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美学视角下De Profundis比喻句翻译对比研究
Comparative Study of De Profundis’ Simile Translatio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esthetics
DOI: 10.12677/ml.2024.127537, PDF, HTML, XML, 下载: 3  浏览: 9 
作者: 祖米拉·艾尔肯:新疆大学,外国语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关键词: 毛荣贵翻译美学王尔德《自深深处》Mao Ronggui’s Aesthetics of Translation Oscar Wilde De Profundis
摘要: 奥斯卡·王尔德,作为英国十九世纪最杰出的作家与艺术家之一,《自深深处》是王尔德的最后一笔散文作品,也是最具批判现实力量的作品,这本书中王尔德用华丽的语言,使用了大量的比喻句来记录他对美,艺术和人生的观点,反映了王尔德在入狱后对艺术,生命的感悟及对情人心态变化的历程。文章从翻译美学的角度出发,以书中的明喻及暗喻句为基本研究预料,使用毛荣贵的翻译美学理论,对De Profundis的朱纯深及叶蔚芳两本中文译本从形美,音美,词美,句美几个方面做了对比分析,把翻译理念和美学思想融合,探讨了审美原则在翻译文本中的不同表达,同时经过比较发现从翻译美学观点出发,朱纯深的《自深深处》是二种版本中比较符合翻译美学的一版。本研究可对De Profundis以及类似作品的翻译实践给予指导,有助于提升汉语翻译作品的美感。
Abstract: Oscar Wilde, one of Britain’s most distinguished nineteenth-century writers and artists, De Profundis is the last of Wilde’s prose works and the most critically realistic, in this book Wilde records his views on beauty, art and life in gorgeous language, using a lot of similes, reflecting Wilde’s journey through his feelings about art, life and his change of heart towards his lover after his imprisonmen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ranslation aesthetics, takes the explicit and implicit metaphors in the book as the basic research anticipation, and uses Mao Ronggui’s theory of translation aesthetics to make a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the two Chinese translations of De Profundis by Zhu Chunshen and Ye Weifang in terms of the beauty of form, sound, words and sentences, by merging the concept of translation with the idea of aesthetics, explores the different expressions of aesthetic principles in translated texts. It is found that Zhu Chunshen’s is the more aesthetically pleasing of the two versions 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translation aesthetics. This study can guide the translation practice of De Profundis and similar works, and help to improve the aesthetics of Chinese translations.
文章引用:祖米拉·艾尔肯. 翻译美学视角下De Profundis比喻句翻译对比研究[J]. 现代语言学, 2024, 12(7): 150-155. https://doi.org/10.12677/ml.2024.127537

1. 引言

《自深深处》是41岁的王尔德在狱中写给自己的同性情人道格拉斯即书中的波西的一封书信。虽然这本书的艺术价值不低,但是出于一些特殊原因,相比较于王尔德的童话和剧作,国内外的译者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封书信。但随着时代进步,尤其是进入20世纪后期以后,西方社会看待同性恋的目光发生了很大转变,同性恋不再是令人难以开口的“疾病”或“罪恶”,而逐渐被接受接纳,同时作为描写他们的同性文学,它的起源、发展也在近年来获得较为广泛的关注。在这种情况下,De Profundis对于渴望了解王尔德的人来说最好的选择。De Profundis出版于1999年,有多个中文译本如《深渊书简》《自深深处》《王尔德狱中记》《狱中记》等。在本文中选择了由朱纯深翻译的《自深深处》[1]以及叶蔚芳翻译的《自深深处》[2]两个译本。选择这两本译本首先是因为朱译本首次出版于2000年,叶译本出版于2016年,跨越时间较长,因此两译本都有自己独特的语言风格。其次朱纯深作为一名中国文学家,语言学教授,其特点主要体现在文字方面。他的文字多细腻,用词精准,把文中的意思精确地传达出来,表现出良好的文学风格和表达方式。而叶蔚芳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与翻译,她的翻译更加注重两种语言之间的差异,文字较为优雅、含蓄、简约。英美文学作品包含了深厚的美学价值,因此翻译者要最大程度地保留其中的美学价值,就要运用强大的文学底蕴和专业素养,还要熟练掌握不同的翻译方式并且能在翻译工作中灵活使用[3]。本文聚焦于这两本译本,结合国内著名翻译理论家毛荣贵提出的翻译美学理论,通过整理语料库并筛选的方法,列举不同的实例,客观、全面地考察汉中两位译者如何不同地再现原文的美学价值,以推进相关翻译批评并为外国文学的汉译实践提供一定的参考和借鉴。

2. 原作介绍

1893年,王尔德在舞台上大获成功,但因其男朋友道格拉斯的父亲控告他的同性行为,法院以同性恋和严重猥亵的罪名逮捕了奥斯卡·王尔德,他的名字很快变成了同性恋者的代名词。在他被关押的彭顿维尔监狱里,他给道格拉斯写下了这封文学史上的著名长信。在信中王尔德用大部分篇幅痛斥波西的无知、贪婪、冷漠,控诉波西历来对自己的压榨和利用。在信的后半部分,他又上升到了艺术和宗教的高度。表达了他对哲学与苦难的思考。

3. 毛荣贵翻译美学的概述

语言不仅具有交际功能,还具有审美功能[4]。美学与翻译的结合由来已久,其目的是用美学的方法来研究翻译。毛荣贵于2005年出版了《翻译美学》一书,他对翻译美学的界定如下:翻译美学的研究对象是翻译中的审美客体(原文、译文),翻译中的审美主体(译者、读者),翻译中的审美活动,翻译中的审美判断,审美欣赏,审美标准以及翻译过程中富有创造性的审美再现等等[4]。书中作者根据形美,意美,词美,句美分析了中文汉字及英语的“美”,并根据实践评析如何通过翻译实现原文的美。他的研究实现了思想与方法的统一,理论与实践的结合。其次,与刘宓清相比,他更具体地分析总结了“汉语的美”和“英语的美”。第三,他总结出英语和汉语具有不同的审美功能和价值。综上所述,本书吸收了中西方美学的核心元素,将修辞学与文体学相结合,将接受美学与格式塔理论相结合,拓展了翻译美学的研究空间。

4. 从翻译美学角度分析《自深深处》的两个汉译本

4.1. 形美

汉字是表意文字,容易引起具体意象(Image) [4],例如看似高耸入云的“山”,“直立挺拔”的“木”这种审美价值是英语等拼音文字所不具备的。这表明能够通过汉语的书法写出意境,因此在英译中的翻译过程中,汉字的选择也显得尤为重要。

例子一:The imagination was as much in prison as I was.

朱译:你的想象力同我的人一样,被囚禁在监牢里

叶译:你的想象力和我本人一样身陷囹圄

朱是采用了增译的策略,增加了“被囚禁”,叶是采用了意译的手法,将“in prison”译成了“身陷囹圄”。在入狱之后,王尔德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波西变得如此阴暗,他得出结论是因为缺乏“爱”,因为“爱是用想象力滋养的”。波西心中对自己父亲的仇恨导致他被恨所蒙蔽双眼目光短浅因此“想象力缺乏得可怕”两位译者都想表现出波西的想象力被思想的高墙所围堵,因此都采用了偏旁部首是口的汉字“囚”“囫囵”给读者美感,通过汉字的形态加强读者的想象空间,更好地诠释原作。

4.2. 音美

声音是反映语言审美价值的基本组成部分之一。

刘宓庆认为,声音的审美信息存在于节奏、韵律(尾韵和头韵)和拟声词中,使文本具有节奏感,易于记忆,甚至有助于表达作者的情感,营造某种氛围[5]。因此,探讨文学作品中声音的翻译具有重要的意义。声音的再现对于传达原作的美、情感和意义至关重要。因此,为了对效果进行比较,笔者拟阐述两个版本在声级上的差异。

汉语音美的“重头戏”在叠音词,或称“叠词”(Reduplicated Word),这正是汉语基本由单音节构成而造成的一种特殊的美。

例子二:Of seed time or harvest, of the reapers bending over the corn, or the grape gatherers threading through the vines, of the grass in the orchard made white with broken blossoms, or strewn with fallen fruit

朱译:春种秋收,农人在田里俯身挥镰,果农穿行于藤蔓间采摘葡萄,果园的青草上,残花落时一片片的白,果子掉下又散散的滚了一地

叶译:播种收获的场景,弯腰割谷的农人,穿梭于葡萄园的采摘工,果园的草地上或飘落着碎白花朵,或散缀着落地熟果……

原文中的“broken blossoms”及“fallen fruit”两组头韵(Alliteration)造就了原句的音韵美。音韵的使用,形成了一种和谐共振,加强了语言的音乐美[6]。在翻译这两组时,朱和叶译成了残花/碎花;果子/熟果,但是朱译本中,他在“white”及“strewn”上做功夫,采用了叠韵“一片片”“散散的”,增强了语言的韵律感,也使得原文和译文整体平衡,读起来朗朗上口,富有音乐美;同时不仅让读者产生了听觉美感,而且还有视觉美感,“一片片的白”描写的更加虚无缥缈,与作者每天数着日子重复在监狱的每一天的心境是一致的。

例子三:Sorrow after sorrow has come beating at the prison doors in search of me.

朱译:悲怆如潮,一阵一阵地敲打着层层牢门找我来。

叶译:一桩接一桩的哀痛之事将我找寻。

“sorrow”一词表示悲痛,悲伤;不幸的事等。叶译本中直接翻译成了“悲痛之事”将“sorrow”具体化,就是明确指代让人悲伤的事情;但是朱译本中译成了“悲怆”,有可能是作者悲痛的情绪上涌,这样翻译的效果让“悲”的范围更大,更是能译出原文作者想要表达自己悲伤之深刻的含义。

原文本中出现的头韵“Sorrow after sorrow”在翻译成中文时,两位译者也都使用了中文叠词“一阵一阵”“一桩接一桩”表示悲伤的连绵不绝和反复。

“阵”和“桩”两个字发音铿锵,是声感极强的汉字,通过无声的字听到了有声的悲伤。

4.3. 词美

词语是中文中最基本的部分。但是由于历史文化,发展趋势等的差异,一种语言中的大多数单词很难在另一种语言中找到严格意义相同的单词。直译可能会导致句子晦涩难懂,无法准确传达原文含义,更不用说美感了,好的措辞有助于文本的美学效果。中文汉字的组合,则可以轻易地表达复杂的事物,能激发人的想象力。

例子四:Once a lord of language, have no words in which to express my anguish and my shame. Never, even in the most perfect days of my development as an artist, could I have had words fit to bear so august a burden, or to move with sufficient stateliness of music through the purple pageant of my incommunicable woe.

朱译:即便我曾出口成章,也有口说不出内心的哀伤与愧怍。即使是在我艺术的巅峰时期,也绝对找不出什么词语,载得动这千钧重负;也找不出什么词语,在我那万绪千声、沸沸扬扬而又无可言传的悲恸之中,能如音乐的雍容肃穆穿行其间。

叶译:曾经是语言娇子的我,竟无法用言语表达我的哀痛和羞辱。即使对艺术最得心应手的时候,我也找不到准确的词句来承受如此令人望而生畏的主题,也找不到一组足够合适的音乐来表达我无法言传的悲痛。

这段长句是作者对自己母亲去世的描写。在王尔德入狱一周后,他的母亲便去世了。“pageant”原是名词“盛会;游行”的意思,原文的“pageant”作为转义词,朱译中使用了其联想义“像游行一般盛大的”,随着译者对原文的继续分析译成了成语“沸沸扬扬”,含义更趋丰富,句子趋美

例子五:After my terrible sentence, when the prison dress was on me, and the prison house closed, I sat amidst the ruins of my wonderful life, crushed by anguish, bewildered with terror, dazed through pain.

朱译:在我那可怕的刑判下来后,当囚衣披上身、牢房关上门之后,我坐在自己灿烂生活的废墟中,痛苦使我肝胆俱裂,恐惧使我不知所措,疼痛又令我眼冒金星

叶译:在经历可怕的审判之后,我被穿上囚服,押进监狱,坐在我曾有过的灿烂生活的废墟上,悲伤、恐惧、痛苦一齐碾压着我,令我恍惚茫然

词美还包括“丰腴美”即通过翻译获得更多的“言外之力”,而这种言外之力是原文所难以获得的。因此,当原文的词能通过翻译获得“字外力量”时,其表达的简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一般言之,使用一个转义词时,其含义“容量”即相当于“本义词 + 附加成分”,这个“附加成分”往往相当于“词汇的本义 + 修饰意味的副词(或副词性词组)”或者“词汇的本义 + 形容词(或形容词性词组)”。因此转义词“crushed”译成了程度更强烈的名词“肝胆俱裂”,同义“bewildered”译为“不知所措”;“dazed”译为“眼冒金星”,含义更为丰富。

叶译本中改变了句子结构,直接将三个动词放在一起也可以深刻地表达作者的心境,但是“肝胆俱裂”“眼冒金星”等四字词相比较于“恍惚茫然”更传神,更有形象感,也能把作者的痛苦更加真切的展露给了读者。

4.4. 句美

句子是能够表达一个相对完整的意思并且有一个特定语调的语言单位。人们写文章,都离不开遣词造句。遣词,虽涉及语言的形式美,但更多的是同语言的内容美相关联;造句则主要同语言的形式美有关。

例子六:For an hour you retired to White’s. At teatime you appeared again, and stayed till it was time to dress for dinner.

朱译:你到怀特俱乐部了一个钟头,等下午茶时分又出现了,一待就待到更衣用正餐的时候。你我用餐,要么在萨瓦伊酒店要么在泰特街。

叶译:然后你去怀特俱乐部休息小时喝茶的时候你又出现了,一直待到换正装吃晚饭

朱的译本中采用了颇有古风的文言文体,让句子更显得典雅。这种归化的翻译是对外国人的精神洗礼,突出中文的雍容典丽。

叶的译本风格简而雅。

例子七:The love to which all other loves were as marshwater to red wine, or the glowworm of the marsh to the magicmirror of the moon.

朱译:别的爱同这种爱相比,就像拿泥水醇酒,拿沼泽地里的萤火虫比长空里的皓月。

叶译:艺术是我生命的真正激情所在,世界的其他爱与艺术之爱相比如同沼泽之水之于红酒,抑或是沼泽泥潭上的萤火虫之于如镜圆月之神光。

英语中的平行结构(Parallelism)和汉语中的排比是一种富有表现力的手法。目的是在于增强语势,原文中的Parallelism结构是“...to..., or ...to...”结构对称,意义关联,由于该结构其第一审美价值在于形式,所以朱选择了形式对等的二字词语“泥水”“醇酒”以及“沼泽”“长空”,而叶老师的翻译并未体现这类结构。

5. 结语

与非文学翻译相比,文学翻译的本质区别在于美学元素的传递和创造[7]。《自深深处》是王尔德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本文依托毛荣贵提出的翻译美学理论,全面考察了其朱纯深,叶蔚芳译本的美学特征和价值。结果发现,朱纯深译者比较注重原作审美要素的再现,在形式系统层面选择多样化的叠词、叠韵词和双声词体现音美,使用四字格凸显词汇美,并通过排比句再现句法美。需要指出的是,尽管该汉译本对审美信息的翻译和塑造存在待改进之处,但其中所蕴含的意境之美更易于让中国读者充分领略西方文学的独特魅力,从而有助于加深读者对这部文学长信的认识,并有助于为中国同性文学的创作和发展注入新的元素。

参考文献

[1] 奥斯卡∙王尔德. 自深深处: 汉英对照[M]. 朱纯深, 译. 南京: 译林出版社, 2008.
[2] 奥斯卡∙王尔德. 自深深处[M]. 叶蔚芳, 译. 西安: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 2016.
[3] 熊军. 探讨关于英美文学翻译中的美学价值[J]. 中国民族博览, 2023(24): 223-225.
[4] 毛荣贵. 翻译美学[M]. 上海: 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 2005.
[5] 刘宓庆. 翻译美学导论[M]. 第2版. 北京: 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2012.
[6] 潘卫民, 毛荣贵. 语言的音韵美及其翻译再现[J]. 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6, 12(1): 116-120.
[7] 胡艳红, 李文慧. 《冰与火之歌: 权力的游戏》汉译本之翻译美学视角研究[J]. 上海翻译, 2022(6): 85-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