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通过对《针灸聚英》中关于火针部分论述进行系统地分析整理发现火针疗法的主要功效包括温阳行气、祛腐排脓、消散徵结、疏通经络、散寒止痛、开窍醒神等。书中对火针疗法中的针具选材、烧针方法、腧穴定位、进针与行针方法、适应症以及针刺的禁忌症等多方面都有很详尽的说明。《针灸聚英》所载火针疗法实用性强，对后世火针的传承与发展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对《针灸聚英》中火针疗法的进一步探析，有利于指导火针疗法的临床实践。
Abstract:
Through the systematic analysis of the discussion on fire needle in “Zhen Jiu Ju Ying”, it is found that the main effects of fire-needle therapy include warming Yang and moving qi, dispelling carrion and discharging pus, dissipating syndromes, dredging meridians, dispelling cold and relieving pain, opening up and awakening the spirit. In the book, the selection of needles, the method of burning needles, the location of acupoints, the method of needle insertion and needle movement, the indications and the contraindications of acupuncture are explained in detail. The fire needle therapy contained in “Zhen Jiu Ju Ying” has strong practicability, and has a great influence on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later generations of fire needle therapy. Further analysis of the fire needle therapy in “Zhen Jiu Ju Ying” is conducive to guiding the clinical practice of fire-needle therapy.
1. 引言
《针灸聚英》 [1] ，明代医家高武编纂，初刻于明嘉靖十六年(1537)，全书4卷。该书推崇《素问》《难经》，广聚诸家，在收录前人针灸学术思想和经验，展现出高武在针灸学术上的某些独特的见解和思想。火针又称“燔针”、“焠刺”、“烧针”等，目前在临床上广泛应用于内、外、妇、儿及五官科等。其中该书关于火针疗法的论述言简意赅，全面系统地阐述了火针疗法的理论范畴。笔者就《针灸聚英》火针疗法进行整理及分析，以期更好地指导临床实践。
2. 改良针具，麻油蘸针
关于针具的制作，高武在《针灸聚英》中记载：“世之制火针者，皆用马衔铁”，卷三《本草》言：“马衔铁无毒”，马衔铁即是马口中用于勒马的那块铁，铁属金本性寒，马五行属火，可去铁之寒气，但高武认为“此针唯是要久受火气，铁熟不生为上，莫如火炉中用废火箸制针为佳也”，生铁虽是硬而耐磨，但生铁性脆，不耐磕碰，故前人认为火针的制作材料选用熟铁为最佳，但高氏认为废火筷子是制作火针的最佳材料，熟铁的韧性大，可以将针体捻的更细，减弱火针进针时的痛感。关于烧针方法，高武提到用灯火烧针，并频用麻油蘸针，将针烧至通红，若针不红，反而对祛除疾病有不良影响。在烧针的过程中为防止“油热伤手”，应将针尖朝下，为避免针热烫手，可让助手先进行烧针，刚烧至通红，即可取针。
3. 精准选穴，凝神聚气
高武认为腧穴的精准定位是产生疗效的基础，“穴道差，则无功”，为求准确无误应“以墨记之，使针时无差”，故作为一名针灸医师，应将腧穴定位烂熟于心，严谨行医；下针时应凝神聚气，医者先以左手寻按腧穴，患者取合适的体位，双目判定无误后方可下针，为现代腧穴定位方法——二步定位法 [2] 奠定了基础。二步定位法是粗定位与细定位的结合。粗定位是指应用体表标志法、骨度分寸法、指寸法、简便取穴法等确定腧穴的体表大致区域；细定位是根据患者针刺时产生的特殊感应，如酸、麻、重、胀等感觉，从而确定腧穴的准确位置。同时，关于进针的深度高氏也有严格的要求，针刺深度要适宜，针刺深度过大，反会伤及经络，针刺深度过浅，则对治病无益，总的来说在进针的过程中应做到“稳，准，狠，快”，针刺时要注意护气，治神守气，使力贯指尖，进针轻快，快速透皮，增强得气感，充分发挥火针的作用，提高针刺的治疗效果。
4. 火针的功效及适应症
《灵枢·九针十二原》中记载“九曰大针，长四寸……大针者，尖如挺，针锋微圆……”，火针即是从古代“九针”的大针衍化而来。火针兼备针刺和灸的双重作用，高武在《针灸聚英·火针》中进一步探讨了火针的功效，明确指出火针的作用在于行气，不会让虚证更虚、实证更实，认为“火针亦行气，火针惟借火力，无补虛泻实之害”。火针疗法的治病机理主要在于借“火”之力刺激穴位或局部，从而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温阳通滞是火针疗法一切功效的基础。《针灸聚英》火针的功效可细化为以下5点。
4.1. 祛腐透脓
火针疗法借助火力直接去除溃口腐肉，化瘀通滞，祛腐生新。高武在《针灸聚英》中提到“火针者，宜破痈毒发背，溃脓在内，外皮无头者，但按肿软不坚者以溃脓”。周静等 [3] 将60例哺乳期急性乳腺炎患者按随机数字表法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各30例。观察组予火针 + 毫针针刺 + 乳腺疏通按摩，对照组予口服头孢克洛 + 乳腺疏通按摩，治疗5周后评估治疗效果。本临床试验发现火针 + 毫针针刺 + 乳腺疏通治疗哺乳期急性乳腺炎初期疗效显著，能够快速减轻乳房的疼痛，通乳消肿，促进乳汁的排出。
4.2. 消散徵结
高武在书中记载“凡癥块结积之病，甚宜火针……于结块之上，须停针慢出，仍转动其针，以发出污滞”。借助火针温通之力直抵病变部位，因势而散之、化之、消之，以达到消散癥结、温化痰湿的目的，并且在徵结之处，转动其针，停针慢出，有利于彻底排尽污滞之邪。冶尕西主任在临床上多运用火针结合针刺治疗鼻息肉，通过使用小号细平头点刺局部穴位，取得了良好效果 [4] 。
4.3. 疏通经络
火针疗法可以有效地刺激局部，疏通经络 [5] 。高武在《针灸聚英》提到“凡治瘫痪，尤宜火针，易获功效”；且对于痿证的治疗来说火针的功效要甚于普通毫针及艾灸，高武在《针灸聚英》中记载“盖火针大开其孔穴，不塞其门，风邪从此而出；若气针微细，一出其针，针孔即闭，风邪不出，故功不及火针。灸者，亦闭门赶贼，其门若闭，邪无出处故也”。张春霞等 [6] 将80例中风后偏瘫(阴虚风动证)患者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分为对照组和观察组各40例。对照组予综合康复疗法，观察组予综合康复疗法 + 毫火针治疗。观察组治疗总有效率(95.00%)高于对照组(80.00%, P < 0.05)。毫火针 + 综合康复疗法治疗中风后偏瘫，能够有效地刺激局部的腧穴经络，改善患者的肢体功能，改善患者的精细动作，增强患者日常生活的活动能力，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
4.4. 散寒止痛
火针疗法在温阳行气的基础功效之上，又可消炎镇痛，同时适用于寒症和痹症。《针灸聚英》也提出“若风湿寒三者，在于经络不出者，宜用火针，以外发其邪”；“冷风冷痹疾难愈，环跳腰间针与烧”。卷四《席弘赋》中记载“最是阳陵泉一穴，膝间疼痛用针烧”，可见高氏对用火针治疗膝间疼痛给予了很大的肯定。郭新年等 [7] 将临床108例寒凝血瘀型膝骨性关节炎患者，依照随机数字表法分为对照组和观察组，对照组采用双氯芬酸钠缓释片治疗，观察组在对照组治疗的基础上采用针刺结合火针治疗，两组治疗时间均为1个月。两组比较发现针刺结合火针能够明显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疗效确切，减少疼痛介质，具有即刻镇痛的效果。
4.5. 开窍醒神
火针疗法还具有开窍醒神的功效，对治疗癫狂等脑系病症也有较好疗效。卷四《心邪癫狂》中写到“五鬼路兮即申脉，火针七锃三分下”“十二鬼臣即曲池，火针亦与曲池宜”，故火针以刺各阳经穴，大泄逆上之阳气则元神得安。高永波等 [8] 经30余年用火针与毫针结合治疗癫痫的临床观察中发现疗效理想。记录的76例癫痫患者中，痊愈50例，占65.8%；有效l5例，占19.7%；无效11例，占14.5%，总有效率达85.5%。高文波等认为火针能够给予机体一段时间不同程度的刺激，使大脑皮层内产生了一种保护性抑制，因而对机体内的变化产生了良性影响，从而加强了机体的调解、防御和适应机能，开窍醒神，达到调和阴阳与扶正祛邪的作用。但在目前的相关文献中发现关于火针开窍醒神功效的论述仍较少，须进一步探讨。
5. 禁忌症
《内经》有关针灸禁忌的论述颇多，其中《灵枢》有16篇，《素问》有12篇 [9] 。《针灸聚英》在《内经》针刺禁忌的基础上更加明确记载的关于火针疗法的禁忌症共有3处，简而言之——“因时因部因人”。一为“因时”，季夏时多湿，血气湿气皆下注于足部，若误行火针，则会加重病情，“凡季夏，大经血盛皆下流两脚，切忌妄行火针于两脚内及足，则溃脓肿疼难退……或误行火针，则返加疼肿，不能行履也”；二为“因部”，面部不可使用火针，“人身诸处皆可行针，面上忌之”；三为“因人”，大醉之人不可使用火针，“凡大醉之后，不可行针，不适深浅，有害无利”。但随着现代火针针具的不断完善以及临床理论知识的不断完备，火针的某些禁忌症也已被打破。
6. 现代临床应用情况
目前火针疗法已广泛应用于临床各科室，在多种疾病的治疗中取得了令人满意的疗效。在目前临床中火针疗法应用的主要针具是毫火针。毫火针是由刘恩明教授所创的疗法，是将火针与毫针相结合，以一次性特质不锈钢材质为针具，直径0.25~0.40 mm，长度10~45 mm。毫火针既具有普通毫针的纤细又具火针的火力，有安全，简便，经济，高效的特点，又被称为“改良火针” [10] 。随着火针技术的不断发展，现代临床中火针已打破面部禁针的禁忌，广泛应用于面部疾患，尤其在皮肤科疾病的治疗中取得了较好的疗效，如痤疮，面神经炎等。杨宪鲁等 [11] 将临床100例中重度痤疮(湿热蕴洁证)患者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各50列，治疗组使用火针治疗 + 丹参酮胶囊 + 多西环素，对照组使用丹参酮胶囊 + 多西环素治疗。本临床试验进行6周后结果显示火针治疗 + 丹参酮胶囊 + 多西环素的有效率(93.62%)明显高于丹参酮胶囊 + 多西环素治疗(80.95%, P < 0.05)，火针疗法 + 丹参酮胶囊 + 多西环素治疗中重度痤疮(湿热蕴洁证)可以快速减少皮损的数量，改善皮肤状态。最近研究发现其对神经病理性疼痛较好疗效，能够有效的起到镇痛消炎的作用，尤其在临床上为三叉神经痛 [12] 、带状疱疹后遗痛 [13] 等疾病提供了新思路。
7. 小结与展望
高氏的《针灸聚英》对后世火针疗法的传承与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火针疗法作为中医传统疗法，在临床各科室中已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但目前《针灸聚英》的相关文献仍较少，研究和挖掘深度仍然不够，我们应“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理论、临床研究以及其他方面的研究联系整合起来，以期对临床发挥更大的指导作用。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