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解理论视域下《前赤壁赋》英译本对比研究
A Comparative Study of English Translations of First Visit to the Red Cliff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nstrual Theory
DOI: 10.12677/ml.2024.126445, PDF, HTML, XML, 下载: 22  浏览: 41 
作者: 韦秋汝:曲阜师范大学翻译学院,山东 日照
关键词: 识解理论《前赤壁赋》散文英译Construal Theory First Visit to the Red Cliff Translation of Prose
摘要: 唐宋散文是中国古典文学中重要的文学体裁,但其英译研究尚未得到足够重视。研究借助识解理论,从认知识解的视角对比分析苏轼散文《前赤壁赋》的罗经国译本和杨宪益、戴乃迭译本,从词汇、句子、语篇三个层面对比分析译文,探究译者对原文的识解解构与对译文的建构过程,并分析其翻译策略与原因。研究发现:1) 罗译本详略度高,视角贴近原文,突显观与原文相似,但译文略显繁琐。2) 杨、戴译本更突显原文作为散文、赋文体的文学属性,多使用灵活简洁的句子写景传情,侧重“达意”,放弃了部分知识背景的解读。唐宋散文融合写景、抒情、寓理于一体,这一特点使得其翻译难度大、译者主体性发挥空间大。从认知识解的视角研究能够有效了解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行为,进而为后续唐宋散文的翻译研究与实践提供借鉴。
Abstract: The prose of Tang and Song dynasty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Chinese classical literature, but its English translation has not been fully studied. Based on the Construal Theory, a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the two translations of Su Shi’s prose First Visit to the Red Cliffis conducted from a cognitive perspective. The analysis is conducted from lexical, syntactic and discourse levels to unveil the deconstruction process of the original prose and the construction process of the translation text. Translation strategies are analyzed as well. The study shows that: 1) the Translation of Luo Jingguo shows a higher degree of specificity, an author-oriented perspective and the prominence is close to the original text. But the translation is a little bit verbose; 2) the translation of Yang and Dai makes the literary attributes of the original text as prose and Fu style prominent. More flexible and concise sentences are used to illustrate scenery and emotions, but part of the background knowledge is abandoned for a better effect. The prose of the Tang and Song dynasties involves the description of scenery, the expression of emotions and the clarification of reasons, which makes it challenging to translate and allows for considerable subjectivity on the part of the translator. The stud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gnitive interpretation can effectively understand the translator’s behavior in the translation process, and then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the subsequent translation research and practice of Tang and Song prose.
文章引用:韦秋汝. 识解理论视域下《前赤壁赋》英译本对比研究[J]. 现代语言学, 2024, 12(6): 143-150. https://doi.org/10.12677/ml.2024.126445

1. 引言

唐宋散文是我国古典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瑰宝。唐、宋是中国古代文学发展的重要时期,诗、词、文等领域皆取得了耀眼的成果。该时期散文题材广泛,名家辈出,在思想、语言和风格上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对明清两朝散文小品,乃至近现代白话文的创作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然而,可能由于受到同时期诗词兴盛的影响,散文在当时及后世的学术研究中并未受到与其成就相匹配的重视,现有研究对唐宋散文英译的关注远远不足。在中国知网分别搜索关键词“古典散文英译”和“古代散文英译”,共检索到CSSCI、北大核心2篇,分别研究了古代散文译文的语气改写特征[1]和读者群体[2];博士论文2篇,分别研究了典籍英译批评[3]和译者与读者之间的审美沟通问题以及相应的翻译策略[4];硕士论文5篇,其中陶丽[5]、杨梅丽[6]对古典散文英译中的显化、隐化现象进行了研究,其他基于翻译适应选择论[7]、中国美学理论[8]和人际隐喻视角[9]对翻译策略进行研究。由此可见,目前对古代散文英译的研究数量少,对唐宋散文英译的研究更是罕见。现有研究视角分散,研究对象主要是翻译策略和译文中的语言现象,缺少从认知翻译学视角研究译者识解解读原文、识解重构译文。

《前赤壁赋》是苏轼的代表作,也是唐宋山水散文的经典之作。“自苏东坡《前赤壁赋》出,赋之境界全开,诚可谓‘一洗千古’。”[10]钱钟书[11]也给予了高度赞扬:“苏东坡在诸多艺术领域皆受称誉,但其最高艺术成就的体现则是散文诗(即赋)。在他笔下,赋这一文体获得了自由,赢得了新生。”在《前赤壁赋》中,作者泛舟赤壁,观风月山水,借景之美抒发忘怀世俗之情;凭吊历史古迹,融情入景,感慨人生短暂无常;举例水、月,阐明哲理,获得精神解脱。全赋既有自然景观描写,也有哲理阐释,以主客问答的行文结构展开,体现了作者独特的艺术构思,情韵深致、理意透辟、以散驭骈、挥洒自如,影响了后世赋、散文、诗的发展。鉴于《前赤壁赋》丰富的文学内涵和极高的艺术价值,本研究将分别从词汇、句段、语篇三个层次运用识解理论,对苏轼《前赤壁赋》的罗经国译本和杨宪益、戴乃迭译本进行对比分析,剖析译者翻译过程中的识解解构与重构,总结两译本的翻译风格,以期对唐宋散文翻译提供启示。

2. 散文英译研究的识解路径

认知翻译学产生于翻译研究的认知转向,研究翻译主体内在认知行为[12],是翻译研究的一种新途径和新范式[13]

识解理论以体验哲学为哲学基础,语言的形成、发展与运用皆离不开人对世界的体验和感知。译者现实生活中的体验决定了其识解方式。散文翻译包括解构原文和建构译文两个过程,译者基于自身经历与知识背景识解原文,解构“原文作者对情景的识解与识解方式”[14]。在充分理解原文的基础上,译者根据自身知识与体验建构译文,基于译文读者的识解能力,分析、判断、推理其他相关要素,创造性地将原文情景的识解与识解方式构建于译文中[15]。因此,可将翻译视为是“以现实体验为背景的认知主体将一种语言映射转述成另一种语言的认知活动”[16]。运用识解理论对译文进行分析,可以窥得翻译过程中译者的认知方式,从而理解译者翻译策略的选择。

3. 《前赤壁赋》两译本识解对比

在《前赤壁赋》的翻译中,识解的四个维度密切协作、共同作用,才使得译文的意美、音美、形美成为可能。如果将这四个维度分开分析,难以阐释译文中“三美”的建构过程。因此,本文将从词汇、句子、语篇三个层面对比分析罗经国译本和杨宪益、戴乃迭译本,尝试对比其识解解构与译文重构过程。

3.1. 词汇层面

《前赤壁赋》中名词多为文化负载词和意象,蕴含中国传统文化和与意象密不可分的情感要素。动词、形容词则能够塑造人物形象,体现人物状态与情感,呈现叙事风格。考察译者对名词、动词、形容词三大主要词类的翻译能够发现译者的认知风格倾向、识解的视角和聚焦等。

3.1.1. 名词翻译

文化负载词指“某种文化中特有事物的词、词组和习语,这些词汇反映了特定民族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逐渐积累的、有别于其他民族的独特的活动方式”[17]。文化负载词承载了中国传统文化和前人的实践经验,使得《前赤壁赋》中的意象、典故等引人共鸣、情感的传递与哲理的表达凝练隽永。由于文化负载词承载了特有的文化与体验,译者对文化负载词的识解能够体现其翻译策略与识解过程。因此,本文以文化负载词为例探讨《前赤壁赋》中名词的翻译。

(1) 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

罗译:Wine cup in hand, I toasted my companions and recited the first verse of “The Moon Rises” from The Book of Songs.

杨译:I raised my winecup to drink to my friends, and we chanted the poem on the bright moon, singing the stanza about the fair maid.

例句中“明月之诗”,指《诗经•陈风•月出》。其中“舒窈纠兮”是这首诗的第一句。因为古时“窈纠”与“窈窕”读音相近,所以称这句诗为“窈窕之章”。罗译本简练地翻译出了两者的所属关系,注明《月出》是《诗经》中的一篇。对于读者而言,相比“明月之诗”、“窈窕之章”,《诗经》是读者更加熟悉的文化符号,点出二者与《诗经》的联系能够增加读者的熟悉程度。罗译本通过采用细颗粒度的翻译策略贴近原文,通过异化介绍传统文化的同时也照顾了读者的阅读体验。译文中,罗译本突显了吟诵的内容,表明作者是见此美景诗兴大发、吟诵前人的诗。

杨译本选择隐去《陈风》《月出》等当时对于译语读者而言较为陌生的文学作品名称,采用粗颗粒度的翻译策略贴近译语读者,着重突出明月、窈窕作为典故意象的含义,烘托出月朗风清、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氛。与罗译本不同,杨译本突显的是“诵诗”、“歌章”的动作,强调作者和朋友赏美景、饮酒诵诗的喜悦,与后文情感变化相呼应。

3.1.2. 动词翻译

人物动作是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手段,动词的翻译能体现作者基于不同认知能力的翻译策略选择。

(2)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

罗译:I could not help but be sentimental. Straightening my clothes and my posture, I asked the flute player, “Why does the flute sound so sad?”

杨译:Sad at heart, I sat up straight to ask my friend why the music was so mournful.

《辞海》1中将“正襟危坐”解释为:“整理好衣服端正而坐。形容恭敬严肃的样子。”。在原文中,“正襟危坐”是这一视觉场景中的背景,“问客”则是这句聚焦的图形。罗译本忠实于原文,将其译为状语从句。英语逻辑性强、主从句使用频繁,可以体现译者聚焦的重点。从句法功能来看,状语是附加语,是可选成分,译为状语从句能体现出原文聚焦“问”而非“正襟危坐”。而罗译本将其译为谓语动词,将ask译为sat up straight的目的,ask相较sat up straight距离施事者更远,因此可推断罗译本中聚焦的图形是原文中作为背景的成分。此外,正襟危坐包含两个动作:“正襟”和“危坐”,传达出庄重严肃的态度。中华传统文化中有“正衣冠”的说法,《礼记》中记载:“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18]因此,杨译本采用粗颗粒度的描写方法,将其简略译为sat up straight无法体现这一文化内涵。

3.1.3. 形容词翻译

在古典散文中,作者常使用移情、通感等修辞来增强文章的文学性。以移情的修辞手法为例:

(3) 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风。

罗译:I know very well that this dream of mine cannot be realized easily; therefore, I can only express my sorrow by playing the flute in the chilly autumn wind.

杨译:But knowing that this cannot be attained at once, I give vent to my feelings in these notes which pass with the sad breeze.

此句描写客人在冷冽秋风中的怅惘与哀怨,曹操一世英雄仍一抔黄土,反观自身更觉沧海一粟。文学作品中常将主体的情感移情于客观事物中,此处原文将人之悲移情到秋风,从而更强烈地烘托出人的惆怅。汉语重意合,英语重形合。罗译本以连接词therefore连接两个句子,突显两句的承接关系;罗译本从贴近译语读者的视角,运用意译方法,将“悲”归还作者,增译chilly和autumn修饰wind,通过细颗粒度的描写,既突显作者的哀怨,又能体现出夜晚初秋萧瑟,令人身心俱寒。而杨译本将前半句处理为从句,聚焦情感的抒发。因为英语中也有类似移情的修辞,不会影响读者的理解。因此在移情的处理上,杨译本选择直译,保留原文修辞手法的同时使译文更加简洁。

3.2. 句子层面

《前赤壁赋》融情于景、寓理于景,描写景物、阐释哲理的句子是翻译重点。此类文本文学性强,基于不同的认知过程能够形成多样的译文。对比译文,可以推断译者创造性发挥背后的认知过程。下面将选取典型写景句与哲理句为例进行对比。

3.2.1. 自然景物描写翻译

自然景物描写彰显着人与自然的关系,在景物主体化的唐宋时期,自然景物描写主要表现为主体间的对话和互动,从而达到了人与自然的最高和谐[19]。原文描写了什么景物、表达了什么情感、创造了怎样的意境,都应该准确的解读与传达[20],而解读与传达又取决于译者个人的认知能力。

(4) 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

罗译:The Red Cliff faces Xiakou in the west and Wuchang in the east and is embraced by mountains and waters. All around is a sea of greenery. Is this not the place where Cao Mengde was defeated by Zhou Yu?

杨译:And isn't this the place where he was defeated by Zhou Yu? See how the mountains and streams intertwine, and how darkly imposing they are with Xiakou to the west and Wuchang to the east.

“郁乎苍苍”指一片苍翠、树木茂密的样子。杨译本以动态、参与者的视角强调山水“盘绕”的互动状态,将“郁乎苍苍”体现出的“树木茂盛”处理为“darkly imposing”,突显的是山水连绵盘绕不绝,树木苍翠茂盛,远望去苍茫壮观的整体氛围,让读者感觉身临其境。

而罗译本采用了静态、客观的视角,客观地陈述赤壁所处的位置,“embraced by mountains and waters”也是客观陈述,没有体现“山水盘绕”的互动性。对树木的描写也是翻译成“a sea of greenery”,突显的是范围广,而不是一片苍翠带来的壮丽与宏伟。

3.2.2. 哲理阐释翻译

译者对原文中哲理阐释的解读与重构能够充分彰显译者的主体性,不同的知识背景和人生体验使得各具特色的译文得以产生。

(5) 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

罗译:The river flows endlessly, day and night, but it seems motionless. The moon waxes and wanes, yet it never grows bigger or smaller.

杨译:Water flows away but is never lost; the moon waxes and wanes, but neither increases nor diminished.

此句作者以水与月为例,指出水不停流动,月亮圆缺不定,变与不变全在个人心境。原文中的“斯”,是“客亦知夫水与月”中的水,罗译本将其译为the river,颗粒度更细、更具体,从贴近读者的视角出发,有助于读者理解类比中的哲理。“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的译文也体现了不同视角。为了体现水不断流淌的特点,罗译本增译endless、day and night,体现时间层面的“不停”。杨译本则译为flow away,没有体现出持续、片刻不停的特征。针对“往”一字,罗译本译为motionless,突显空间层面的静止、不动,以空间上的静止表示其“不变”。杨译本译为lost,突显对于整体而言没有丢失、损耗,以整体的完整体现其“不变”。

3.3. 语篇层面

译者通过识解解构与建构过程产生译文,译文以语篇的形式存在。研究叙事视角和连接词能从不同识解维度考察译者的识解过程。叙事视角能够体现译者的认知风格特征和识解视角,对其考察解释不同叙事视角产生的叙事效果;连接词则能体现译者对语篇衔接的处理,体现译者的翻译策略。

3.3.1. 叙事视角

两个译本分别多使用第一人称单数和第一人称复数为主语,体现了译者不同的叙事视角。叙事视角是故事的叙述视角,使用不同的叙事视角能在结构上调节叙事距离和叙事信息,呈现出不同的叙事效果[21]

原文多次出现省略主语的现象。由于英语重形合,译者翻译时需增译主语。统计两译本充当主语的第一人称代词we和I的使用数量得到表1。在第一人称代词的使用上,罗译本多使用第一人称单数I,占该译本第一人称代词总使用数量的70.83%;杨译本多使用We,占比63.64%。下面选取两译本第一人称代词使用具有典型差异的句子分析。

Table 1. Number of first-person pronoun we and I

1. 第一人称代词we和I的使用数量


计数-罗译本

比例

计数-杨译本

比例

I

17

70.83%

8

36.36%

We

7

29.17%

14

63.64%

(6) 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罗译:I let the boat drift freely as it continued its motion across the vast expanse of the river. How mighty this was! I felt like one wind blown over infinite waves, not knowing where to land. And how light-hearted I was! I was beyond worldly cares, and, like a fairy, was taking flight to the sky.

杨译:We let our craft drift over the boundless expanse of water, feeling as free as if we were riding the wind bound for some unknown destination, as light as if we had left the world of men and become winged immortals.

原文提到同游赤壁的人包括苏轼本人和客人,但有观点认为作者是沿用了《庄子》“主客问答”的行文结构,借口代言,构建独特语境以传达抽象哲理,“客”并不存在。此种情况下,选用第一人称单数还是复数形式均可。虚指即第一人称代词所称代的对象与实际语境中所指对象的未必一致,但是这种不一致并不构成人们理解上的歧义[22]。因此,此处的第一人称代词是虚指。第一人称代词起“虚指”作用的时候,单数形式与复数形式可以互换,语辞的意义并不改变[22],但其使用能够体现译者视角的不同。

两译本中,罗译本频繁使用单数形式I做主语,从作者的视角入手,可以更加细腻、直观的抒发个人的情感与感受,与两个how引导的感叹句连用使作者愉悦豁达的情感更加强烈。杨译本频繁使用复数形式we作主语,从贴近读者的视角营造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通过使用inclusive-we [23],将读者纳入主语的范围,让读者自主带入译者营造的语言环境,从而使译文具有更强的感染力。

3.3.2. 语篇连接词

语篇是翻译的基本单位,因为语言交际总是以语篇的形式出现,译文作为翻译的结果也是作为语篇存在的[24]。连接词承担句子间的逻辑意义,服务于语篇的衔接连贯[25]。观察两译本连接词使用的类型和数量,可以发现两译本翻译策略的差异。

人工统计两译本中出现的连接词,并依照鞠玉梅[26]提出的语篇连接词分类框架进行分类得到表2

由表可见,两译本使用的连接词数量相同,但罗译本全文共814词,其中连接词占比5.16%;杨译本共690词,连接词占比6.01%。因此,杨译本中连接词的使用频率高于罗译本。其中,两译本高频使用增补连接词and,原因是增补连接词不仅可以显化逻辑关系便于读者理解,还可以加强语义,更加充分的阐释原文的情感与哲理。另外,杨译本使用更多对比连接词,这服务于其聚焦文学性的翻译目的有关。比如例句(3),原文中没有使用连接词,也无明显逻辑关系的转折与对比。罗译本此处没有使用连接词,但杨译本为突显后文情感的抒发,使用but将前后内容进行对比,使句子聚焦的图形发生转移,译者着重表达的地方更加突出。在连接词的种类上,罗译本种类更丰富。

Table 2. Number of conjunctions in two translations

2. 两译本连接词使用数量

连接词类型

连接词

罗译本中数量

杨译本中数量

增补

and

33

31

对比

but

4

8

yet

1

0

推论

then

2

3

therefore

2

0

总计


42

42

4. 结语

通过比较词汇、句子和篇章层面可以发现,两译本采用了不同的翻译策略。翻译是译者与原文的认知互动,不同的认知产生不同的翻译策略。

罗译本整体上选择与原文相似的突显观,依照作者的视角翻译散文,译文与原文句式相似度高,采取异化的翻译策略。其忠实于原文,主张在译文中保留文化内涵、引介中国文化。采取这种翻译策略的原因与其翻译目的息息相关。罗经国先生在《古文观止精选汉英对照》一书中陈述了自己的翻译目的:“……向(译语)读者展现中国传统文学的美,向滋养了民族和人民的古代文学先驱致敬……”[27]。这一翻译目的指导他选择贴近原文的视角翻译。罗译本详略度高,多采用细颗粒度的描写方式,多用注释、内容详尽,力求完整传达原文的含义。但其译文略显繁琐,比如例句(6),原文39字,罗译本56词,杨译本41词。英语形态丰富,因此译文句子较长。但对两译本进行对比,罗译本相较杨译本,虽内容详尽,却因为句子略长而导致艺术效果削弱,有可简练之处。

杨译本从读者的视角翻译,考虑读者的阅读习惯和接受程度,属于归化的翻译策略。该译本的主编寄语中提及“(译本)对专家以及大众读者都是内涵丰富、充满趣味的”[27]。在此目的指导下,译者对典故、文化负载词等的翻译侧重“达意”,放弃了对部分文化知识背景的解读,在翻译原文含义的基础上,重视使用灵活简洁的句子描述风景、传达情感、剖析哲理,注重原文作为散文文体、赋文体的文学属性,相比尽可能完善的传达内容,杨译本侧重主要信息和散文文体美的传递。

通过以上分析,可知:两译本是不同认知识解方式下的产物。散文因其融情、景、理于一体的文体特点,翻译难度大,想要同时达到音美、义美、形美更是难上加难。尽管如此,译者应秉持止于至善的态度,做到文化自信,积极地引介并且重点关注古代散文中含有中华传统文化内涵的部分,但仍需保证译文的可读性,不让晦涩难懂的译文阻碍文化的传播。此外,在翻译古代散文、诗歌等文学属性较强的文体时,不仅要重构原文的文本内容,更要重构原文能带给读者的艺术体验,这是散文文体区别于应用文体的显著特点。

NOTES

1《辞海》电子词典:https://www.cihai.com.cn/search?q=%E6%AD%A3%E8%A5%9F%E5%8D%B1%E5%9D%90&type=wordSear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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