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叶圣陶先生在《教师下水》一文中指出：“语文老师教学生作文，要是老师自己经常动笔，或者作跟学生相同的题目，或者另外写些什么，就能更有效地帮助学生，加快学生的进步。经常动笔，用比喻的说法说，就是‘下水’。” [1] 中学作文教学中大部分教师把学生练笔作为重点，实际上，作文教学迫切需要教师下水示范，教师在作文中的真诚表达会使作文教学自带亲切之感。教师下水写出高质量的作文，再请学生思考学习，以此指导学生修改和升格作文，能有效增加学生写作的信心与兴趣。因为教师的下水作文比任何优秀例文都更能吸引学生的注意，由于其与学生的生活实际密切相关，因而更能激起学生的共鸣 [2] ，同时能激发学生对教师专业水平的肯定与敬佩。教师经常下水作文，能保持良好的写作感觉，在教学中积累实用成熟且完整体系的经验，自然会对写作教学有更深刻透彻的见解，促进教师教学能力的成长与写作教学的收益。同时更能体会学生创作的困难与瓶颈，在帮助学生升格作文的过程中更有针对性、示范性以及实效性。
2. 立意“下水”，指导学生作文立意升格
立意明确是指确定文章主要写的内容，作者的态度需要鲜明正确。虽然写作要求自圆其说，但学生审错题，作文立意就极容易发生偏题甚至离题的错误。同时，观点生搬硬套以及立意陈旧俗套，作文也很难写得出彩。在指导学生审题立意时，教师尝试了许多方法但效果甚微，在这种情况下，教师若是能亲自下水，给学生示范如何从自身真实的生活状态真切感受生活，展示审题立意的选择方法和构思过程，能有效改善学生审题立意出现偏差的问题，慢慢培养学生精准审题、立意明确的写作意识，提高学生对写作材料关键字词的提取与解读能力。
要准确审题，就需要细细斟酌每个关键字词的含义，并在行文中出现这些关键字词，确定正确且明确的立意，才能做到切合题意。以2023年广东中考作文题“这一次，我全力以赴”为例，在给学生示范下水时，就应先找出关键字词“这一次”“我”“全力以赴”。“这一次”限定本次写作的范围是正在发生的具体事情，如果在文章中提到回忆的事件，就需要具体写清楚“这一次”是指哪一次；“我”则强调要以第一人称写作，讲述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及“我”的成长感悟；“全力以赴”是指把全部精力都投入进去，写作时要思考这一具体事件是否值得“全力以赴”，以及突出表现“我”是如何“全力以赴”的。
审题解析时，可引导学生回忆生活，联想素材，围绕内容发散思考，选定最能表现中心的立意，在谋篇布局的过程中对这些材料加以梳理表达。例如学生喜爱国画，选择的写作立意是“全力以赴地完成水墨桃花的国画比赛”，全文就得坚定此态度，明确表现如何“全力以赴”地完成“这一次”的水墨桃花国画比赛。通过下水示范审题，学生学会解读并明确题目的要求，找准正确的写作立意。
同样的题目和内容，也会有无数的立意角度，文章的质量价值如何，关键要看立意是否明确深远。根据以上审题解读和立意确定的过程，教师可在学生原有的较为浅层的立意上，为学生下水一篇立意高远的文章。如在学生原作《以开放包容的姿态，迎中华文化之复兴》一文中，学生选取的素材内容新奇有趣：通过中西乐器合奏的《梁祝》，来表达中国文化复兴之旅的骄傲自豪姿态。但标题与内容拟写过于空大，导致文章立意较为模糊。教师在此基础上示范下水，将标题修改为“《梁祝》声中觅姿态”，文章立意修改为外国友人对中国戏曲的向往与热爱。在内容上以小见大，通过神态、言行等细节来描写外国友人认真聆听《梁祝》戏曲的专注与痴迷，借此寻觅到中华民族开放包容的姿态。修改后全文立意升格，文章内容充实具体。
3. 中心“下水”，指导学生作文立意升格
无论写记叙文，还是议论文，中心都是作文中最核心的内容与话题。中心突出是指文章的中心思想或中心论点写得鲜明且集中，突出中心也是文章出众的必备要素。题目好比文章的眼睛，从学生作文的标题可以看出学生的文章是否偏离中心，同时，切合题意且富有文采的标题能为文章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为使文章中心突出，可在标题中嵌入中心关键词，行文时也可在开头、结尾以及主体部分适当多次出现主题词。因此教师可以下水为学生示范一些较好的作文标题，如写“梅花”主题时，可以“梅花朵朵开”“梅牵我心”“绽放的那一刻”“灿若梅香的岁月”为题；写“思乡”主题时，可以“春风又绿故乡山”“桂花雨，故乡情”“我多想与你重逢”“故乡花月夜”为题；写“奋斗”主题时，可以“破网”“道阻且长，行则将至”“青春因拼搏而美丽”“风华正茂的我们”为题。展示后，既能增加教师的教学魅力，更重要的是让学生一目了然，便于借鉴模仿，开拓学生的写作思路，达到学生作文升格的目的。
除了从标题升格中突出作文的中心，也能在行文中采用开门见山、抒情议论、卒章显志、材料详略安排的方法来集中体现文章的中心。对于写作基础较差的学生而言，行文即开门见山点题，直接突出文章的中心是可行的写作方法。如以“梅花广绣”为主题的学生练笔作文中，教师在文章开头和结尾处给学生示范如下：
开头：“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一缕清香渗入鼻尖，蓦然昂首，只见一树嫩绿中透着一抹明艳的红——那朵梅，牵动了我的心。这一开头使用“开门见山”的写作指导方法，开头简洁自然，直入主题又富有诗情画意，能迅速抓住阅卷老师的眼球。
结尾：那朵梅，至今牵动着我的心——世间唯有坚守，才心有沉香，不畏浮世。这一结尾呼应前文，干净利落，紧扣主题的同时又深化且升华文章的中心。展示后，学生敬佩教师专业素养的同时，又燃起仿写创作的热情和信心，教师下水展示的开头结尾有助于学生作文的升格，甚至胜过各种作文高分秘诀。
4. 内容“下水”，指导学生作文内容升格
写作离不开素材内容的选取，除了以上能突出中心的指导方法，文章内容的编织是否自然合理，直接体现着文章的中心是否集中鲜明。素材内容引发学生的思考，拓展学生的写作思维，写作内容丰富充实，文章才会有血有肉；写作内容新颖独特，文章则尽显作者才情。如何积累素材内容并灵活运用，或是对陈旧单薄杂乱的内容加以升格，对学生来说一直是老大难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教师贴近学生写作实际示范下水，给学生展示如何从日常生活与观察体悟中选材运用，与学生分享构思的过程与心得，对学生写作必定有直接的启发作用。
教师可根据生活中一个普通的举动，展示如何写出内容充实的好文章。如“表达对母爱的感激”，下水写作内容可这样描写：清风撩动窗帘，星光渲染寂夜。我仍在挑灯苦战，母亲耐心整理着我凌乱的衣物，指尖轻柔展平，袖间辗转，掸拭褶皱。她蹑手蹑脚地将一摞衣服放进我衣柜，还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浅黄的灯光映照在母亲的侧脸上，漾起的微波牵动了我的心，我用散乱的头发蹭蹭妈妈的下巴，撒娇道：“谢谢妈妈，妈妈真好。”只见妈妈略显疲惫的眼睛里有了些许温润，她慈爱地为我拨弄碎发。原来所有的习以为常，只是因为习惯了被爱，忘了最亲的人也需要我的一声“谢谢”。妈妈的眼神，让我慢慢学会对亲人说“谢谢”，向他们无声的守候，显明我最深的爱意。“母亲在我深夜挑灯夜战学习时递来一杯牛奶”，这是再平凡不过的事情，许多学生写得如同毫无新意的流水账，但是教师下水示范如何运用这一简单的素材写出内容丰满、情感充沛的文字，能直接唤醒学生的生活记忆，激发学生的创作信心。
也可对学生选择的内容进行升格示范。如学生以“初遇好友”为主题写的原作内容较为单薄平淡，教师在此基础上下水修改如下：我一怔，抬头，看到你向我走来，明净透亮的双眼与我相对。你穿着宽松的校服，马尾随意扎在脑后勺，纯白的衬衣显得你干净又有朝气，倒与你身后一树的桂花相映成趣。尚未调整好数学考砸后的情绪就被陌生同学看见，我一时有点拘谨窘迫。你似乎看出了我的失落不安，微微向我靠近，温和拍拍我的背：“我叫嘉盈，第一天来到新学校，很高兴认识你。”你身上的校服有着若隐若现的肥皂清香，声音平缓轻盈，像溪流一样清凌自然，我看着你清澈的眸子，产生了一见如故的天然信任感。学生原作并没有摆脱幼稚单调的文字，但为了更有针对性地升格学生的作文，呵护学生的创作积极性与自信心，可采用学生的原有内容进行下水示范，把原作过于平铺直叙语言升格得真挚自然。与学生分享修改的过程与想法，既符合学生的思维水平，也能最大程度激发学生的写作热情。
还可以从教师自身感悟出发，如写“等待”主题，选择“桂花等待盛放”的素材内容下水示范如下：离开故乡的日子，我总希望能闻到桂香，可桂树桂花一如远去的故乡，难以触及。思及此，内心有所触动——这棵桂花树一直默默守在这里，积蓄能量，只为等待盛夏的到来，等待簇簇盛开的季节。此刻，站在桂花树下的我，又何尝不是在等待呢？不同的是，桂花树在等一季花开，而我，在等一个未来。或许，等待也是一种磨练和坚持……除了站在学生的视角来下水升格，教师也可以从更高远的角度选取写作内容，在书写的过程中升华文章中心，将作者的精神境界从所描述的事情表象上升到深层内在，凸显文章的价值与高度。给学生展示自身的专业文学素养与语言功底，一方面体现教师的教学水平，另一方面则能为作文尖子生提供更开阔的写作思路。
5. 结构“下水”，指导学生作文结构升格
文章的组织构造和布局安排能体现作者写作的思维，文章结构对于内容的表述又起着促进作用 [3] 。写作除了内容选取精当，层次结构的详略安排是否得当，是否严谨紧凑，也直接体现着文章的中心是否集中鲜明。文章结构安排要服务于文章中心，因此最能直接表现文章中心的地方要加以具体的叙述和描写；不直接表现中心的材料，即使是好素材好内容好词句也需要“忍痛割爱”，少用笔墨，若是旁逸斜出则容易削弱文章中心。
学生习作《突破心灵的怯懦》一文中，较为清晰的写作思路原应是：想尝试新体验——由于胆怯迟迟未尝试——在叔叔的鼓励下尝试——尝试后失败——在叔叔的开导下再次尝试并成功。但学生未能把握好文章结构的安排，前文三段大费周章迟迟未入主题，并且都在重复叙述同一个与中心无关的事情；后文应详写的重点部分又写得支离破碎，使得整篇文章的结构较为零散琐细，事件起伏与人物情绪起伏的描写详略不当，这就易犯偏离文章中心的毛病。教师选取该篇病文作为案例进行修改，开头下水示范如下：风吹海浪，波纹灵动，远处是纵横驰骋的摩托艇，在湛蓝的海面上像雪白的海鸥一样自由翱翔。我站在岸边，任浪花拍打着我的脚丫，也拍打着我胆小怯懦却又跃跃欲试的心。教师把原作三段略写成开头首段，修改后的文章语言的组织更加利落自然，文字优美自然的同时又直接点题突出中心。
紧接着，详写的段落部分则放在如何突破内心的怯懦上，但学生偏偏犯了详写部分又写得零散粗略的毛病，导致整篇文章结构松散，条理不清。教师选取其中应详写的部分下水修改，如下：回到岸上，叔叔便说让我自己尝试。我惴惴不安，却又渴望能突破内心的怯懦勇敢尝试一把，最后在叔叔的鼓励下我还是果敢地站上摩托艇。意料之中，作为一个初学乍练者，我既不懂控制力度，又不懂控制稳定性，只得站直身子费劲扳动把手，使劲用力保持平衡。迎接我的不再是晴空万里、徐徐海风，而是疾风中夹杂着的苦涩海水，吃力中摩擦得通红的手掌，以及恐惧中充斥着的慌张失措。在满头大汗和气喘吁吁中我终于爬回岸边，垂头丧气地瘫倒在海滩上，心也跌落在深深的海水中：或许，我就是无法突破内心的怯懦，也无法像海鸥一样展翅高飞了。这是体现文章中心“突破内心的怯懦”的高潮之一，应当详写。升格后的作文用细节描写生动勾勒作者内心的跌宕起伏，花费笔墨精心构思后，行文层次结构变得丰富紧凑，集中突出文章的中心，赋予人物形象与事件更加深刻的内涵与价值。
6. 总结
蒋平老师认为教育是一种唤醒、推进与拯救 [4] ；作文教学就像教师的自我唤醒。首先，教师要用心体验生命与写作。培养深厚的文学写作能力，拥有富足的精神世界，才能指导学生写出更有创意与诗意的作品。其次，教师需要亲自下水示范指导学生升格作文。下水作文是一种独具匠心、富有人文情怀的作文教学方式，展示教师教学水平的同时也能激起学生的敬仰之心，唤醒学生对写作的热爱，学生亲其师乐其学，写作效果则事半功倍，作文教学随之变得得心应手且亲切真诚。同时，考虑到学情因素，教师下水应选择与学生同样的作文题目，下水写作时根据学生的水平与偏好，既可写得文采斐然，也可写得朴实自然，便于学生写作与升格的模仿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