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称谓语研究
A Study of Internet Appellative
DOI: 10.12677/ml.2024.125423, PDF, HTML, XML, 下载: 35  浏览: 133 
作者: 苏嘉怡:桂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广西 桂林
关键词: 网络称谓语形成原因类型特点Network Appellative Formation Reasons Types Characteristics
摘要: 网络称谓语是称谓语在网络语境下的一种变体,指网民在进行网络交际时所使用的具有指称人功能的词语,具有很强的传播能力。本文基于社会语言学的研究视角,探究了网络称谓语的类型、功能和特点。本文把网络称谓语归纳为三类,分别为褒义类、贬义类和中性类。研究发现,网络称谓语具有词缀化趋势、趣味性增强以及贬义性突出的特点。本文总结了网络称谓语形成的四个主要原因。首先,在网络环境下,网络称谓语是网民宣泄情绪的手段,同时不同的群体也可以通过不同称谓语的使用进行区分。其次,语言作为社会事物,一定会受到社会政治经济及文化因素的影响,这些因素也是产生各种网络称谓语的肥沃土壤。再次,各种新兴媒体的出现导致传播媒介的改变,加速了网络称谓语的传播速度。最后,语言的发展遵循其自身的发展规律,具有客观性。网络称谓语的研究有助于丰富现代称谓系统。同时,社会的发展促进了语言的发展,而语言的变化又反映了社会的变化。
Abstract: Internet appellative is a variant of appellative, referring to words with the function of referring to people used by Internet users during online communication, which can be propagated easily. Based on the research perspective of sociolinguistics,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types, function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Internet appellatives and categorizes Internet appellatives into three types, namely, positive, negative and neutral. It is found that internet appellatives are characterized by a tendency towards lexicalization, increased fun and a prominent pejorative nature. This paper summarizes a total of four reasons for the formation of network appellatives. First of all, network appellative is one of the ways for netizens to vent their emotions. Different groups can be distinguished through the use of appellatives. Secondly, language, as a social thing, must be influenced by socio-political, economic and cultural factors, which are also the fertile soil for the production of various kinds of online appellatives. Once again, the emergence of various emerging media has led to a change in the medium of communication, which has accelerated the speed of the spread of Internet appellative language. Finally, the development of language follows its own development law, which is objective. The study of Internet appellatives helps to enrich the modern appellation system. At the same time, the development of society promotes the development of language, and the change of language reflects the change of society.
文章引用:苏嘉怡. 网络称谓语研究[J]. 现代语言学, 2024, 12(5): 758-762. https://doi.org/10.12677/ml.2024.125423

1. 引言

当代互联网飞速发展,我国网民总人数超十亿。网民们在不同的新媒体平台活跃,因此在网络交际时选择合适的网络称呼语十分重要。语言是对社会生活的直接反映,而网络称呼语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能够反映时代的新思潮、人们的新观念等。同时,网络称谓语的出现还丰富了现代汉语的称谓系统。“称谓”一词在《现代汉语词典》中被定义为:人们由于亲缘关系或其他方面的相互关系,以及由于自身的职业、身份等而获得的称呼 [1] 。曹炜(2005)认为,社会称谓代表了人们所扮演的不同社会角色,包括职业称谓、职务称谓、身份和邻里称谓、一般(亲属)称谓等 [2] 。秦学武(2006)认为,术语的泛化是指具有某种家庭或社会特征的人所用的称呼语被用来指称不具有这些特点的人 [3] 。李明洁在综合了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认为“称谓语”是可以实现指人功能的指称语 [4] 。本文采用李明洁学者对“称谓语”的定义,认为称谓语是在交际中承担指人功能的词语 [4] ,与称呼语在意义上相呼应。

网络称谓语是称谓语在网络语境下的一种变体,是指网民在进行网络交际时所使用的具有指称人功能的词语 [5] [6] ,如“宝宝”、“亲”、“老铁”、“小哥哥”和“小姐姐”等。网络称谓语具有很强的传播能力,有些网络称谓语可能会发展称谓网络流行语,但是大部分网络称谓语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被人们淡忘。本文主要通过梳理讨论流行的网络称谓语,探究其出现的原因。

本文的研究语料均来自各种受年轻人喜爱的网络新媒体平台,如微信、QQ、微博、抖音以及小红书等。

2. 网络称谓语的分类及特点

2.1. 网络称谓语分类

在一个言语交际事件中,人作为交际的主体,在进行言语交流时,往往会将自身的感情色彩投射到词语当中,给词义带来一定的影响。在具体的语境中,词义都是感情色彩意义与理性意义的混合体。网络称谓语人们较为明显地传达了说话主体的主观评价和态度,因此本文把网络称谓语分为褒义网络称谓语、贬义网络称谓语和中性网络称谓语。

2.1.1. 褒义类

褒义网络称谓语用于向指对象表达欣赏或称赞之意,是对某人或某个群体的美称和爱称。这类称谓语包括:蓝朋友、最美逆行者、大白、白富美、小仙女、小可爱、锦鲤、显眼包等。

① 一位可爱的小萌娃一见到消防员,立即上前抱着不肯撒手。最后小萌娃心满意足地和蓝朋友一起合影留念。(央视网微博)

② 薛之谦演唱会上炸出了许多显眼包。(微信朋友圈)

例①中的蓝朋友指消防队员,在2018年11月,消防队员的服装由“迷彩”换成“火焰蓝”,又因在一些方言中“蓝”和“男”读音容易搞混,更重要的是,网友也认为消防队员像男朋友一样安全可靠。

例②中的“显眼包”在网络用于中指称“搞怪可爱”的人,已经逐渐失去这个词本身的贬义色彩,逐渐为广大网友所喜爱。

2.1.2. 贬义类

贬义网络称谓语是对所指称对象表现出嘲讽、戏称、自嘲等厌恶的情感态度,在当代网络称谓语中,贬义类的网络称谓语占比最大,其中大多是熟词生义。比如绿茶、键盘侠、渣男、海王、杠精、巨婴等。

①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遇到过杠精?不管你说啥都要被杠两句,真的很无语。(微信朋友圈)

② 抗疫不需要键盘侠挑事种刺。(北京日报微博)

例①中的“杠精”指的是故意与别人抬杠的人,不管别人的话有无道理,这种人都迫不及待地以自己的经验去评判别人。例②中的“键盘侠”指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胡乱批评别人的人,经常发表一些不负责任、情绪化、甚至攻击性的言论。

2.1.3. 中性类

中性网络称谓语没有明显褒贬的感情倾向,如小哥哥、小姐姐、老铁、铁子、亲、打工人等。

① 亲,您考虑好了请尽快下单哦。(淘宝客服)

② 当代打工人真不容易啊,加班多多,工资少少。(微信朋友圈)

例①中的“亲”在网络称谓中多用于指不认识或不熟悉的人,表示一种礼貌;例②中的打工人指的是拿着一份稳定的工资替老板干活的人。

2.2. 网络称呼语的特点

网络称谓语是在网络语境下产生变异的一种语言形式,这类词语的出现也反映了社会发展的某些特点。

2.2.1. 词缀化趋势

附加式称谓语占网络称谓语占比重,是网络称谓语产生的主要方式。这一类称谓语是围绕某一核心语素或词形成的,这类称谓语数量大,具有高能产性,在构词上出现了大量的类词缀。类词缀在词中的位置相对固定,“类前缀”如“老XX”“小XX”“大XX”等;“类后缀”如“XX男”“XX女”“XX style”等。在这些词缀的基础上,衍生了大量的网络称谓语,与它组合的词根既可是语素也可是词或短语,既可是名词性的也可是形容词性或动词性的,比如“老司机、小仙女、凤凰男、干饭人、工具人”等。

2.2.2. 趣味性增强

这些网络称谓语通常是借助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事物、动植物以及名人事迹等进行修饰限定,从而使网络称谓语所指称的对象灵活生动,具有很强的娱乐性。比如“鸡娃”指父母通过不断给孩子打鸡血的方式逼迫孩子学习,看似是一种鼓励,实际上这类父母只在乎孩子的成绩而忽视了孩子的心理健康。

2.2.3. 贬义性凸显

当代年轻人压力较大,戾气也大,因此在网络聊天中会通过语言来发泄生活中遇到的负面情绪。这中负面情绪的宣泄也带来了很多贬义性的网络称谓语,通常这些称谓语带有冒犯之意。“XX 逼”、“XX 婊”式的称谓语在网络聊天中层出不穷,比如“傻逼、逗逼、二逼、穷逼、low逼、绿茶婊、玻璃婊”等带有冒犯侮辱之意的网络称谓语承载了网友们的很多负面情绪。

3. 网络称呼语的语用功能

在开启话轮时,称谓语体现出得体性和礼貌才能给听话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使对话进行得更加顺利,在网络交谈中亦是如此。在对话中,恰当的称谓可以起到移情的语用效果,建立和谐的人际关系。何自然首先将移情引入到语用学中,在言语交际中,“语用移情”可通过褒义性或中性的称谓语来实现 [7] ,比如小仙女、小姐姐、小哥哥、亲等,目的在于实现交际目的和建立良好的交际关系。

相反,如果称呼语使用不恰当、不得体,那么就很难取得交际效果,甚至会产生离情的语用效果,可能导致冲突的发生。

4. 网络称谓语形成的原因

4.1. 网民情绪宣泄的手段

在互联网快速的时代背景下,传统“自上而下”的单向交流转变为双向交流,实现了信息的平等化,网络用语随即产生。网民个体的主体性得到凸显,个体主观的认知、情绪获得了表达和宣泄的渠道。隋岩认为网络称谓语是网络文化中特有的表义符号,其表达的情绪较为丰富,包含着表层与深层的情绪表达,构成了网络称谓语独特的情绪表达机制 [8] 。例如,“傻逼、二货、渣男、婊子、绿茶”等称谓传达出生气与愤怒;“单身狗、打工人、干饭人、工具人、饭搭子”等或是表达出对自己的调侃或嘲讽,或无奈;而“社恐、社牛、学霸、学渣”生动形象地表达了该主体的性格特点或做事风格。

4.2. 网民寻求群体认同感的方式

人是社会化的动物,自古以来,人们都是群居的,在群体中寻求认同和归属是人的本质属性。同一圈子中的人有自己的语言和话题,所以语言也可以区分某一类人。网络为群体沟通提供了一个空间,网友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兴趣、喜好等组成相应的群体,不同的称谓暗示听话人与说话人之间的社交距离以及情感关系的远近亲疏。隋岩提出网络称谓语体现出群体的特征,是确认“我们”的重要方法,是群体交流的核心 [8] 。比如“菊内人”指的是小红书博主氧化菊的粉丝,这些粉丝属于同一团体,而“菊内人”是属于他们的专属称谓;比如“社牛”这一称呼是区分“社恐” 的,社牛敢于交际、情商较高、非常外向,而社恐则与之相反。在不同的新媒体平台中,网友们通过使用不同的网络称谓语,构建了一个全新的身份,给自己带上了一个个性化的标签以区分不同群体的人,同时渴望找到与自己相似的一群人,增加群体认同感和归属感。

4.3. 社会环境的推动

乐耀认为“一个语言结构的演变动因通常不是源于语言内部系统,而是来自于语言系统之外 [9] 。”语言的变化经常受到经济、政治及文化等外部条件变化的影响,同时语言的变化也可以反映出当前的社会环境的变化。由经济的发展产生的一系列产业衍生出许多“XX小哥”如“外卖小哥、快递小哥、跑腿小哥”等。

4.4. 传播媒介的改变

新兴称谓的流行过程表明了一种语言行为逐渐受到社会认同的过程,人们借助网络工具审视生活、消遣娱乐。当某个称谓语逐渐发展称谓网络流行语,它的传播速度一日千里,能在极短时间内在各个新媒体平台发酵。同时,新兴网络称谓语的出现和流行体现了网民“自我认同的构建与再构建” [10] 。

4.5. 语言自身的发展

语言作为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事物,其发展除了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外,还有其自身特有的发展模式。由于新时代新观念下“缺环现象”频发,因此语言内部会进行自我调节以适应新观念下的某些新需求 [11] 。比如,“小姐姐”“姐妹”这两个本属于亲属称谓语种的一份子,但因为在中华文化上下几千年的历史中,一直缺乏一个对年轻女性合理且礼貌的泛称,所以当“小姐姐”这个词一出现在大众视野中,马上就得到很多女性的青睐,这正说明了语言发展能够进行自我调节,具有强适应性。

5. 结语

网络称谓语这种变体可以明确指出说话人与听话人之间的人际关系与社交距离的远近亲疏。在网络对话中,恰当使用称谓语可以使对话顺利进行,起到移情的效果,进而达到交流目的;但如若称谓语使用不当,可能会适得其反,产生离情的效果。语言一直在发展变化,网络称谓语的研究也将一直持续,希望本文的研究能够对未来的发展起到一些作用。

参考文献

[1]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 现代汉语词典[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05: 170.
[2] 曹炜. 吴地亲属称谓语与吴文化[J]. 苏州教育学院学报, 2008, 25(3): 1-5.
[3] 秦学武, 赵欣, 李强华. 称谓语的泛化及其形态标记[J]. 河北科技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6(3): 103-108.
[4] 李明洁. 现代汉语称谓系统的分类标准与功能分析[J]. 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1997(5): 92-96.
[5] 刘超班. 中华亲属辞典(中华亲属标准称谓语简表) [M]. 武汉: 武汉出版社, 1991.
[6] 李芳元. 汉语称谓语说略[J]. 枣庄师专学报, 1996(1): 51-54.
[7] 何自然. 言语交际中的语用移情[J]. 外语教学与研究(外国语文双月刊), 1991(4): 11-15.
[8] 隋岩. 网络语言与社会表达[M]. 北京: 科学出版社, 2021: 124.
[9] 乐耀. 从“不是我说你”类话语标记的形成看会话中主观性范畴与语用原则的互动[J]. 世界汉语教学, 2011, 25(1): 69-77.
[10] 史丹. “非主流”群体的自我建构——以观展/表演范式为框架[J]. 当代青年研究, 2009(7): 19-26.
[11] 陈建民. 现代汉语称谓的缺环和泛化问题[J]. 汉语学习, 1990(1): 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