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提高和世界交流的拓展，汉语越来越受欢迎，已成为“应用力”排名仅次于英语的世界第二主要语种[1]，在世界范围内得到普遍推广。目前外向型汉语词典义项的排列主要参考内向型词典，而内向型词典义项排序不是依据频率而是出现先后，这不利于二语学习者的词汇学习。如陆俭明教授(2006)所说的，外向型汉语学习词典基本上都是《新华字典》和《现代汉语词典》的删减本，没有真正从外国学生学习汉语的角度来考虑编写，包括收字、收词、释义、举例等。究其原因，我国外向型汉语词典编纂者受本民族理解思维的影响较大，且并未冲破内向型词典的传统编纂模式，词语义项的选择和排列虽按一定原则，但对于能否满足外国汉语学习者的需求，仍存在着一定的客观差距，使得外国汉语学习者准确理解和掌握词语的基本义仍存在困难。而对外向型汉语词典语义项概率分布进行专门研究的学者则更少，大部分学者对于语义项的研究也主要是集中在某一类词之上，没有对词汇语义项进行整体性研究，如刘钰静的硕士论文《两部近义词典共有单音节动词义项比较研究》仅研究单音节动词义项；李娟的《基于认知的外向型汉英词典多义词义项处理模式》一文也是仅局限于多义词义项研究；王安民、王健在《从认知隐喻学看外向型汉英学习词典中单字义项和复词条目的编排》一文仅局限于某一类型的词汇义项研究。
鉴于此，本文以北京语言大学语料库中心(以下简称BCC语料库)为基础，以《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为参考，对《汉语教与学词典》中收录的初等词汇2245个和中等词汇3211个的义项排列顺序进行考察，并根据义项分布概率对词语义项排序进行验证，对排序不合理的词语提出排序建议，使外向型汉语词典真正能够满足外国汉语学习者的需求，从而推进国际汉语教育和汉语国际化进程。
2. 初等词汇义项概率分布
词汇是语言三要素之一，也是语言的建筑材料，是学习一种语言必须要掌握的内容。对于将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者来说，词汇是提高汉语理解和表达能力的关键，《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以下简称《标准》)中初等词汇是汉语中最常用的词汇。
《标准》中初等词汇一共包括三级，总共2245个词，其中，一级词汇500个，二级词汇772个，三级词汇973个。为了能够更深入地了解初等词汇义项的概率分布，我们从BCC语料库中为每个初等词随机抽取500个例句，采用人工分析的方法对这些词的义项进行辨析，统计常用词汇义项的使用频次，并与外向型汉语词典——《汉语教与学》词典中所收录的该词汇的义项排列顺序进行对比。根据统计结果，发现《汉语教与学》词典中所收录的词汇语义项排序与语料库中该词汇常用语义项排序存在较大差异，具体情况如下表1所示：
Table 1. Ranking statistics of elementary vocabulary semantic items
表1. 初等词汇义项排序统计
初等词汇 |
总数量 |
问题数量 |
百分比 |
一级词汇 |
500 |
182 |
36.4% |
二级词汇 |
772 |
181 |
23.4% |
三级词汇 |
973 |
285 |
29.2% |
初等词汇作为在日常生活中最常用的一类词语，义项排列顺序的恰当与否直接影响着将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学习者对于相同词汇在不同语境中的理解。而对于初等词汇义项概率分布的研究能够帮助第二语言学习者更好的理解词语在不同语境下所表达意义的不同。因此，笔者将一、二、三级词汇中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的词汇按照词性进行了以下汇总。
在一级词汇当中，共有182个词汇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其中名词如班、包、北边、病、菜、茶、车、床、地方、弟弟、电话、东西、国、孩子、后、花等59个；动词如爱、帮、出、穿、到、等、动、工作、关、过、回、会、叫、进等46个；形容词如错、大、差、形、坏、老等23个；副词如别、不用、不、常、就、没有等18个；助词如吧、的、着等5个；连词如还是、和两个；介词如比、从、给、连等5个；量词如本、点、分、号、家、路、毛等18个；数词如半、二、几、两、零、三等8个；代词如多、几、哪、什么、那等14个。
在二级词汇当中，共有181个词汇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其中名词如边、表、菜单、草地、成绩、出口、单位、蛋、道理、店、东北、东方、海、好处等70个；动词如变、不行、查、成、出发、吹、答应、带、分、过来、换、活动、讲话、接受、经过、算等64个；形容词如低、红、满、轻、清楚、全、热情、实际、舒服、熟等26个；副词如才、重新、多么、好、好像、老、实在等19个；助词如得1个；连词如不过、同样、同时3个；介词如对、让、通过、往、向5个；量词如遍、层、道、度、份、刚、够、句、刻等21个；数词如千1个；代词如那么、这么、这样3个。
在三级词汇当中，共有285个词汇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其中名词如报告、背、比例、城、村、错误、代表、底下、地区、电台、动力、队员、发明、工具等111个；动词如把握、保、保证、变化、表现、表演、创作、从事、谓、订、定期、断、发表、防、访问、分配、付、挂等129个；形容词如不安、吵、富、根本、公开、光、好好、活、静等60个；副词如白、本来、比较、重、初、当然、到底、反复、反正、分别、较等38个；连词如并、不光、不仅、任等8个；介词如按、把、朝、叫、为等8个；量词如部、步、顿、架、类、期、团等15个；代词如另外、某、如何3个。
从以上内容所呈现的结果来看，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的词汇主要集中在名词、动词、形容词三类，而这三类词汇也恰恰在汉语学习中占据着核心地位，是语言交流中必不可少的存在。因此，笔者认为对于初等词汇义项排列顺序的重新定位，尤其是对初等词汇中名词、动词、形容词义项排列顺序的再统计，有利于外向型汉语词典的编篡者在词典编撰中对词汇的义项进行更加合理的排序，也能够帮助第二语言的学习者更好的理解在不同语境名词、动词、形容词所呈现出的不同含义，体会中国文字的魅力。
3. 中等词汇义项概率分布
《标准》中的初等词汇、中等词汇和高等词汇的划分主要是从词汇的常用性、覆盖率以及学习者语言能力的角度进行的划分，便于教师更好的指导学生的学习内容和难度。中等词汇作为连接初等词汇和高等词汇之间的桥梁，在推动第二语言学习者更加熟练的掌握汉语上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虽然中等没有初等词汇常见，但也在对话、交流与合作当中占据一席之地，是不能够缺少的存在，在教育部语言文字研究所发布的《现代汉语语料库词语分类频率表》中，中等词汇在其语料库中出现的频率基本上大于50次以上[2]，因此，对于中等词汇义项概率的统计能够帮助第二语言学习者完善其汉语学习的构架。
《标准》中，中等词汇一共3211个，其中四级词汇1000个、五级词汇1071个、六级词汇1140个。在对中等词汇的义项的概率统计中笔者采用了与初等词汇相同的统计方法，都是参照BBC语料库进行的人工分析，具体情况如下表2所示：
Table 2. Ranking statistics of medium vocabulary semantic items
表2. 中等词汇义项排序统计
中等词汇 |
总数量 |
问题数量 |
百分比 |
四级词汇 |
1000 |
282 |
28.2% |
五级词汇 |
1071 |
108 |
10.1% |
六级词汇 |
1140 |
67 |
5.8% |
中等词汇是第二外语学习者从对汉语的认识到熟练必经的一个学习阶段，在外语学习过程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因此中等词汇义项排列顺序的恰当与否间接的影响着第二外语学习者对于词汇含义的影响。按照对初等词汇的统计方法，笔者将四、五、六级词汇中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的词汇按照词性进行了以下汇总。
在四级词汇当中，共有282个词汇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其中名词如包裹、宝、宝贝、背景、标志、冰、成人、刺激、大会、大陆、待遇、导游、肚子、法、方案等87个；动词如安、安置、摆、保守、抱、避、编、别、冲、抽、定、堵、锻炼、对比、对付、发挥、翻、反映等105个；形容词如暗、沉、充分、次、粗、淡、恶心、烦、放、肥、分散、概括、个别等55个；副词如反、非、纷纷、共、怪、几乎等17个；量词如顶、户、伙等7个；介词如对于等3个；代词如此等3个；连词如不然、而、既等5个。
在五级词汇当中，共有108个词汇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其中名词如包装、比方、层次、产业、肠、场面、处分、存款、答复、贷款、鼓、鬼等34个；动词如安慰、拨、编辑、变动、补贴、尝、裁判、叉、插、称、打击、大于、扶、规划、滚、恨、恢复等44个；形容词如不得了、丑、脆、呆、毒、高度、光荣、慌等20个；副词如差点儿、大致、干脆等6个；量词如册、堆等3个；介词如打1个。
在六级词汇当中，共有67个词汇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其中名词如电器、队伍、高层、高峰、贡献、轨道、幻想等17个；动词如跌、斗争、渡、端、夺、夺取、服、负、攻击、昏等24个；形容词如巩固、光辉、横等10个；副词如仿佛、绝等4个；量词如餐、滴、股等8个；介词如除、顺2个；代词如本、诸位2个。
从以上统计所呈现的结果看，中等词汇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的词汇与初等词汇相同主要集中在名词、动词、形容词三类上，而量词、数词、助词等词性存在问题的概率较低，这也要求研究者在对词汇进行研究的过程中需要更加注重名词、动词、形容词的义项排序变化。
4. 初等词汇与中等词汇义项排序分析
《大纲》中初等词汇和中等词汇是第二外语学习者想要熟练地掌握汉语必须要学习的内容，而明确初等词汇与中等词汇之间义项排列顺序的变化，能够帮助第二外语学习者更好的突破语言学习中的壁垒，体会汉语的魅力。
整体上，从表1和表2对于初等词汇和中等词汇义项排列顺序的问题统计中，可以看出中等词汇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的概率，相较于初等词汇语、义项顺序存在问题的概率要低，笔者推测这与中等词词汇其适用范围相较于初等词汇来说有所缩减相关，初等词汇多应用于日常生活，在不同的语境中会呈现出不同的含义，中等词汇多数是用于书面表达或者是正式场合下的交流，应用的语境相对固定，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的概率也相对于初等词汇有所下降。
词性上，在语言运用当中，最常用的三种词性是名词、动词和形容词，这也是第二汉语学习者想要学好汉语必须要掌握的三类词性，笔者也将以这三类词性进行对比分析。初等词汇中一级词汇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的182个，其中名词存在问题有59个，动词有46个，形容词有18个；二级词汇中义项排列存在问题的一共181个，其中名词70个，动词64个，形容词19个；三级词汇中义项排列存在问题的一共285个，其中名词存在问题的111个，动词129个，形容词60个。中等词汇中四级词汇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一共有282个，其中名词存在问题的有87个，动词有105个，形容词有55个；五级词汇中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的一共有108个，其中名词有34个，动词有44个，形容词有20个；六级词汇中义项排列存在问题的一共有67个，其中名词有17个，动词有24个，形容词有10个。从总体趋势上来看初等词汇当中义项排列顺序存在最多的名词，笔者认为这主要和名词的性质相关，名词主要表示人、事物、时间、处所、方位的名称。意义一般是比较固定，但是在不同的语境中，名词引申义运用和使用的频率可能比本义要高，尤其是日常生活中。而中等词汇中三类词性，义项排列顺序存在问题最多是动词，笔者认为出现词中现象与中等词汇的难度的增加有一定的关联性。首先，动词通常具有多个含义和用法；其次，动词的义项往往涉及到动作、行为等抽象概念，在理解和界定这些抽象概念时，排序便不可避免的存在一定的主观性；所以涉及到中等词汇中对动词不同含义的界定，动词义项的排序就更容易出现问题。最后，随着语言发展和社会变迁的影响，很多词汇义项的使用频率也出现了一定的变化。
因此，很多词汇义项的排列顺序出现了问题，笔者在此建议词典的编撰中，重视词典编纂中频率原则，结合历时顺序、逻辑顺序原则，可以将高频义项排在前面，以便第二语言学习者更加便捷的进行查找，推进汉语走向国际化。
5. 总结
北京大学的宋立文在其论文《外向型汉语学习词典的出版概况、编写问题与未来之路》谈到：“释义是词典编撰最核心的部分，释义好坏是判断一部词典编写质量的第一标准。从用户视角来看，一部词典‘能不能用’‘好不好用’，其实主要也是对释义的判断。”[3]释义是基础，而对语义项顺序的正确选择则是做好词典释义编撰的前提，能够有效地缓解由“内向型”汉语词典向“外向型”汉语词典之间过渡的壁垒。
随着科技的进步，新媒体时代的到来，外向型汉语词典融媒化成为必然趋势，这也对词典的编纂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是目前已出版的外向型汉语词典对于第二语言学习者来说释义和配例用词过难，没有呈现词语语义项使用的特点和常用程度[4]，不利于第二语言学习者理解词汇的意义，而造成此种状况的原因蔡永强指出：“目前已出版的对外汉语学习词典之所以被冷落，恐怕在很大程度是由查找困难造成的。”[5]在外向型汉语词典与新媒体结合的状态下，对于词汇语义项的正确排序也越发显得重要，不仅能够帮助第二语言学习者认识到词汇义项中的重要程度，更能够推动国际中文教育的发展。
基金项目
省级大学生创新训练项目“外向型汉语词典词语义项概率分布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