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一方面，ESG投资近年来迅速崛起，成为众多投资者眼中的大趋势。另一方面，随着全球范围内对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和良好公司治理的呼声日益高涨，ESG投资理念开始在机构和个人投资者中得到普及。本研究的目标是探讨个人投资者参与ESG投资的多种渠道和策略，并强调个人投资者在这一领域的重要性。
通过ESG投资，个人投资者不仅可以实现经济回报，还可以支持对环境和社会有益的项目，从而为可持续发展做出贡献。ESG投资不仅是一种投资理念，更是一种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体现。通过投资于ESG项目，个人投资者可以积极影响企业行为，促进更具可持续性和包容性的经济增长。
2. 个人投资者参与ESG投资的市场机遇
个人投资者参与ESG投资不仅是为了实现长期的财务稳定和风险管理，更是跟随全球可持续发展之大势。ESG表现作为企业绿色发展的综合测评指标备受投资者重视。近几年，越来越多的金融机构开始积极参与国际倡议，如负责任投资原则和负责任银行原则等。这些倡议在投资过程中强调考虑投资标的ESG风险与绩效，可见ESG投资理念对构建投资组合的影响日益增加。
2.1. ESG投资市场热度走高
近年来，ESG投资在中国内地市场规模迅速增长。截至2023年9月，中国主要责任投资类型的市场规模约为31.59万亿元人民币。尽管其中大部分是商业银行的绿色贷款，来自互惠基金的ESG投资仅占很小一部分，但是互惠基金的增长仍然显著。2008年，ESG互惠基金不到百只，总规模仅超过4000亿元人民币。截至2023年9月，有98家互惠基金公司推出了747只ESG互惠基金产品，总规模超过5000亿元人民币。总体而言，绿色信贷资产质量良好，过去五年中不良贷款率一直保持在0.7%以下，明显低于同期各类贷款的整体不良水平 [1] 。
根据商道融绿截至2023年三季度末的统计数据(如图1)，自2020年始，不论是绿色信贷还是ESG证券投资和ESG股权投资，其规模都是呈持续升高态势，其中绿色信贷规模增长尤为显著，从2020年的11.55万亿元到2023年第三季度末的28.58万亿元，翻了近2.5倍。
截至2024年2月27日，中国存续ESG概念相关的主动型基金共208只，其中有22只ESG主题基金，10只泛ESG主题基金，169只环境主题基金，7只社会责任主题基金。2024年1月，被动型ESG主题基金新发行3只，累计发行份额6.22亿元；同年1月29日~2月27日，被动型ESG主题基金新发行1只，累计发行份额2.21亿元 [2] [3] 。
数据来源：商道融绿(2023年数据截至三季度末)。
Figure 1. The scale of ESG investment within China
图1. 国内ESG投资规模
2.2. ESG个人投资者占比不断升高
根据GSIA发布的Global Sustainable Investment Review 2020当中的披露数据(见图2)，个人投资者在ESG投资产品的持有比例逐年上升，从2012年的11%增加至2020年的25%。
数据来源：GSIA。
Figure 2. The ownership structure of ESG products across different years
图2. 不同年份ESG产品持有人结构
2.3. ESG投资渐成大势
2023年，国内市场主体在参与ESG投融资实践方面整体上保持了积极态势。这从金融机构签署可持续金融相关倡议的数量变化上可见一斑。联合国推动形成的负责任投资原则(PRI)、负责任银行原则(PRB)、可持续保险原则(PSI)等倡议，为各个可持续金融领域的市场实践构建了基本原则和行动框架，联结全球范围内数以千计机构投资者、资管机构、银行、保险开展可持续金融的共同行动。越来越多的中国金融机构也在近年来选择支持上述倡议，并主动参与到相应国际平台的交流与共创之中 [4] (见表1)。
Table 1. The engagement of institutions in mainland China and Hong Kong with PRI, PRB, and PSI
表1. 中国内地和香港机构签署PRI、PRB和PSI情况
2.4. ESG信息披露数量加速改善
国内上市公司积极响应ESG理念号召，近年来ESG报告披露率呈现明显提升的趋势。从图3可以窥见，自2021年以来，A股上市公司的ESG报告披露率显著增长。在此之前的7年里，ESG报告的披露率约为26%，而到了2021年已经提升至31%。到了2022年，A股上市公司的ESG报告披露率达到34%，相比2021年增长了3个百分点；同时，披露ESG报告的公司总数也已经增至1825家，较2021年增加了23%。
数据来源：中信证券研究。
Figure 3. The disclosure status of ESG reports in the A-share market
图3. A股ESG报告披露情况
Wind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11月末，有1829家A股公司披露ESG相关报告，数量较2020年底增长超八成，披露率达36.4%，较2020年底提升9.3%，创历史新高 [5] 。
各行业的ESG报告信息披露比例都有所改善，尤其是金融行业整体表现良好，银行业更是首个实现100%的覆盖。2022年，有色金属、钢铁、通信、建筑、建材、综合和食品饮料行业的ESG报告披露情况较 2021 年均有所改善，披露率提高了5个百分点以上。尽管家电和轻工制造行业的披露率有所下降，但煤炭和综合金融行业的披露率保持稳定，其他行业的ESG报告披露率都有所上升。其中，银行业从2019年起就实现了全面的报告披露，而非银行业在2022年的报告披露比例也已经超过了90% [6] 。
2024年2月8日，在中国证监会部署下，深交所、上交所、北交所，立足中国资本市场实际，积极借鉴国际有益经验，发布了可持续报告指引征求意见稿 [7] ，加快了中国ESG信息披露进程，为投资者提供更多企业的ESG信息，从而有利于投资决策。
3. 个人投资者参与ESG投资的渠道
和君资本合伙人徐振群表示，普通投资者参与ESG投资一般可以通过3种方式：ESG主题的公募基金、含有ESG主题的股票、ESG的私募股权投资基金。从投资门槛角度而言，三者的难度是递增的。其中，公募基金门槛最低，同时收益比较均衡，因为其底层资产是多元化的、有专业的基金管理团队；购买股票门槛居中，但是需要在繁多的股票中进行筛选和判断，特别是中国的ESG体系建设肇始，还在不断完善之中，因此个人投资者投资ESG股票难度还比较大；私募股权投资基金门槛最高，仅有部分高净值人士可以参与到 [8] 。
3.1. ESG公募基金
ESG公募基金是一种投资于符合ESG标准的股票和债券的基金。这些基金通常由专业的基金经理管理，并通过对公司的ESG表现进行评估和筛选来构建投资组合。个人投资者可以通过在线经纪人或金融机构购买这些基金的股票份额，从而直接参与到ESG领域的投资中。如下表2，ESG公募基金的优势在于其提供了广泛的分散投资，并且通常具有透明的投资组合和ESG评级。
Table 2. The landscape of the top 5 institutions in China’s ESG fund sector from 2019 to 2023 (unit: (each) fund)
表2. 2019~2023年中国ESG基金Top5机构布局情况(单位：只)
根据前瞻产业研究院的宽口径维度统计，截至2023年第三季度末，国内ESG概念基金发行规模达5256亿元，已成立的基金数量超过800只。
3.2. ESG主题的股票
个人投资者可以选择直接投资于符合ESG标准的个股。这些公司通常在环保、社会责任和良好治理方面表现良好，并致力于可持续发展。投资者可以通过研究公司的ESG报告、参考ESG评级和排名，以及关注公司的可持续发展战略来选择合适的个股。例如，投资者可以选择投资于清洁能源公司、社会责任型企业或具有良好治理结构的公司。通过直接投资于个股，个人投资者可以更加精准地表达他们的ESG价值观，并在股票投资中获得更高的回报。
2023年9月，由证券时报和中证指数公司合作编制的“中证证券时报ESG百强指数”在阿拉善中国上市公司ESG首届年会正式发布，指数简称“证券时报ESG百强”。入选证券时报ESG百强指数的上市公司，在财务绩效和ESG方面表现出色，成为A股市场可持续发展的“领头雁”。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8月末，ESG百强指数成份股的ESG报告披露率由2017年的60%上升至2022年的93%，远高于A股平均水平。百强公司ESG信息披露指标相对完整，ESG信息披露质量较高，2022年平均净资产收益率为10.3%，较A股整体高出1.25个百分点。市场表现方面，截至2023年8月末，证券时报ESG百强指数自基期以来累计涨幅10.05%，较同期沪深300指数累计超额收益率达到17.8% [9] 。
3.3. ESG私募股权投资基金
私募股权投资基金通常专注于投资于未上市或私人企业，并且在选择投资项目时会考虑其ESG表现。个人投资者可以选择通过私募股权基金间接参与到ESG领域的投资中。这些基金通常由专业的基金管理人管理，并且会对潜在投资项目进行深入的尽职调查，以确保其符合ESG标准。个人投资者需要注意选择信誉良好、专注于ESG价值观的私募股权基金，并了解其投资组合以确保符合其投资目标。
4. 个人投资者参与ESG投资的策略
随着社会发展和ESG投资的日渐成熟，对于“环境”、“社会”、“治理”三者的融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使得ESG投资标准更加严格，随之亦不断丰富ESG投资策略。目前，海内外通用的ESG策略主要分为七类(具体定义见表3)：负面筛选(Negative/Exclusionary Screening)、正面筛选(Positive/Best-in-Class Screening)、ESG整合(ESG Integration)、参与公司治理(Corporate Engagement and Shareholder Action)、国际惯例筛选(Norms-Based Screening)、可持续主题投资(Sustainability Themed Investing)和社会责任投资(Impact/Community Investing)。
Table 3. Mainstream ESG investment strategies in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markets
表3. 海内外主流ESG投资策略
资料来源：中金公司研究部。
根据图4可以直观地看到，上述七类ESG投资策略在全球范围内应用相对广泛的三类分别是负面筛选、ESG整合以及参与公司治理。且截至2022年初，采用参与公司治理策略的资产管理规模已经超过ESG整合策略，成为目前市场上份额占比最高的ESG投资策略，2022年初规模合计8.05万亿美元，在各类策略中占到39.25%。紧跟其后的是ESG整合策略和负面筛选策略，分别在各类策略中占比27.34%和18.72%。
数据来源：GSIA，作者整理。 注：产品投资策略由GSIA通过向资产管理人发放问卷的形式统计得到，一个产品可以声明采用多种策略。
Figure 4. The scale of ESG products for various types of strategies
图4. 各类策略ESG产品规模
4.1. 负面筛选
负面筛选策略是出现较早且早期应用最为广泛的ESG投资策略。该策略的剔除方式可分为静态剔除和动态剔除两类。静态剔除是根据公司所处的行业或主营业务进行剔除；动态剔除主要指可以不定期根据公告进行剔除，例如企业因财务造假或被监管部门处罚，一旦公告，可以立即从投资组合中剔除 [10] 。常见的负向筛选条件可以是产品类比(烟草、军工、化石燃料等)，也可以是公司的特定行为(高碳足迹、腐败、环境诉讼等)，又或者是给ESG评级划分最低标准(如剔除同行业评级排名较低的30%公司)。
在具体投资流程中，个人投资者在股票筛选环节可以参考多个机构自主构建的ESG评分结果，设定股票池的ESG筛选下限。在实践投资策略过程中，不妨重点关注行业的外部性影响，筛选出对国家发展、社会进步、生态友好等多个层面有显著负向影响的领域；同时，在个股选择时也可以进一步考虑ESG维度，将ESG风险和机遇分析纳入标的企业的可投报告中，以期在相似个股对比时选择ESG表现更优质的股票。
ESG负面筛选对于规避尾部风险有显著的效果，这一点在海外的学术研究和业界实践中已经得到多方面的验证。中金公司研究部之前在A股的实证结果也表明，在规避尾部风险方面，ESG负面筛选策略在中国市场同样有效。中金研究部利用富时罗素的ESG评级，在A股对负面筛选方法进行实证。
从股价回报来看，高评级公司优于低评级公司。如图5，2019年和2020年，高评级公司年回报均值显著高于低评级公司以及沪深300指数。2018年富时罗素在A股覆盖的公司不足50只，其统计意义较弱。同时，根据中金研究部该实证的组合表现来看，沪深300负面50组合(沪深300成分股内ESG得分最低的50只股票)的长期回报低于沪深300指数，年化的超额收益为−4.16 ppt [10] 。
数据来源：中金公司研究部。
Figure 5. The average returns for high-rated and low-rated ESG companies from 2018 to 2020
图5. ESG高评级与低评级公司在2018~2020年的平均收益率
4.2. 整合策略
ESG整合是一种全面的投资分析方法，采用定性/定量方法(详细对比请见表4)，将ESG信息和传统财务信息等进行全面评估，以形成投资决策 [10] 。整合策略要求投资者将ESG因素系统地、明确地纳入财务分析。这种策略并不将ESG视为投资的约束，而是将其视为一个风险和回报的来源，以识别ESG因素对企业是否有实质性影响。因此，机构投资者需要从个股层面识别企业的ESG风险和机遇。
ESG整合包括两个主要阶段：公司研究和投资组合分析。公司研究阶段涉及从多个来源(包括但不限于公司财报和第三方研究报告)收集财务和ESG信息，随后对这些信息进行分析。其目的是识别那些对公司和所处行业具有重要影响的财务和ESG因素。投资组合分析阶段则是评估上述识别出的重要因素对投资组合的影响。基于这些影响，可能会调整预期财务数据、重新评估估值模型，或者调整投资组合中个股的权重。这一过程旨在确保投资组合能够充分考虑到财务和ESG因素，并最大化投资组合的长期绩效。
Table 4. 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analytical methods for ESG Integration
表4. ESG整合策略的定性与定量分析方法
从投资流程和分析方法来看，ESG整合策略是所有ESG投资策略中规范性和可靠性最为突出的。并且，将ESG因素纳入投资考量能够有效规避一定程度的风险。通过比较沪深300指数与相应的ESG300指数的历史表现(见表5)，我们可以发现，ESG300指数的年化收益率通常高于沪深300指数。同样地，比较中证500与500ESG指数的表现也显示出类似的趋势。在过去几年中，尤其是在市场气氛整体不佳的2022年，500ESG指数的表现更为稳健，显示出其抵御风险的能力更强。因此，ESG投资策略不仅能带来更好的长期收益，而且有助于降低风险，是一种值得考虑的投资方式。
Table 5. Major A-share indices vs. ESG strategy indices
表5. A股主要指数与ESG策略指数收益率对比
数据来源：清科研究中心。
然而，不同行业之间ESG理念的差异非常显著。以医药行业为例，药物作为一种特殊的商品，其意义在于治病救人，具有道德性和生命相关性等特殊属性，也使得医药行业兼具制造、消费、科技等多个行业的特征。在科技属性上，新药的研发属于高新技术，成功率较低，但回报丰厚，因此与科技企业具有相似之处；在制造属性方面，医药企业面临类似于化工企业的污染问题；在消费属性上，药品最终会通过销售终端或医生处方接触患者，其中消费端可能会引发不良反应和医药事故，而面向医生的销售可能会导致营销活动和腐败等问题。由此可见，医药行业涉及的ESG议题非常丰富，而通用性的ESG评价体系往往无法充分体现出不同行业的指标差异和权重差异 [6] 。
综上，个人投资者想要更有效地践行整合策略就需要首先细化ESG的研究，结合市场宏观环境以及个人投资者所属国家/地区的相关法规政策等方面，筛选出ESG重点行业，进而结合传统投资策略，形成方法论。
4.3. 参与公司治理
ESG参与公司治理策略是指奉行ESG投资理念的投资者不仅在投资决策过程中纳入ESG考量，而且以股东的方式主动参与所投资企业的公司治理，从而进一步实现ESG投资目标 [10] 。该策略可主要应用于投后管理阶段，投资者一方面需要关注投资组合的ESG绩效得分，通过自建ESG评价体系实时监控产品的ESG风险；另一方面也需要积极践行股东责任，在公司调研过程中加入ESG议题的沟通，以股东身份协助企业优化ESG治理和披露。
ESG投资者直接参与被投资公司的公司治理是非常有价值的，尤其是在新兴市场。在ESG相关数据披露不足、监管尚未到位、无法强制要求企业披露的情况下，通过参与公司管理能够弥补这些不足，也能协助与督促所投资企业推行ESG理念 [10] 。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个人投资者在加强与上市公司的接触。根据ProxyPulse在2023 Proxy Season Review报告中的数据(如图6)，股东关于公司治理议题的关注程度在在2021年骤降后又呈逐年提升的态势，从2021年的18.5%提升到2023年的20.9%。
数据来源：Broadridge-Proxy Pulse。
Figure 6. The changing proportion of different proposal categories in shareholder voting
图6. 股东投票的提案类别占比变化
5. 结语
全球视野下，各国ESG政策体系逐渐完善，核心框架与气候议题均达成国际共识。国内ESG市场持续加速发展，在融入高质量发展和绿色金融政策宏观规划下，上市公司ESG信披标准有望2025年落地，资本市场中政策性资金有望持续加码ESG投资。ESG投资已经成为全球投资领域的重要趋势，个人投资者参与其中不仅有助于实现财务目标，更能为可持续发展作出积极贡献。本文通过探讨个人投资者参与ESG投资的渠道和策略，呼吁个人投资者积极参与ESG投资，同时提倡注重策略的选择与调整，以期实现长期可持续的投资收益和社会效益的双赢局面。在未来，随着ESG投资市场的不断发展和完善，个人投资者在ESG投资领域的作用将会进一步凸显，为全球可持续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基金项目
本文为2023年度上海市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项目“个人参与ESG投资的渠道与策略研究”(项目编号：cs2303019)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