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文章总结艾儒棣教授治疗脾虚湿蕴型雄激素性脱发经验。脾胃虚弱，健运失司，致使清阳不升，津液停积而化湿，湿邪聚于头皮之上则易表现为头皮油腻，致使发根不固，发易脱落，加之湿邪郁久化热，湿热合邪，致皮脂过度溢出，头发更易脱落；治以健脾清热化湿，降浊控油固发，选方楂曲平胃散加减，常配合生发酊外擦、梅花针叩刺等外治疗法，并注重患者宣教，及心理疏导。
Abstract:
This article summarizes Professor Ai Rudi’s experience in treating androgenic alopecia of Spleen Deficiency and Dampness Accumulation Type. The spleen and stomach are weak, and the health movement is lost, resulting in Qingyang not rising, body fluid stopping and dampness, and the dampness evil gathering on the scalp is easy to be manifested as scalp greasy, resulting in weak hair roots and hair easy to fall off. In addition, the dampness evil is stagnant for a long time, and the dampness and heat combine with the evil, resulting in excessive sebum overflow and hair easier to fall off. Professor Ai Rudi’s treatment of androgen alopecia is to strengthen spleen, clear heat and remove dampness, reduce turbidity, control oil and solid hair, choose Hawthorn Quping Wei powder, often with hair tincture rubbing, plum needle tapping and other external treatment, and pay attention to patient education, and psychological guidance.
1. 引言
临床上将脱发分为雄激素性脱发(androgenic alopecia, AGA)、斑秃、休止期脱发等，其中雄激素性脱发是临床中最常见的脱发类型，是一种发生于青春期和青春后期的毛发进行性减少性疾病，男性主要表现为前额发际线后移和(或)头顶部毛发进行性减少和变细，女性主要表现为头皮中央毛发进行性减少和变细，少部分表现为弥漫性诱发变稀，但前发际线一般不受影响。与AGA发病的相关因素包括：遗传因素、雄激素、5α-还原酶、芳香酶和雌激素、激素受体蛋白等，其中遗传因素是该病发病的主要因素 [1] 。一项关于AGA患病因素分析的研究表明，脑力劳动、头皮油脂分泌旺盛、洗发间隔时间 ≤ 2天、摄入咖啡因、减重等生活因素及家族遗传史阳性是AGA患病的影响因素，其中，家族史对雄激素性脱发的影响较大，直系亲属具有明显遗传倾向 [2] 。国内的流行病学调查显示，AGA患者中有家族遗传史的占53.3%~63.9%，父系明显高于母系 [3] [4]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日益提升，人们对AGA的关注度也逐渐提高，人们除了关注AGA给患者带来的学习及生活方面的影响外，也越来越关注AGA患者的心理健康。一项上海地区关于AGA患者心理状况分析的研究表明，AGA会对患者的生活质量产生影响，少数患者会存在焦虑、抑郁倾向，且抑郁倾向与脱发等级有关，该研究指出，在进行治疗时，应加强心理疏导和防治健康教育等措施，倡导健康生活方式，以降低AGA患者出现心理问题的风险，提高AGA患者生活质量 [5] 。目前临床对于雄激素性脱发的治疗包括药物治疗、手术治疗及其他治疗方式。临床药物治疗常用米诺地尔、非那雄安等，其他药物包括度他雄胺、氟他胺、比卡鲁胺、螺内酯等；手术治疗主要是指毛囊移植术，但手术治疗需要注意相关并发症，常见的手术自身的并发症包括毛囊炎、瘙痒、囊肿、局部感觉障碍、供区或受区皮肤坏死等，由于操作、技术欠佳导致的并发症一般包括毛囊提取造成的供区毛发稀疏、瘢痕明显、发际线设计不自然、毛发生长方向不当、毛发生长不良等；其他治疗方式包括富血小板血浆、激光、微针射频、CO2疗法、干细胞等 [6] 。
中医将雄激素性脱发归属于“发蛀脱发”范畴，其病因多与湿、热、虚有关，其辨证常分为湿热上蒸证、血热风燥证、血虚风燥证、肝肾阴虚证，疾病初期多以清热、利湿、凉血、祛风为主；病久不愈，后期以补益肝肾、养血润燥、活血化瘀等为主，因本病治疗周期长，常配以中药制剂(如生发酊)外擦及梅花针、针灸等综合治疗 [7] 。艾儒棣教授在长期临床中发现，发蛀脱发患者中，有一部分表现为脾虚湿蕴证，除毛发脱失、毛发变细变软等症状外，还兼有脾虚症状，比如脘腹胀闷、纳差、嗳气、呃逆、畏寒、失眠、便溏不爽等症状，其舌脉主要表现为舌淡白，或胖大边有齿痕，或边尖红，苔白腻或黄腻，脉细或滑。其主要成因可能与四川地区为湿热之地，川人喜食辛辣、肥甘厚腻相关。艾儒棣教授认为若脾胃虚弱，健运失司，致使清阳不升，津液停积而化湿，从而表现出脾虚湿蕴的症状，如脘腹胀闷、便溏不爽、舌苔白腻等，湿邪聚于头皮之上则易表现为头皮油腻，致使发根不固，发易脱落，加之湿邪郁久化热，湿热合邪，致皮脂过度溢出，头发更易脱落 [8] 。艾儒棣教授治疗脾虚湿蕴证型的雄激素性脱发，常从健脾清热化湿，降浊控油固发入手，常使用楂曲平胃散加减，楂曲平胃散为艾教授自创方 [9] ，主要组成由建曲、姜厚朴、陈皮、麸炒苍术、生甘草、山楂、炒牛蒡子、荷叶、茯苓等药物组成。其中生山楂为君药，入脾胃肝经，健脾消食，行气散瘀，消积滞除痞满，为消化油腻肉食积滞之要药；厚朴、姜苍术、茯苓共为臣药，其中苍术苦辛温燥，最善燥湿健脾，厚朴苦温芳香，行气散满，除湿运脾，茯苓归肺、脾、肾经，有益气健脾之效，且淡渗利水，故以厚朴、苍术、茯苓共同燥湿健脾、行气除痞满，气行，则湿邪得以运，助君药健脾胃而生乌发。陈皮为佐药，理气化滞，合厚朴以复脾胃之升降，保气血之通畅，以助头部生发之功。甘草为使药，益气解毒，调和诸药。根据艾儒棣教授多年临床经验总结，楂曲平胃散以燥湿健脾而除内湿；山楂除油，荷叶祛脂，苍术燥湿，茯苓渗湿，共凑化湿降脂之主效；加之陈皮、厚朴行气和胃消痞，共领健脾除湿之效，主治脾胃湿滞所致的皮肤病 [10] ，比如玫瑰痤疮、痤疮、雄激素性脱发等。除中药汤剂治疗外，艾儒棣教授还会使用生发酊外擦、梅花针叩刺等方式辅助治疗。在治疗AGA时，艾儒棣教授还很注重患者的宣教，嘱患者注意饮食，避免食用嘱忌奶制品、甜食、坚果类、饮酒、饮料类，注意作息规律，避免熬夜，减少戴帽子时间等。同时艾教授会与患者耐心讲解，AGA为慢性疾病，需要长期治疗，不可急功近利，缓解患者心理压力。
2. 典型医案
患者，男，26岁，2023年5月16日初诊。主诉：脱发伴头皮油腻1+年，加重半年。现病史：患者1+年前因工作压力大、长期熬夜开始出现脱发，头皮易油腻，需每天洗头一次，洗发、梳发时脱发严重，患者未予重视，未进行治疗。近半年脱发症状较前加重，头皮油腻，遂来诊。平素稍畏寒，喜食肥甘油腻、甜食、牛奶、坚果类食品，易精神紧张，父亲有脱发病史。刻下：额顶部头发较稀疏，发质软、细，色黄，油脂分泌旺盛，油腻黏着，头屑较多，前发际线后移，有毛囊，头发轻拉试验(+)。口干口苦，纳呆，胃部胀气，眠差，小便黄，大便溏。舌苔白腻偏黄，舌尖红，脉弦滑。皮肤镜检查可见：脱发区发质变细、变软，毛发直径粗细不一(差异 > 20%)，黄点征(+)，脱发区可见头皮毛细血管扩张等。西医诊断：雄激素性脱发；中医诊断：发蛀脱发，辨证：脾虚湿郁化热证。治法：清热除湿，健脾固发。方药以楂曲平胃散合四君子汤加减：净山楂15 g，南沙参30 g，茯苓20 g，白术30 g，甘草6 g，木香15 g，陈皮15 g，建曲10 g，荷叶10 g，厚朴10 g，女贞子30 g，墨旱莲15 g，丹参30 g，野菊花10 g，柏子仁30 g，石菖蒲5 g，黄芩15 g。14剂，水煎服，1日半1剂，每日3次，每次150 mL，饭后半小时温服，外用生发酊涂擦，每日2次。嘱患者忌奶制品、甜食、坚果类、饮酒、饮料类，饮食清淡，减少洗发次数，保持心情舒畅，作息规律，避免长期戴帽子及熬夜。
二诊(2023年06月06日)：患者诉脱发较前减少，头皮油腻较前好转，可1~2天洗一次头，口干口苦，易疲倦，眠差，二便正常，其余未见明显不适。舌苔薄白腻，舌尖红，脉弦滑。处方：前方去茯苓，加黄精20 g。14剂，煎服法同前。
三诊(2023年06月27日)：脱发较前减少，头皮油腻较前缓解，洗头2日一次，额顶部头发可见少量新生毛发生长，部分发质软、细，色黄，腹胀，纳呆，近日因工作压力大，眠差，二便正常，舌脉同前。处方：二诊方去野菊花、黄精，加鸡血藤40 g、韭菜子30 g、九香虫15 g、淫羊藿15 g。14剂，煎服法同前，配合梅花针叩刺行生发治疗。
四诊(2023年07月18日)：服药后脱发区可见新生毛发生长，头皮油腻缓解，洗头2~3天一次，头皮微痒，纳可，眠欠佳，二便调，舌苔薄白微偏黄，舌质干，脉弦。处方：三诊方加乌梢蛇20 g、天麻15 g、合欢皮20 g、首乌藤30 g。14剂，煎服法同前。
按语：雄激素性脱发为慢性病，整个病程比较缓慢，疗程长，治疗不可急功近利、急于求成。本案患者雄激素性脱发具有家族史，因工作压力大、作息欠规律等因素而诱发。治疗初期以脾虚为主，有湿郁化热之象，故以楂曲平胃散合四君子汤加减治疗，清热健脾、祛湿化浊固发，待湿热之势渐减，转而渐增益肾养发之品。首诊方中，净山楂泻浊祛脂，配合四君子汤，增强其健脾和胃、除湿祛脂之效。二至丸甘凉而养阴血补肝肾。木香行气，针对患者胃部胀气等症状。雄激素性患者者化瘀治则应贯穿始终，故予丹参活血生发。野菊花、黄芩清热解毒，石菖蒲开通毛窍，直达病所。柏子仁养心安神，对症治疗其失眠、精神紧张的症状。二诊患者诉头皮油脂分泌较前减少，故去茯苓。患者易疲倦，故加黄精补中益气，并增强方中滋阴之力。三诊患者诉纳呆、腹胀，恐苦寒清热伤胃，故去清热解毒之野菊花，去滋腻碍胃之黄精，加九香虫理气止痛。雄激素性脱发病程较长，恐损伤肾气，故加韭菜子益肾，淫羊藿微微鼓舞肾气以助生发。久病多瘀，加鸡血藤以养血活血、通络生发。四诊患者头发已大部分长出，头皮瘙痒，因风药可载药上行，故以乌梢蛇、天麻祛风止痒。患者诉睡眠欠佳，故以合欢皮解郁安神、首乌藤养血安神。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