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2021年3月12日，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表决通过《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规划纲要》提出要“迎接数字时代，激活数据要素潜能……以数字化转型整体驱动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变革”[1]，这为农业数字化提供了视野和方向，也描绘了农民合作社数字化的前景。
农民合作社是一种具有广泛适应性和创造性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是小农组织化的重要平台，也是现代农业发展的组织起点，更是社区治理的重要主体[2]。通过农民合作社，农民们得以团结起来，共同应对市场挑战，实现自身权益的维护。事实上，这些合作社已证实为促进农民收入增长、驱动农村经济现代化的强大引擎，展现出无比的活力和无限的发展潜力[3] [4]。
当前，数字乡村建设发展是农民合作社面临的重大发展趋势之一[5]。在数字经济政策红利下，农业数字信息技术的普惠效应逐步释放，农民合作社数字化是农业经营主体的重要实现形式[6]。
但是，农民合作社数字化也面临着挑战，主要表现在数字技术高素质人才匮乏、合作社数字化资金投入不足、传统农业生产模式约束转型等方面[7]。虽然农民合作社数字化仍面临诸多困境，但在数字化农业的浪潮下，也面临诸多机遇。主要表现在合作社发展领域扩展化、合作社建设加速数字化、合作社信息传递高效化等方面[8]。
面对合作社数字化的机遇与挑战，本文旨在通过多案例分析，利用扎根理论，总结归纳农民合作社数字化对其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理，为合作社数字化提供转型思路。
2. 农民合作社数字化转型的内涵
2.1. 数字化转型的内涵
数字化转型包括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数字产业化主要包括数字产品制造业、数字产品服务业、数字技术应用业与数字要素驱动业[9]，涵盖诸多数字技术行业(见图1)。产业数字化主要表现在数字化效率提升业，包含智慧农业、数字商贸、数字金融等(见图2)。
Figure 1. Connotation of digital industrialization
图1. 数字产业化内涵
Figure 2. Connotation of industrial digitalization
图2. 产业数字化内涵
数字化改变了许多传统产业，为我国经济增长提供动力，因此达成产业数字化是当下数字经济较为关注的一方面，农业数字化是产业数字化重要的一环，而农民合作社是农业的一种重要经营主体，因此农民合作社数字化是产业数字化的重要组成。
2.2. 农民合作社数字化转型的内涵
2.2.1. 农产品生产效率提高
在农业生产的筹备阶段，信息技术与先进的数字化技术犹如一股强劲的潮流，深深地浸润并重塑了农业机械的各个层面。步入生产的核心阶段，也就是所谓的产中环节，这里成为了数字化技术展现其影响力和广泛应用的广阔舞台。其重任在于实现农田作业的自动化操作，同时确保管理流程能步入智慧化控制的新纪元。而到了尾声的产后环节，数字化并未止步，它继续发挥作用，助力农产品的初步加工，从而构筑起现代农业产业链中的关键支柱。这一系列的变革与渗透，无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重新定义农业的各个环节[10]。
2.2.2. 农产品生产标准化
为了实现农产品的标准化，我们正致力于构建一个全面的农业标准框架。这个框架重点关注核心农业产业及其独具特色的农产品，目标是设计出一套既能顺应又能补充国际、国家和行业标准的农业生产指南和准则。通过利用先进的数字化平台，我们对农产品的生产流程进行全程监管，从准备阶段到生产过程，再到最终的销售环节，无一遗漏。借助数字化技术，我们能够确保农产品生产的各个环节都保持高度的一致性和可靠性，从而促进标准化生产的实现[11]。
2.2.3. 农产品流通规范化
为了提升农产品的安全保障，我们提倡构建一个全面的追踪系统，利用先进的科技手段，如信息技术，来实时追踪和收集从种植、加工到销售的整个农业供应链的信息。通过深度分析这些数据，我们可以精准地评估食品的质量和安全状况，并在必要时发出预警，以采取适当的应对策略，确保农产品的全程追踪管理[11]。例如，在销售的农产品上贴上条形码，智能设备扫码即能得到农产品的全部数据，包括产地、生产时间、运输路线、经手人员等，每个环节均可查询，进一步保障农产品的质量安全。
2.2.4. 农产品品牌建设
在构建农产品品牌时，应与本地农业特色紧密相联，塑造独具地方色彩的优质农产品标识，并进行官方认证。利用区域的先天优势，融入本地文化元素，丰富品牌的文化内涵。加大品牌宣传攻势，叙述品牌背后的故事，以提升品牌知名度和形象，确保其在市场中的稳固地位。依托品牌力量，追求卓越，推动产品系列化、结构优化和种类多元化。明确品牌的市场定位，利用地理标志作为桥梁，实行商标与地理标志的双重注册与保护，从而强化地理标志产品的影响力和独特性。同时，建立健全品牌质量保障体系和诚信制度，强化监管力度，依法严惩任何侵犯品牌权益的行为。这样做，有利于保护消费者的权益，维护市场的公平竞争，也让农产品品牌更具竞争力和辨识度[11] [12]。
3. 基于扎根理论的农民合作社数字化转型十大案例分析
3.1. 研究方法
扎根理论是一种无需在研究之前建立理论假设，而直接基于经验资料或实际观察归纳出经验概括，进而上升到理论体系的一种质性分析方法[13] [14]。
研究的基本思路是搜集总结文献数据，从数据资料中归纳出理论。具体操作程序通常包括三个级别的编码：开放式编码、关联式编码、核心式编码[14]。
3.2. 数据采集
本文针对农民合作社数字化，选取十个农民合作社数字化转型案例作为样本，分别为：“肥西县金牛蚕桑合作社”、“广西AH合作社[6]”、“恒台县泓基农业专业合作社”、“记沂源县东益果蔬专业合作社”[15]、“北京慧田蔬菜种植专业合作社”、“天津市东山鹊山鸡养殖专业合作社”、“山西省闻喜县口福蔬菜种植专业合作社”、“青岛市丰诺植保专业合作社”、“山西省芮城县惠丰果品专业合作社”、“河南省濮阳县盛鑫达种植农民专业合作社”。
3.3. 编码过程
3.3.1. 开放式编码
开放式编码是对相关资料进行分解、测验、比较、概念化与类属化的过程[13] [14]。本文对上述十个案例提取特征，为了进一步研究相关性，尽量使每个编码上呈现的特征基本相同，最终通过提取，得出101个初始特征(见表1)。
3.3.2. 关联式编码
关联式编码是发现和明确核心类属的过程，是对中心现象的概括[13] [14]。在101个初始特征的基础上，本文进一步筛选、归纳、分类，最终得出人才培养、技术创新、规模生产、先进设备、品牌建设、电商平台、模式创新、产业融合8个子类属，并进一步合并为生产效率、产品推广、经营方式3个核心属类(见表2)。
Table 1. Examples of open coding
表1. 开放式编码示例
序号 |
案例 |
文献资料 |
开放式编码初始特征 |
5 |
北京慧田
蔬菜种植专业合作社 |
合作社与北京农业职业学院合作，成立了食用菊生产技术和产品研发专家组，通过创新种苗组培方式，培育出6种食用菊新品种，种植食用菊品种达13个；通过创新套盆种植方式，实现植株矮化，为运输和销售提供便利；通过采用遮黑降温技术，使食用菊的盛花期提前了40天，花期延长到8个月。 |
5-3培育出6种食用菊新品种； 5-4创新套盆种植方式，实现植株矮化，方便运输； 5-5采用遮黑降温技术，使食用菊的盛花期提前了40天，花期延长到8个月。 |
Table 2. Results of associative encoding
表2. 关联式编码结果
核心属类 |
子属类 |
对应开放式编码 |
生产效率 |
人才培养 |
1-1发放技术资料、书籍和光盘……；2-1岗前培训、专家讲座，视频观看……；
5-1举办菊花种植技术培训班……；6-1聘请精通电商业务的职业经理人……； |
技术创新 |
2-3三华李种植、加工、储藏与品类创新技术……；3-2数据的本地储存与云储存……；
4-2物联网技术的学习……；8-2建立智慧农业数据平台……； |
规模生产 |
1-4建设数字化厂房……；4-3基地规模化生产……；7-5统一安全管理，提高产品质量……；8-5标准化、规模化、机械化作业……； |
先进设备 |
1-6引进温湿控制系统……；3-3使用远程控制系统……；5-6温室智能物联网管理平台……；7-6双膜镀锌钢架大棚……； |
产品推广 |
品牌建设 |
1-7先后注册了“金牛蚕桑”、“小井庄”等商标；4-4打造100余家复合店……；
5-7注册“慧田菊花酿”、“皇家屯”商标……；7-8“闻喜涑川茼蒿”被认证为国家地理
标志产品……； |
电商平台 |
3-6建设智慧门店……；4-8建立“苹蛋生活”网上商店……；7-9建立网络信息平台：
10-5拼多多建立直销店，开发专门化APP……； |
经营方式 |
模式创新 |
1-10“合作社 + 产业园 + 农户”模式；2-9“基地 + 合作社 + 党建 + 互联网”模式；
3-10“数字农业 + 观光”模式；4-10“互联网 + 智慧农业”模式；
8-10“农业 + 快递 + 科技”； |
产业融合 |
3-12把鸿基农业建设成设备完善、功能多样的现代农业区……；4-12依托山东东益电子
商务有限公司，向第三产业……；7-10“农业 + 休闲观光 + 旅游”等多产业融合发展； |
3.3.3. 核心式编码
通过进一步归纳关联式编码，本文最终得出生产效率、产品推广、经营方式3个影响因素(见图3)。
Figure 3.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farmer cooperatives
图3. 农民合作社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素
生产效率因素。主要包括人才培养、技术创新、规模生产和先进设备四个方面，分别从提升数字素养、建立技术优势、改变生产环节、降低人为影响四个方面影响农民合作社高质量发展。
产品推广因素。主要包括品牌建设、电商平台两个方面，分别从提高产品竞争力、开拓销售渠道两方面影响农民合作社高质量发展。
经营方式因素。主要包括模式创新、产业融合两个方面，分别从改善管理效率、增创经济效益两个方面影响农民合作社高质量发展。
4. 数字化促进农民合作社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理
政府的政策导向和资金支持是数字化的宏观推手，同时，数字化的成果，即农民合作社高质量发展，反过来也影响着政府的决策。综上，总结归纳出数字化促进农民合作社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理(见图4)。
Figure 4. Action mechanism diagram
图4. 作用机理图
4.1. 数字化促进农民合作社生产效率，实现增产创收
4.1.1. 数字化促进人才培养
农民合作社数字化提供信息平台和多样化先进理念，让数字素养偏低的社员有机会提升个人素养，数字素养的提升意味着对先进数字化设备的高效利用，必然会导致生产效率的提高和成本的降低，相较于传统低素养低收益的农业生产方式，合作社经济效益将会得到提升。
4.1.2. 数字化促进技术创新
数字化引进先进理念，让闭塞的合作社了解外界优势技术，促使合作社进行变革，无论是引进外来技术，还是进行技术创新，最终必然带来技术的革新，能够加入生产的新技术肯定优于原有技术，无论是提高产品产量、提高产品质量，还是降低生产损耗，都将影响合作社经济效益。
4.1.3. 数字化促进规模生产
不同于传统零散、个人的农业生产，数字化生产依托信息平台和数字设备，将生产的各个环节规模化、统一化，规模生产将会直观降低产品的成本、降低生产风险和提高生产质量，打破传统农业高成本低收益的僵局，实现合作社增产创收。
4.1.4. 数字化促进先进设备
先进生产、监管设备是农业数字化的基础，一方面，先进设备减少了人为因素导致的生产错误和延误，提高合作社经济效益，另一方面，先进设备让弱劳动力也可以参与生产，解决了由于不能参与重劳动而致贫的难题，减轻合作社财政负担。
4.2. 数字化助力农民合作社产品推广，提升产品影响力
4.2.1. 数字化助力品牌建设
传统农业缺乏品牌建设意识，而数字化带来信息交流的发达，合作社开始线上进行产品销售，但农产品在我国供大于求，竞争激烈，为了提高产品竞争力，促使合作社建设产品品牌，而品牌建立之后，凭借便利的网络平台，能以各种方式快速传播品牌。凭借有认可度的品牌，合作社产品销售会更加便利，价格也能够有所上浮。
4.2.2. 数字化助力电商平台
电商平台为合作社产品提供了多样的销售渠道，让产品销售从“以产定销”转化到“按需定产”，提高了农产品的变现能力、减轻了合作社成熟农产品库存压力、缓解了合作社现金流压力，有利于合作社的经济增长。
4.3. 数字化创新农民合作社经营方式，注入产业活力
4.3.1. 数字化推动模式创新
农民合作社进行数字化转型，导致合作社管理结构发生改变，为了应对数字经济的复杂情况，数字化管理模式开始取代僵硬、闭塞的传统管理模式。数字化管理体系利用通讯设备，让合作社实现决策和信息的有效传播，改善合作社的管理效率。
4.3.2. 数字化推动产业融合
数字化虽然降低了生产成本，提高了经济效益，但农业本身创造的利润有限，因此产业融合是合作社数字化的必由之路。这要求合作社不能局限于农产品的生产，要利用数字技术，发展观光、旅游、采摘等附加产业，实现经济效益的增收。合作社增产创收、合作社影响提升和合作社注入活力，三者共同实现农民合作社高质量发展。当数字化成功使农民合作社高质量发展，则对政府决策产生正反馈，政府收到正反馈，将进一步促进数字化，形成良性循环；当数字化未能使农民合作社高质量发展，则对政府决策产生负反馈，政府收到负反馈，会抑制数字化，防止盲目数字化(数字化过热)对农民合作社造成负面危害。
4.4. 农民合作社数字化转型的政策启示
通过上述多案例分析总结，明晰了数字化影响合作社高质量发展的主要因素，为了实现数字化促进高质量发展，应努力强化上述因素，本文通过对文献的阅读与总结，得出下述政策启示。
4.4.1. 注重人才培养
数字化使农民合作社智能化，但仍然需要专业人才参与，为了农民合作社数字化后的正常运转，需要重视人才培养，主要包括生产性人才、服务性人才和管理性人才。数字化生产需要具有数字素养的生产性人才，才能高效率使用数字化设备；数字化带来沟通方式的改变，线上交流要求对通讯设备充分了解，因此需要培养能熟练运用数字设备的服务性人才；数字化改变农民合作社管理模式，面对新兴的信息技术和创新的管理体系，需要现代化管理人才把握农民合作社数字化方向。
4.4.2. 信息公开透明
农民合作社应充分利用数字技术，加强信息公开工作，让社员更好地了解合作社的运营和决策情况，及时调整工作状态，提高效率。首先，要注重农民合作社经济效益的公开化，无论盈利或亏损，社员都要能清楚的知道，从而及时对数字化效益进行反馈。其次，合作社经营过程中的支出明细应该公开透明，社员能够对合作社财务进行监督，避免灰色收支。最后，合作社要保障政府相关政策的公开到位，让社员及时了解政策信息，便于社员做出正确的决策。
4.4.3. 支持社员参与
利用互联网平台等数字工具，为社员提供更多渠道参与合作社事务，如线上投票、意见征集等，对农民合作社未来发展进行集体决策。随着智能手机的发展和数字化通讯软件的推广，社员们足不出户就能了解各种信息。由于农民合作社社员的数字素养较低，合作社应通过简单培训，让社员及时高效的参与到合作社的经营中来。关于线上投票和意见征集，在积极举行的同时，要注意社员的个人隐私保护，保障社员线上交流的安全。
4.4.4. 实行推广示范
农民合作社数字化仍在摸索，当个别数字化取得成功，应将其作为示范，推广到其他农民合作社。榜样激励是激励手段的一种，推广个别成功案例，能够激励其他农民合作社进行数字化。同时，由于农民合作社数字化道路并不清晰，缺少经验和方法，推广的示例能够作为参考，为类似农民合作社数字化指明方向。而且，成功案例的推广，是对政策执行的正向反馈，会影响接下来政策的制定与偏向，有利于农民合作社数字化的未来发展。
5. 推进农民合作社数字化转型的实现路径
5.1. 在技术层面，打造农业大数据平台
在农业领域，一个以数据为中心的革新正在悄然发生，这就是所谓的数字农业大数据平台。它的核心理念是汇集全区域的农业信息，通过优化整合各类农业资源和数字化工具，为掌握农业现状、引导农业发展以及实施有效监管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技术支持。在这个进程中，农民合作社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它们作为农业大数据建设的依托，促进了市场、小型农户与合作社之间的信息互联互通[7]。通过构建这样的数据共享平台，小型农户得以更深入地理解合作社的运作，而合作社也能更顺利地对接市场。这种信息的双向流通，犹如一条纽带，有力地联结了各方，推动了它们的协同进步和互利共赢。
5.2. 在设备层面，逐步购买降低资金压力
数字设备是农民合作社数字化的基础，但是先进数字设备普遍价格较高，合作社作为盈利较低的经营主体，很难负担高昂的费用，不可能将数字生产一步到位。因此，数字化转型初始，应根据合作社资产规模，选择性购买部分设备，然后在经济效益得到提升的基础上，进一步购置更加先进完整的设备，以此良性循环，随着经济效益不断增加，数字设备逐步完善，最终完成数字厂房的构建。
5.3. 在实践层面，激发农民的内在积极性
农民合作社数字化转型的基础是扎实的农业，农民是起关键作用的。农民是政策的具体实施者，农民的努力决定了政策的深入实施，提高农民生产积极性是重中之重。因此，农民合作社数字化要注重农民的利益，只有数字化为农民带来实打实的经济效益，才能让农民认可数字化。反之，一旦数字化给农民带来损失，就会产生抵触情绪，不利于数字化的持续发展。
5.4. 在宏观层面，充分利用政府政策支持
农民合作社作为一种农业经营主体，基于农业高成本、低收入的困境，无法独立完成数字化，需要政府支持，包括资金支持、技术援助等。资金支持主要作用于基础设施的购买与安装，帮助农民合作社快速进入数字化，解决了农民合作社数字化前期所需投入大的问题。同时，数字化改变了农民合作社生产模式，新模式需要先进技术的支持，而农民合作社很难自主技术创新，只能依赖于政府的技术输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