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诗学视域下《哈利·波特》小说翻译研究——以《哈利·波特与火焰杯》两中译本为例
Translation of Harry Potter from the Translation Poetics Perspective—Based on Two Chinese Versions of Harry Potter and the Goblet of Fire
DOI: 10.12677/ml.2024.127535, PDF, HTML, XML, 下载: 3  浏览: 6 
作者: 耿逸凡:江西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西 赣州
关键词: 《哈利·波特与火焰杯》马氏姐妹彭倩文翻译诗学Harry Potter and the Goblet of Fire Ma Sisters Peng Qianwen Translation Poetics
摘要: J. K罗琳所著的《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一经发表就受到了全世界读者的喜爱,本文选取中国流传最广的彭倩文译本和马氏姐妹的译本,从勒弗维尔的翻译诗学理论出发,探讨翻译诗学是如何影响译者选择翻译文本的,进而分析两个译本在文学技法以及原型性的人物和场景方面的异同。
Abstract: The Harry Potter series of novels written by J.K Rowling have been loved by readers all over the world since they were published. This article selects the most widely circulated translation by Peng Qianwen and the Ma sisters in China, and starts from Lefevere’s translation poetics. Starting from theory, it explores how translation poetics affects the translator’s choice of translated text, and then explores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two translations in terms of literary techniques and archetypal characters and scenes.
文章引用:耿逸凡. 翻译诗学视域下《哈利·波特》小说翻译研究——以《哈利·波特与火焰杯》两中译本为例[J]. 现代语言学, 2024, 12(7): 135-139. https://doi.org/10.12677/ml.2024.127535

1. 引言

过去,翻译学界的研究常常着眼于文本本身,即学者们的研究重点往往在于翻译策略的运用。而近年来,翻译研究领域逐渐将研究重点从文本内转向文本外,也就是社会文化因素对翻译过程的影响。《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由英国女作家J. K.罗琳(1965~)所著,该奇幻小说一经问世就畅销全球。自2000年《哈利·波特》系列在中国翻译出版以来,最广为接受两个版本是马氏姐妹翻译的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简体版,和彭倩文翻译的台湾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的繁体版。由于译者所处地区的主流诗学有所不同、且译者自身翻译诗学存在差异,这两种中译本各有其特点。鉴于勒弗维尔翻译诗学理论对于文学翻译研究具有重要价值,加之马氏姐妹和彭倩文在翻译《哈利·波特》时受意识形态影响较小,本文将探究翻译诗学视域下《哈利·波特与火焰杯》的翻译译本,以及诗学对翻译的影响又是如何体现在译文中的。

2. 勒弗维尔的翻译诗学

“诗学”一词最早由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提出,他在《诗学》一书中将其定义为“组成文学系统的文体、主题与文学手法的总和”[1]。在亚里士多德的时代,主要的文学体裁就是诗歌,因此诗学原本仅仅指关于诗歌的学问,但在文艺复兴之后,小说等其他样式的文学体裁也逐渐问世,诗学渐渐形成了一套关于“文学的整个内部原理”[2]的学问。其中安德烈·勒弗维尔提出的翻译诗学理论在学界影响较为深远,在文学翻译研究领域极具重要性。

勒弗维尔在《翻译、改写、与文学名声的操纵》一书中写道,“出于意识形态和诗学的目的,改写会操纵文学作品”[3],而“翻译是一种最容易识别的改写活动”。除此之外,勒弗维尔还提出,文学系统会受两方面的限制:其中一方面源于系统内部,由评论家、教师以及译者之类的“专家”组成,他们会对文学作品进行改写,使其符合所处时代背景下的“诗学”和“意识形态”;另一方面则是来自于系统外部,也可以称之为“赞助人”,赞助人会极大程度地影响文学作品的意识形态。

对比意识形态和诗学,勒弗维尔也明确写道:“……翻译时,如果意识形态与诗学有冲突,诗学往往会胜出。”由此可以看出,如果文学翻译时译者受意识形态的干扰较少,那么诗学的影响就更为深远[4]。勒弗维尔将翻译诗学分为论列性诗学,具体有文学技法、体裁、主题、原型性的人物和场景、象征等;以及功能性诗学,即文学作为一个整体在社会系统中的功能。在文学翻译过程中,译者对原文所进行的任何形式的“改写”都反映了译者诗学观念和意识形态。而译者诗学观念又是译者个人诗学取向的见证,反映了整个社会的主流诗学。

3. 基于功能性诗学的两中译本对比

要进行文学翻译,译者的首要任务就是选择合适的文本[5]。《哈利·波特与火焰杯》的内地中译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发行,主要由马氏姐妹(马爱农与马爱新)共同翻译完成,尤其是姐姐马爱农,更是参与了七册全系列作品的翻译。马氏姐妹自身及赞助人(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功能性诗学观均影响了翻译时源语文本选择。马爱农在进入翻译领域之后,就一直投身于经典儿童文学作品的翻译。她曾经说过:“我很喜欢儿童文学,在翻译儿童文学作品时我更有热情、更有激情。虽然我的年龄一直在增长,但我对儿童文学的热爱从来没有减弱[6]。”除《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之外,马爱农还曾经翻译过多本经典儿童文学作品,例如《绿野仙踪》《绿山墙的安妮》《到灯塔去》《小王子》等等。

至于赞助人人民文学出版社,它在出版该系列丛书时没有将目标读者局限于儿童读者,而是将其定性为经典文学小说,以扩大受众,吸引成年读者。受赞助人的影响,马氏姐妹在翻译《哈利·波特》系列丛书时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翻译观,即更多的从成人的视角出发[7]

《哈利·波特与火焰杯》的繁体译本则由台湾皇冠出版社出版,译者是彭倩文,她同样也是位极为优秀的译者。彭倩文一直从事着编辑工作,具有良好的英语背景知识[8]。在一次采访中,彭倩文说翻译这套书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很喜欢它,所以想将它翻译给小朋友们看[9]。此外,在《哈利·波特》系列丛书发布前,台湾的儿童文学市场一直都萎靡不振,各大出版社都迫切需要出版一部畅销的儿童文学作品。对此,皇冠出版社引进了哈利波特系列并邀请彭倩文来完成这份翻译工作。受译者本人、赞助人的诗学观影响,译者彭倩文在选择目标读者时追求的是可接受性,译文的目标是更能让儿童读者理解。

4. 基于论列性诗学的两中译本对比

前文已述,勒弗维尔的论列性诗学包括多重因素。根据《哈利·波特与火焰杯》原著与中译本的特点,下文将从文学技法和原型性的人物和场景两个角度对比分析马氏姐妹和彭倩文所译的两个版本在修辞手法、典型人物方面的异同。

4.1. 基于文学技法的修辞手法中译对比

勒弗维尔认为为了达到加强语言表达的能力,作者常常会使用比喻、拟人、对偶、夸张等各种文学技法,译者需要对这些文学技法加以分析,灵活恰当地使用合适的翻译策略,将原作的含义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由于《哈利·波特与火焰杯》的原著大量使用了比喻、夸张、拟人等修辞手法,而译者也充分发挥了自己“改写”的能力,现笔者将对两个中译本中这些修辞手法的处理手段及其效果进行对比分析。

4.1.1. 拟人

例1:

原著:It stood on a hill overlooking the village, some of its windows boarded, tiles missing from its roof, and ivy spreading unchecked over its face. ([10] p. 1)

彭译本:它矗立在一座俯瞰村庄的山丘上,有几扇窗封上木条,屋顶砖瓦剥落,常春藤肆无忌惮地在墙上蔓延生长。([11] p. 1)

马译本:房子坐落在一道⼭坡上,从这里可以看见整个村子。房子的几扇窗户被封死了,房顶上的瓦残缺不全,爬山虎张牙舞爪地爬满了整座房子。([12] p. 1)

原著中“ivy spreading unchecked over its face”描述了常春藤生长之茂盛,也体现出这座房子的破败。对此,两个译文均将其处理成了拟人句,这也能让原文更加生动。不同的是彭译句的拟人色彩要更淡一些,且中文选择的动词是“生长”,这个词还是停留在形容植物的范畴上;而马译句的拟人色彩则非常浓郁,“张牙舞爪”、“爬”两个动词的使用一下就将整个句子变得“活”了起来。

4.1.2. 夸张

例2:

原著:He thought it was a bit rich of Uncle Vernon to call anyone “dumpy”, when his own son, Dudley, had finally achieved what he’d been threatening to do since the age of three, and become wider than he was tall. ([10] p. 19)

彭译本:哈利皱起眉头,觉得威农姨丈根本没资格说任何人“矮矮胖胖”,因为他自己的儿子达力终于完成了打从三岁以来就被他们逼着做的事,他现在横着量还比身高多上好几公分。([11] p. 40)

马译本:他觉得,弗农姨父居然说别人“胖墩墩”,真是太滑稽了,要知道他的亲生儿子达力终于完成了他们从他三岁起就逼他完成的事情——他现在已变成了一个横阔竖圆的胖墩儿。([12] p. 41)

原著中“become wider than he was tall”使用了夸张的手法,以此来描述达力究竟是胖到了何种地步。彭译句直接将此处直译了过来,并没有改变原文的表达方式,显得较为繁琐;而马译句则是使用了一个四字词语,这样的处理使词汇更加丰富,更加具有逻辑性,且更加符合成人读者的阅读习惯与需求,这也体现了译者本人的诗学观。

4.1.3. 比喻

例3:

原著:“How many times do I have to tell you not to mention that unnaturalness under my roof?” he hissed, his face now a rich plum color. ([10] p. 20)

彭译本:“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绝对不准在我家屋顶下,提起那种不正常的事!”他嘶声说,他的脸现在涨成了深李子红。([11] p. 40)

马译本:“还要我告诉你多少遍,不许在我家里提这些稀奇古怪的事!”他咬牙切齿地说,脸色涨得紫红,活像熟透了的洋李子。([12] p. 50)

原著中的“his face now a rich plum color”原文并没有采取修辞手法,只是客观的情况描述。对此,彭译句选择了直译原文的含义,这也顺应了她的诗学观,即能让儿童轻松读懂故事内容;而马译句则在翻译时使用了“明喻”的修辞手法,使得文字更加生动自然、富有文学性。

例4:

原著:“Blimey,” said Ron, shaking his head and sending water everywhere, “if that keeps up the lake’s going to overflow. I’m soak—ARRGH!” ([10] p. 108)

彭译本:“我的妈呀,”荣恩说,他甩甩头,把水溅得到处都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湖水就要涨出来了。我全身都湿透了——哎哟!”([11] p. 188)

马译本:“天哪,”罗恩说道,使劲晃了晃脑袋,把水珠洒得到处都是,“如果再这样下个不停,湖里就要发大水了。我成了落汤鸡——哎呀!”([12] p. 180)

原著中对于“I’m soak!”是直接描写,而彭译句也对应着直译为“全身都湿透了”,较为口语化;马译句则别出心裁地译成了“落汤鸡”这一中国语言环境中常出现的词语,更加地道也更能描述出罗恩此时狼狈的样子。

4.2. 基于原型性的人物和场景的典型人物描写中译对比

原型人物是翻译诗学的研究对象之一,因为译者会根据自己对人物的理解而塑造角色,这也会导致不同译作的人物性格也许会稍有偏差[13]

例5:

原著:“It’s no one’s fault but Potter’s, Karkaroff,” said Snape softly. His black eyes were alight with malice. “Don’t go blaming Dumbledore for Potter’s determination to break rules. He has been crossing lines ever since he arrived here…” ([10] p. 175)

彭译本:“这全都是波特一个人的错,卡卡夫,”石内卜柔声说,双眼不怀好意地闪闪发光,“全都是因为他冥顽不灵,执意要破坏规定,你实在不应该因此而责怪邓不利多。打从波特这小子⼊学开始,他就老是不停在犯规……”([11] p. 300)

马译本:“这件事只能怪波特,卡卡洛夫,”斯内普轻声地说,他的眼睛里闪着敌意,“不要责怪邓布利多,都怪波特执意要违反章程。他自从进校以后,就不断违反校规……”([12] p. 277)

例句是书中的灵魂人物之一斯内普所说的话,在前四本书的描写中,斯内普表现得很不喜欢哈利波特,且他对哈利的厌恶从未遮掩过,原著也是直接使用了“malice”一词来描述斯内普的神情。彭译句所使用的“不怀好意”一词出自《水浒传》、意思是没安好心,心里另有所谋,用在此处程度过轻,表现出的斯内普形象更多的是阴险、狡诈之感,未能体现斯内普对哈利一直以来的敌意和斯内普内心的傲慢;马译句所使用的“眼睛里闪着敌意”则更能表达出作者的意图,渲染出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更加切合斯内普的人物形象。

5. 结语

笔者通过运用勒弗维尔的翻译诗学,剖析了译者在选择文本时的诗学影响,并进一步对比分析了两个中译本的《哈利•波特与火焰杯》在文学技法、原型性的人物和场景上的异同。综上所述,笔者发现马氏姐妹的译本更加成熟、富有逻辑性,用词更加丰富,人物塑造更加合理,而彭倩文的译本则更加平实,简单,人物塑造稍有偏颇。两种译文所展现出来的特点既符合赞助人的利益要求,也符合译者本人及社会主流的诗学观。

致 谢

在此,我衷心感谢我的导师、家人以及所有在论文撰写过程中给予我帮助和支持的朋友们。导师的悉心指导让我在学术上受益良多,家人的默默付出让我能无后顾之忧地投入研究。同时,也要感谢我的同学们,彼此之间的学术交流为我提供了许多宝贵的写作思路。最后,感谢江西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为我提供了丰富的学术资源和良好的学习环境,让我能够顺利完成这篇论文。再次感谢所有关心和支持我的人。

参考文献

[1] Aristotle (1990) Aristotle’s Poetics. Peripatetic Press.
[2] Fontaine, D. (1993) La Poétique: Introduction à la Théorie Générale des FormesLittéraires. Éditions Nathan.
[3] Lefevere, A. (1990) Translation, 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 Routledge.
[4] 王洪涛. 《沧浪诗话》在西方的英译与传播——两种代表译本的翻译诗学对比分析[J]. 中国文化研究, 2021(2): 140-151.
[5] 甘露. 葛浩文的翻译诗学研究——以《红高粱家族》英译本为例[J]. 上海翻译, 2017(1): 21-26.
[6] 王杨. 马爱农: 译者的内心必须有一个小小孩[N]. 文艺报, 2016-12-02(007).
[7] 陆祎璨. 《哈利波特》及儿童文学翻译探讨[J]. 文学教育(下), 2021(12): 36-37.
[8] 章莹, 杨妍. 文化视角下《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翻译研究——以《哈利∙波特和“混血王子”》两中译本为例[J]. 佛山科学技术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3, 31(4): 84-87.
[9] 黄倩倩. 翻译规范视角下《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中译本对比分析[J]. 海外英语, 2017(21): 138-139.
[10] Rowling, J.K. (2010) Harry Potter and the Goblet of Fire. Bloomsbury.
[11] 罗琳. 哈利∙波特: 火杯的考驗[M]. 皇冠编译组, 译. 台北: 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2001.
[12] 罗琳. 哈利∙波特与火焰杯[M]. 马爱农, 马爱新, 译.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0.
[13] 王东风. 翻译诗学与诗学翻译[J]. 中国翻译, 2023, 44(2): 5-16, 1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