用风险带来的偿还危机。此外信用风险有突发性、整体性的特点，一旦核心企业的供应商突发风险问题，可能会导致整个供应链的瘫痪。因此，审批速度快以及准入门槛低既是京东的优势，也是其存在的不足之处[7]。
3.2. 物流监管风险
物流环节是整个供应链融资活动中的重要一环，为了减少相关监管成本，银行常常将监管工作下放给第三方物流企业，利用物流企业对供应链中的交易数据进行良好的审查，进而对融资企业进行准确的信用评估。
京东也同样存在着内部管理问题，加上与银行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可能会出现管理人员与融资企业利益勾结，捏造虚假交易数据，使得银行无法对供应链中的真实交易情况进行分析，造成银行的质押资产损失[8]。
另外，由于目前的整个物流体系还未实现数字化信息操作系统，依然以人工操作为主来进行数据的记载和处理，一旦一方的数据出现了问题，银行所接收到的信息有所偏差，从而根据错误的信息做出错误的判断。与此同时，由于员工很少经过严格的培训，专业水平都比较低，在供应链融资过程中也会操作不当引发操作风险。
3.3. 抵押质押资产风险
在供应链金融服务中，融资企业会进行动产等抵押质押来获得金融机构提供的资金，质押资产的情况直接关系到能否及时地收回所发放的贷款。在以上京东的供应链金融产品中，动产融资以其动产进行抵押，虽然打破了传统动产融资中抵押物流动性降低的问题，真正实现了动态质押，但是质押物的资产并非总是固定不变的，其价值可能会随着当时市场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当其价值显著低于银行放款规模时，融资企业会面临债务违约的风险。当企业以自有的存货进行抵押时，会受到市场环境如利率、汇率等因素的影响，存货价格难以预测，波动性存在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倘若价格波动较大达不到银行所要求的最低限额，存货价格就难以按当时的市场价格进行变现，那么融资企业就面临着无法按时偿还贷款的情况，进而造成供应链的链条破裂，对京东的经营造成很大的冲击。
4. 数智技术在京东供应链中的具体应用
京东在供应链金融领域内取得了快速的发展，与此同时也暴露出信用风险、物流监管风险以及抵押质押资产风险，为此京东提出“数智供应链”的新概念，并进一步提出“双链联动”模式，希望连接海量技术，通过数字协同和网络智能，优化生产、流通等各领域环节，打造数字化平台[9]。依托电商平台，拓展服务，打造高效协同电商生态[10]。
4.1. 数智化转型降本增效
全流程信贷科技服务通过高维风险模型和强大评估体系驱动金融机构信贷业务能力增长。利用用户识别与分层推荐有效的个性化信贷需求；借助京东的大数据，建立风险模型和多维用户画像分析等技术，与各大网络的主要媒体相结合，达到精准投放、智能分群及群体传播的目的，以提升客户的转化效率；详尽的用户筛选可以为金融机构提供决策支持来最终决定放款及放款额。并且相关信息可以协助金融机构制定差异化定价策略，降低获客成本[11]。
4.2. 智能金融完善金融数字化体系
在资产价值验证方面，区块链作为一种去中心化的分布式账本数据库，具备分布式记账、不可篡改、可追溯、智能合约等特点，保证了数据的唯一和真实有效，构建了资产可信生态，提升了业务合作效率。将资产信息同步在区块链上，使得可以在多个时点上进行资产验证。在金融信息同步方面，区块链技术使得结算业务中的各个参与者使用同一套账本，以智能合约的形式完成结算。在风险管理方面，AI和大数据技术帮助搭建风险量化模型。对持仓资产进行多维度风险跟踪预警，从投前评级到投中限额再到投后跟踪监测等核心环节。均被有效覆盖，降低信用风险。
4.3. 科技与产业结合打造增量市场
数字化作为金融与实体经济的连接器，既能够让企业拓展新兴产业的原发优势，又能够协同行业伙伴，打造良好生态，互利共赢。产业数字化与金融服务的融合能够参与到企业资产生成的过程中去，从根本上提升了资产定价的准确性，同时，优质的金融服务能够普惠到中小企业，帮助中小企业打破融资困境促进经济增长。对金融机构而言，金融数字化提高了存量业务的效率与场景覆盖能力，提升客户体验与价值贡献率，实现了金融机构的二次增长。
科技与金融生态高度结合本质就是金融数字化和产业数字化结合，来做到精准滴灌实体经济，京东在科技层面可以通过智能风控、智能营销运营来提升风险管理水平，业务方面通过新的零售生态方案解决客户融资难题，生态布局广泛覆盖出行、商旅、城市、媒体等等，帮助金融客户打通增量市场。
4.4. 新技术应用优势
“双链”的运用有效解决了京东传统供应链金融的几点弊端：
站在核心企业的角度，京东作为核心企业，其自身的信用状况与资金水平不会有较大波动，但目前整个经济环境的低迷使京东面临着不确定性，为此京东可以充分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进一步完善加强自身的供应链体系，当出现不利情况时，京东可以及时应对以避免对整个供应链的稳定性产生影响。对于上下游中小企业而言，融资企业进入的门槛很低，可能会导致企业通过虚假数据来获得融资，但借助于数智供应链数字化的特点，利用大量技术将交易进行数字化，跟踪并复核数据，减少信用风险的发生，使得供应链上下游的各个主体实现数据共享和业务协同，提升供应链的运行效率。
京东物流板块在整个供应链系统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物流监管风险主要涉及到因京东内部管理问题可能与银行之间存在着信息不对称的风险，使得银行无法准确了解供应链过程的真实情况。而“双链”中数智供应链的引入可以有效缓解这一问题，数智供应链具有可视化、智能化的特点。其中可视化指利用区块链等技术再造“数字孪生供应链”，对供应链进行业务流程的系统仿真和模拟，及时对风险进行捕捉与预测，与此同时京东利用自有的平台对数据进行跟踪与复核，这样一来可以有效避免捏造交易数据；智能化的特点可以帮助采购员、销售员在商品供应链过程中利用智能化设备实现“一句话下单、一问一答式下单”，大大提高了数据信息采集的准确性和实时性，可以有效避免内部管理人员因业务水平而引发的操作风险。因此，数智供应链利用可视化、智能化的特点可以有效缓解物流监管风险。
贷前对抵质押物的审查是京东供应链平台中的重要一环，然而抵质押资产价值的变动性可能会导致银行无法准确地提供贷款，质押抵押资产风险依旧不可忽视。数智供应链可利用数字化的特点，将供应链中的各个环节转变为数据信息，并且可以通过这些数据以实现动态监测，从而实现数据共享和信用多级穿透，即使抵质押资产的价值发生变化，银行也可以实时监测到，一旦观察到抵质押物因为市场价格波动而无法覆盖银行的贷款本金，银行可将其发放的贷款进行收回，从而避免造成银行的坏账损失。因此，数智供应链利用数字化的特点可以有效缓解抵押质押资产风险。
5. 结论与建议
5.1. 结论与思考
双链并行的模式增强了京东供应链金融的韧性与弹性，数智技术的应用强化了信息要素的流转，提升了信贷效率，也增强了京东抵御风险的能力。对于供应链金融的上中下游企业均是双赢局面。但是数智技术也带来了新的问题与挑战，也是未来需要克服的方向：
数字化水平限制了以抵押和担保为业务的银行信贷，受监管环境的影响，两端均在不同程度上存在推进资产数字化的阻力，且底层技术不成熟，区块链技术的使用实际是基于网络共识及去信任环境两项机制，而单凭机器共识一项机制并无法完全消除信息不对称带来的风险[12]。因此，区块链仍可能存在数据漏洞的风险。
数字化难度大，成本高，部分环节数字化会使流程无法顺利对接，全流程数字化的负担过高，周期也长，中小型金融机构的用户需求分散，且大数据布局下数据海量且多样，需要专业人士谨慎仔细甄别，并以合理的成本搭建适合的用户结构，对专业能力要求较高。
5.2. 建议
5.2.1. 设计并建立良好的数据风控体系
京东服务范围极广，一直以来都有着巨大的数据网，如果可以充分利用数据分析、数据挖掘技术，就能够获取更多的资源，得到更充分、有效的信息，借此发展潜在供应链上的客户。比方说“京保贝”的1.0版本升级到2.0版本就是在更新技术，从而更好的规避风险，高效率地解决之前已有的问题，而且各个核心企业可以通过数据整合的方式，把一些金融风控点放到数据层面，紧接着利用数据系统自动化地去判断各种风险，形成京东供应链金融独有的授信和风控管理系统。
5.2.2. 建立有效的安全及隐私保护体系
目前，数据权限和挖掘技术、数据泄露、数据篡改等方面都存在一些漏洞，往往会带来较大的安全隐患，其中供应商的信息泄露、安全风险较为严重。因此，京东未来还需要在安全隐私保护方面花费更多技术投入，持续加强技术创新，吸引具有创新能力的核心人才，把重心放在身份核验上，做好认证和控制工作，只允许符合一定条件的人员接入区块链之中，对出现的问题及时采取措施防止风险蔓延，优化信息保护能力，确保链上主体的信息安全。
5.2.3. 加强京东与供应商之间的紧密合作
供应链金融要想得到稳定的运作与发展离不开京东与各个供应商的紧密合作，由单个中小企业的捆绑贷款方式给整体性带来了便利，同时也增加了整体性的风险，使得各个供应商之间的利益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可能仅仅在某一个节点上发生的问题都会被整个供应链放大，增加了京东的信用风险[13]。因此，迫切需要加强彼此之间的合作交流，预防危机的发生。同时，为增强核心企业参与意愿，可以制定相对优惠的政策来鼓励其加入，让核心企业获得更多的利润和好处，例如，可以在整体风险可控的基础之上继续延长核心企业的还款期限，提高其自身资金使用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