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随着社会的进步和高速发展，人们作息节律的改变，失眠症的发病率越来越高，若不进行治疗，失眠症会导致不同程度的心理及生理健康问题。针对失眠症，西医常以镇静催眠类药物治疗为主，有着较多的副作用，而中医疗效确切，颇有优势。但针对病程日久痰瘀阻络的顽固性失眠，临床中常用的中医方剂有时收效不佳，而癫狂梦醒汤虽为癫狂病所设，但因其具有行气活血，通络化痰的功效，故对于痰瘀阻络型的慢性顽固失眠症有着较好的治疗效果，本文将基于络病理论探讨癫狂梦醒汤治疗痰瘀阻络型失眠的作用机理。
Abstract:
With the progress and rapid development of society and the change of people’s rhythm of work and rest, the incidence of insomnia is getting higher and higher. Without treatment, insomnia will lead to different degrees of psychological and physical health problems. For insomnia, Western medicine often uses sedative hypnotic drugs to treat insomnia, which has more side effects, whil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has exact curative effect and advantages. But for the intractable insomnia of phlegm and blood stasis obstructing collaterals with a long course of disease, the commonly used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prescriptions in clinic sometimes have poor effect, and although Diankuang Mengxing Decoction is designed for mania, it has good therapeutic effect on chronic intractable insomnia of phlegm and blood stasis obstructing collaterals because of its effects of promoting qi and blood circulation, dredging collaterals and resolving phlegm. Based on the theory of collateral disease,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mechanism of Diankuang Mengxing Decoction in the treatment of insomnia of phlegm and blood stasis blocking collaterals.
1. 引言
失眠症的定义为以夜间不能正常获得常规睡眠为主要临床症状的一类疾病，主要表现为一周内出现3次及以上，并且持续2周以上的入寐困难、睡中易醒、醒后难复寐、晨醒过早、时睡时醒彻整夜不能入睡 [1] 。伴随着现代社会的高速发展与社会进步，大多数人的生活习惯及节律的改变，导致失眠症的患者数量急剧增加，目前有研究报告称成年人群中出现失眠症状的概率约为35%~50%，其中失眠症的发病率为12%~20%，而在中国17.4%的患者存在失眠症状，并且其中有近28%的患者可以诊断为失眠 [2] 。目前，西医治疗一般使用镇静催眠类药物，虽然作用明显，起效较快，但长期服用后极易产生耐药性和成瘾性 [3] ，而传统中药方剂对于治疗失眠症有着丰富的经验及确切的疗效。失眠症属于中医理论中“不寐”范畴，与心、肝、脾、肾多个脏腑密切相关，病因多为情志不调与脏腑虚损，病机包括郁火、痰热、瘀血、阴虚等，但是临床病机较为复杂，常有多种病机并见成病 [4] 。在中医学说中有“久病多虚、久病多瘀、久病入络”的理论，气血阻滞运行不畅后常有痰浊内生，痰浊阻滞加之瘀血内阻，两种病理产物阻滞脑部经络，元神失养则极易形成痰瘀阻滞型不寐，故本文将以络病理论为切入点探讨癫狂梦醒汤治疗痰瘀阻滞型不寐的作用机理。
2. 痰瘀阻络型失眠的病机与络病理论的之间关系
络病学是以经络学说为根本，通过中医理论经历各朝各代的持续发展，直至清代方才具体成形。《内经》首次完整地建立了经络学说，提出络脉的概念，陈述并且记录了络脉为病的病理特点，为络病学的发展奠定了最关键的基础。《内经》云：“经脉为里，支而横出者为络，络之别者为孙”“节之交，三百六十五会者，络脉之渗灌诸节也”总结了络脉如同网络交通、纵横交错、通达内外、网络全身的生理特点以及能通过营卫气化渗灌气血津液，使经脉和脏腑肌腠间气血流通功能特点。在中医的病机理论中，若络脉阻塞不通则气血不能通行，五脏六腑、肢体经络失于荣养，则成络病 [5] 。在人体经脉与奇经八脉中，督脉与足太阳膀胱经二者直达至脑；足太阳膀胱经、足阳明胃经、手少阴心经、足厥阴肝经四者则是从目系入于脑；阴阳跷脉、任脉、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手少阳三焦经则均从目周入脑。综上所述，在人之脑部，脑之络脉纵横交错，交织成络网，遍布全脑，荣养脑窍，和脑部经脉及脑髓共同构成了脑的完整生理功能，包括主元神、主思维感能、脑为纯阳清窍等。当代中医学者吴以岭教授对于络病学说的发展起到了较重要的推进作用，其总结认为络病有易滞易瘀、易入难出、易积成形这三大特点。由于脑部经络遍布，故脑与络脉的联系十分密切，又因脑为元神之府，若元神被扰或失养，则极易出现失眠、焦虑、癫狂等神志症状，故失眠也属于脑部病变，同时与“络脉”密切相关。叶天士在《临证医案指南》中认为：“初病气结在经，久则血伤入络……大凡经主气，络主血，久则血瘀。”王清任云：“久病入络为瘀。”所以病久者脑络瘀阻，气血不畅，脑髓失充、元神之府失养，则发为失眠症。中医常认为“津血同源”、“痰瘀同源”，“痰”“瘀”二者均有同时为病因和病理产物的特点，唐容川所著《血证论》中云：“血积既久，亦能化为痰水”，痰为津液气血化生所成之病理产物，可随气血流行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肌肤腠理 [6] ，故当人体血行不通，瘀血内生，瘀阻络脉时，气机不畅而致水液运化不利，痰浊内生，与瘀血互结而成痰瘀阻滞之证，由于络脉细微，络病难除，故此类证型多有反复日久，顽固不化的特点。
3. 癫狂梦醒汤与痰瘀阻络型失眠
3.1. 癫狂梦醒汤的方证解析
癫狂梦醒汤一方出自清代王清任所著《医林改错》，原著中将其应用于治疗脑气与脏腑气机不通，气血凝滞所致的癫狂病，与出自同书的治疗胸中血瘀的血府逐瘀汤不同，癫狂梦醒汤偏向于治疗脑中经络脉瘀阻不通，主症表现为骂詈歌唱，哭笑不休，不避亲疏等，虽中医病名为癫狂，但临床表现与现代临床医学的精神分裂症类似，又因“怪病多因痰作祟”，痰瘀痹阻脑络，清窍失养则可见上述精神症状 [7] ，故从方药组成与所治疗的病症推测可发现，癫狂梦醒汤应适宜治疗中医证型为痰瘀阻络的各种神志病症，比如焦虑、失眠等。
癫狂梦醒汤由12味药物组成，包括桃仁、赤芍、柴胡、香附、大腹皮、青皮、陈皮、桑白皮、紫苏子、半夏、木通、甘草。方中重用桃仁八钱为君，桃仁味苦、甘，归心、肝、大肠经，能活血祛瘀、辛香通络、导瘀血从下而去，用赤芍三钱为臣，凉血散瘀通络，二者配伍活血化瘀通散脑络；半夏二钱、紫苏子四钱，叶天士云：“非辛散无以入络”，二者性味温散，合用燥湿化痰，可散脑络中阻滞之痰浊，同时反佐桃仁、赤芍、木通寒凉之性；柴胡三钱、香附二钱，二者均为疏肝理气之要药，正所谓气为血之帅，活血行气之药相配伍，相得益彰，使络气通畅；大腹皮、陈皮、桑白皮各三钱，半夏、青皮各二钱，诸药或燥湿化痰，或理气宽中，或行水利湿，燥湿同时给痰邪以出路，从下而去，四皮与柴胡配伍，降中有升，恢复气血升降气机，血络自通；木通苦寒，清心除烦，活血通络；甘草倍用，多至五钱，缓中调和诸药，固护中州，防止药力过于峻猛而伤正气。诸药配伍，理气与行血并用，通络与祛痰共行，共奏理气活血通络、豁痰醒窍之功。癫狂梦醒汤原方虽为“癫狂”所立，非为络病所设，但临床应用时不应拘泥于单独一症，此方对于气、血、痰为病机的失眠、焦虑等病症均有良效。叶天士在《临证指南医案》中除了提出“久则血伤入络”等络病病机外，还开辟了叶氏辛味通络四法，即辛润通络、辛温通络、辛香通络、辛咸通络。本方中桃仁、赤芍相伍，苦寒甘润，润中有行；半夏、香附、青皮、陈皮、紫苏子辛温发散，正合叶氏所创“辛润通络、辛温通络、辛香通络散”三法，故本方可通过辛通脑络达到祛瘀化痰的目的，从而治疗痰瘀阻络型不寐病。
3.2. 癫狂梦醒汤的临床疗效
笔者经过整理总结发现，现代中医临床过程中癫狂梦醒汤可应用于精神分裂症、失眠、焦虑症等多种疾病的治疗。宋江平 [8] 通过应用加味癫狂梦醒汤治疗60例痰瘀互结证老年失眠症患者，比较疗效发现治疗组有效率达到93.33%。顾彦琳 [9] 应用加味癫狂梦醒汤治疗痰瘀互结型阿尔茨海默氏症后，结果表明该方剂对于阿尔茨海默病痰瘀互结证患者的中医证侯有明显的改善作用。龚俊华 [10] 通过应用癫狂梦醒汤治疗肝胃不和型慢性浅表性胃炎，结果表明治疗组有效率为77.1%，疗效确切。段宇峰等 [11] 临床应用癫狂梦醒汤加减治疗结核性脑膜炎继发癫痫，66例患者治愈56例，治愈率为85%，总有效率为100%，结果表明疗效较好。杨军 [12] 临床上应用癫狂梦醒汤加味同时配合针刺治疗梦魇症患者25例，有效率高达100%。国医大师葛琳仪临床上应用疏肝理气活血化痰为原则使用癫狂梦醒汤治疗慢性失眠效果甚佳，总结该方对于病程较长的肝气不畅、气及血病、痰瘀互结的顽固性失眠、郁病、头痛病等皆有疗效 [13] 。综上所述，癫狂梦醒汤虽然广泛应用于治疗各种精神、神经类疾病，但病机基本以痰瘀互结，脑络不通为主，体现了中医异病同治的特点。
3.3. 癫狂梦醒汤的药理学研究
现代药理学研究表明，癫狂梦醒汤全方的有效成分对于人体的中枢神经系统具有镇静、催眠、抗焦虑的作用，此类药理作用作为实验性依据支持了中医理论中癫狂梦醒汤以活血化痰通络法治疗癫狂、不寐等病症的作用。王文英等 [14] 通过观测使用癫狂梦醒汤后的小鼠自主活动、睡眠等体征指标，分析结果后发现癫狂梦醒汤对小鼠的中枢神经系统有较强的影响作用，其能够通过加强小鼠体内戊巴比妥钠的镇静催眠作用，使其睡眠时间延长。除了全方共同作用的有效成分外，桃仁、赤芍、柴胡、香附、半夏等药物的有效成分对于临床上失眠症、精神分裂症等疾病的治疗也提供了确切的实验依据。桃仁中的有效成分包括挥发油类、黄酮及其苷类、甾醇及其苷类、芳香苷类、脂肪酸类、苯丙素类等 [15] 。现代药理研究表明，桃仁具有确切的抗凝血、抗血小板集聚和改善血液流变学作用 [16] [17] [18] 。赤芍中的没食子酸是具有维持神经细胞及脑细胞活性的作用的有效化学成分 [19] 。二者为常见活血通络的药对，在临床治疗瘀血导致的神志疾病上有着确切的疗效。有现代药理研究表明，柴胡、香附、紫苏三者作为理气药，均有一定程度的抗焦虑及镇静催眠作用 [20] [21] [22] 。同时，有实验表明半夏也具有较强的镇静催眠作用 [23] 。综上，虽然方中所含药物种类不一，但在现代药理学上都具有一定程度的镇静催眠作用，对于癫狂梦醒汤治疗痰瘀阻络型失眠提供了理论及数据支持。
4. 总结
失眠症在临床上的病机错综复杂，尤其是对于老年以及病程日久的患者来说，“久病多瘀”、“久病入络”的病理特征尤为明显。痰浊和瘀血既是疾病过程中的病理产物，又是继发性的致病因素，痰为津成，瘀因血凝，既然津血同源，则痰瘀常常相关，二者阻滞络脉，脑窍失养，则发为不寐。痰瘀阻络证不寐的患者除了典型的失眠症状外，常出现焦虑、躁狂、昏蒙、神志不清等伴随症状，癫狂梦醒汤中行气活血与化痰开窍并用，相得益彰，符合叶天士通络四法中之三，疗效确切。与此同时，现代药理学的研究结果也支持癫狂梦醒汤的有效药物成分对于失眠有着重要的治疗作用。综上所述，癫狂梦醒汤对于痰瘀阻络型失眠的临床治疗有着充分的中医理论及现代药理学支持，应多多推广使用。
基金项目
黑龙江省科技攻关项目(基金号：GZ21C001)。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