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作为通俗小说的一部分,言情小说在中国及海外女性读者群体中饱受青睐,较多网文出海,成立了诸多连载中国网文英译本的网站,如Wuxiaworld,Volarenovels以及TapRead等。这是中国网文翻译研究的价值前提,也拓宽了网文出海的探索之路。网文出海最初是作者个人对外授权出版,逐渐发展为平台对外授权、在线翻译传播及进行海外本土化传播,其中在线翻译传播阶段始于2014年 [1] 。笔者受委托方要求,于2022年承担网络小说《尤物》的部分翻译。该小说输出至北美,文本以对话与描写为主,语言生动形象、风趣幽默、简明易懂。基于委托方要求,考虑到欧美受众的接受程度与网文的功能,译本同样须简明易懂,减少异质化信息,这就对翻译负载中国文化的俗语、网络用语等增加了难度。
笔者认为解决这一问题需要明确翻译目标,因为翻译策略服务于其目标。该目标决定了是否要翻译,什么要被翻译,以及如何被翻译,基于此来决定选择什么策略。正如费米尔所言,翻译行为受其目的支配 [2] 。对于委托方而言,中国言情小说出海具备商业价值,所以委托方将这些小说翻译到北美,从而获得读者的报酬,这就决定了译本不能带来阅读障碍,需消除异质化信息,从而增强译文的可读性。因此,译者必须根据此翻译目标采用合适的翻译方法。本文在目的论的指导下,主要讨论文本中负载中国文化词句的翻译。
2. 翻译目的论
20世纪50年代,以尤金·奈达为首的翻译理论家们将翻译视为语言学的进步,注重源语文本,以此形成了一系列理论。20世纪70~80年代,西方译者逐渐开始以目的语文本为导向,出现向译语文化的翻译研究趋向,打破了以前文本中心论的翻译研究传统,德国功能学派应运而生 [3] ,其中之一便是汉斯·费米尔(Hans·Vermeer)的目的论。
费米尔基于翻译行为理论首先提出翻译是一种人类有目的的行为活动,他认为翻译不是一个简单的语言解码和重组(转码)过程,而是人类具体形式的行为,翻译行为需要理清楚其目的,翻译就是实现这一目的的过程,决定译文的是目的。目的论分为目的性法则(the skopos rule)、连贯性法则(the intratextual coherence)、忠实性法则(the fidelity or intertextual coherence),三者重要性按顺序依次排列。目的性法则是最高准则,强调目的决定翻译手段,而目的并未唯一的,在一组按顺序排列的目的中存在许多元素 [2] 。连贯性法则指信息本身应该连贯,与接收情境也需连贯,后者更为关键 [2] 。忠实性法则要求源文本与目标文本之间一致,语际一致性由译者对源文本的理解和控制翻译的标准所决定 [2] 。译者因根据目标语读者的需要(译者认为的读者的需要)选择翻译策略和方法,强调译者与译文文本的地位,这一想法的提出突破了当时结构主义等值翻译观的限制,被广泛应用。
后来的学者对于目的论的适用范围尚有争论,但一些学者依然在这个领域进行了相关探讨。相关研究涉及翻译学的构建、翻译定义、翻译标准、翻译批评、翻译教学、翻译策略、文学翻译、非文学翻译(如旅游翻译、商标翻译、广告翻译、电影片名翻译、中医药文献翻译、大学网站翻译、新闻翻译、法律翻译)等课题 [4] 。中国网络受限于其阅读速度,缺少一种“文学审美”的雅致,但又具备文学的要素,类似于晚清民初的通俗文学 [5] 。有别于五四运动以来的新文学,网络小说供人消遣、怡人心情的作用与目的使得笔者能够从目的论视角出发,对该文本进行分析。结合文本特点以及其难点,笔者将讨论文化负载词句的翻译。
3. 案例分析
文化负载词(culture-loaded words)是指标志某文化中特有事物的词组以及习语,反映了特定民族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逐渐积累的、有别于他族的、独特的活动方式 [6] 。源文本存在较多的中国意象,流行语等文化负载词,为了减少译文的异域性,译者需要用简单易懂的文字和结构来描绘故事,如有必要,甚至需要修改源文本的逻辑与内容,在保障语内信息连贯的同时,追求语际间的通畅。
3.1. 人物意象的翻译
中国文学典故中存在许多的人物意象,或真实或虚构,流传至今的无一不具备特定的特征,让人印象深刻。源文本中就有较多的人物意象,在进行翻译时,考虑到其对于目的语读者较强的异质性特征,译者基于不同目的灵活运用套译、省译、意译、增译等翻译方法。
例1
原文:周易沉声,“你怎么不给我个勺子,喂我的时候再配一句台词:‘大朗,喝药了’”。
译文:Edmond asked in a deep voice, “Why don’t you catch a spoon andfeed me as Laura did to her husband in Poker Face?”
原文中“大郎”众所周知为武大郎,遭受其妻子潘金莲毒害,原文作者用这一耳熟能详的典故是为了展现出女主行为与潘金莲的“相似性”。如果译者将其直译,译文读者不知其意,会出现阅读障碍,即使译者采取加注的方式,也会损害译文的可读性,因此译者需要尽量保留原文中的意象指代性与幽默风味。基于这一目的,译者套用了美剧《扑克脸》中劳拉毒害丈夫这一场景,以“laura”替换了“大郎”,帮助译文读者理解原作者此处的用意,保留语气中的诙谐意味。
例2
原文:林姣姣拉着我的手,眼圈都红了,“你瞧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呀?脸色发白,眼窝深陷,比林黛玉还要惨呀”。
译文:Janetta held my hand, her eyes red. “Look at yourself right now. Pale face, black eye circles. You look even worse than a dead woman.”
“林黛玉”出自《红楼梦》,解释这一文学意象势必会使得译文冗长、晦涩难懂,但林黛玉这一意象的特征深入人心,她体弱多病,后因心爱之人他娶而郁郁寡欢,最后病逝。原文主要是为了突出“我”的面容憔悴,基于这一目的,译者省略了“林黛玉”这一人物意象,以“a dead women”替换,以死人的面容惨败类比“我”的虚弱憔悴,消除了阅读障碍。
3.2. 流行语的翻译
除了人物意象,原文作者为了增强读者的共鸣、娱乐读者,还多用网络用语以及俗语等流行语。有些表达与时俱进,存在于特定的时代,独属于某种文化,英文中没有现成的表说法,所以较难让译文读者在阅读时体会到原文读者可能有的娱乐感。对于这类缺省,当忠实与交际目的不冲突时,译者尽量屈于原意,直译与意义相结合。
例3
原文:姜迎难得见周易这样迟钝,忍不住莞尔,“近视七百度以上,不带眼镜眼睛的话,一米以外人畜不分”。
译文:Jayne rarely saw him respond so slowly, so she couldn’t help teasing. “A heavily nearsighted person without glasses can’t tell what’s in sight a meter away.”
“一米之外人畜不分”是一句网络用语,形容近视程度之深,而分不清楚什么站在面前,说法生动诙谐,而并不是真的为了说明无法区分“人”与“动物”。且原文句子较为短小,译文不可太长,否则会增加网文的阅读时间,译者基于这一目的,以达意为主,用“what”替代“人畜”,而不是冗余地呈现“whether human beings or animals stand in front ...”。
例4
原文:姜迎没有否认,“没办法,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译文:Jayne did not deny it. “Pick-up tricks always prevail over deep affection. That’s that.”
话先部分原出自漫画《王牌御史》的对话之中,指深切的感情常受到忽视,而善用心机者往往深得人心。这些熟悉而朗朗上口的流行语增加原文的风味,也能引起年轻读者的共鸣,读者往往能会心一笑,很容易理解作者想要表露的含义。但英文中缺乏此类表述,因此译者主要以传递语意为目的,忽略原文的结构,将“套路”与“深情”分别译为“pick-up tricks”与“deep affection”,并以“prevail over”比较二者的关系,缩短句子长度的同时,传递原文意义。
4. 结论
笔者基于委托任务的文本特点以及委托方的要求,在目的论的指导下,结合各类翻译方法,对网络小说中明显的流行语以及出现的人物意象进行了分析。在翻译时,译者应明确目的,发挥主观能动性,根据目的善用翻译方法,服务读者。多种翻译方法的活用以及结合体现了目的论的指导意义,笔者希望本文能给其他译者提供一定的翻译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