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自从1956年达特茅斯会议上提出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 (英文缩写为AI)以来，它一直备受人类关注。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人工智能技术屡次突破人们原先认为无法达到的极限。例如，1997年IBM的“深蓝”计算机首次在国际象棋比赛中击败人类，IBM人工智能机器人“沃森”赢得智力竞赛《危险边缘》(Jeopardy)，2016年“阿尔法狗”在围棋大战中战胜人类，2019年“AI赌神”Pluribus在德州扑克中碾压人类玩家，从元宇宙的提出到ChatGPT的广泛应用等等。这让人们不得不反思，人工智能是否会超越人类自身而存在？未来归属于人工智能还是人类？尽管人工智能给人类带来了积极影响，但同时对人类也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人工智能技术的误用和滥用对人类隐私、思维方式、行为模式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导致人的新异化表现形式。因此，我们需要审慎对待人工智能的发展和应用。
2. 人工智能技术的误用和滥用
用户隐私泄露风险。在现代社会中，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发展，人类的隐私应该得到更好的保护，但实际上却经常遭受泄露。人工智能技术获取隐私数据和人类行为的能力特别强大，一些人甚至会将获取到的隐私数据出售以谋求个人利益。此外，我们生活中处处可见的监控摄像头也在不断搜集着我们的信息，这些信息经过智能设备的加工处理，可能会被某些人用于获取有用的信息。当人工智能与大数据深度融合，在我们浏览网页、购物界面以及当下非常流行的软件抖音时，它们通过挖掘个人的数据，根据个人的喜好来进行精准推送，进一步侵犯了人类的隐私。
智能算法束缚着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智能算法在平台经济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它们通过理性的规则设计和工作流程管理取代了传统的人力监管手段。这使得原有的劳资关系矛盾转移到了“技术–劳动”的实践层面。 [1] 例如，外卖行业中的外卖平台经济就是依靠智能算法的应用实现的，算法连接了远程数据服务平台、外卖员、电瓶车等基础设施，成为了外卖行业得以实现的重要媒介。在送餐的过程中，外卖员必须严格遵守算法所分配的订单，按照智能算法推荐的路线和限定的时间完成派送。虽然算法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配送效率，但是它的时间限制和路线选择并不能根据现实条件的变化而灵活调整。外卖员在送餐的过程中受到平台、商家和消费者的三重监控，如果没有按照系统预测的时间送达可能会遭到消费者的投诉或差评，进而影响商家的声誉，甚至遭到平台的罚款等。因此，外卖员在接单到完成送单的整个过程中都受到智能算法的束缚，缺乏自主性。与外卖行业类似，网约车、家政服务、同城快递等行业也面临着智能算法所带来的限制和束缚。
人工智能技术失控的风险。人工智能技术作为新一轮科技革命的核心驱动力量，正在深刻改变着世界。尤其在军事领域，随着无人轰炸机、隐形战斗机、机器狗等先进攻击性武器的出现，人工智能的强大赋能作用已经开始显露。各国纷纷布局，加快人工智能技术在军事方面的应用。然而，一些国家将人工智能军事化作为维护霸权地位的工具，泛化国家安全概念，企图人为设置科技壁垒阻挠别国发展。这种不当使用可能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不利于人类的健康可持续发展。尽管人工智能技术可以为人类带来诸多便利和优势，但其自主性也给人类带来了风险。未来，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可能会超越人类的控制而独立存在，威胁人类的主体性。这种情况下，人类对技术的依赖不断增强，从而可能造成不同程度的异化。因此，我们需要引起足够的重视，采取必要的措施来避免人工智能技术失控带来的风险。同时，我们也应该加强人类自身的素质和智慧，以更好地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挑战和问题。
3. 人工智能导致人的异化
人工智能的初衷是促进人类社会的发展，但是现阶段我们必须承认，人工智能给人类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首先，人工智能的出现可能导致人类思维和实践能力的弱化，因为人们倾向于依赖机器来处理任务，而不是自己动手解决问题。其次，人工智能改变了人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这可能导致人类逐渐变得与自然环境疏离。此外，人工智能的普及也可能导致人类社会中人际交往的异化。最后，人工智能对生态环境也提出了挑战，因为它需要大量能源和资源来支持其运行。虽然人工智能带来了一些消极影响，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它对人类社会发展的潜在贡献，并积极探索如何利用其优势，来应对上述问题。
1) 人思维与实践能力的弱化
人工智能在快速发展过程中，已经渗透到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智能设备给人类带来了便利，但同时也让人类对其依赖性显著增强。这种依赖性对人类的思维和实践能力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首先，人工智能的出现以类人为出发点，超强的学习能力在很多领域完全可以替代人类的思维，人类在计算、辅助工具等方面过度依赖人工智能，减少了人类自身的思维训练，使人们失去了一些锻炼自身思维的机会，从而导致思维能力的弱化。其次，人通过实践活动与客观世界发生着关系，在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改造自己的主观世界。但是，智能化办公和教育等应用的流行，减少了人类的动手实践能力，出现了“提笔忘字”的现象，甚至有人将ChatGPT等智能工具用于撰写学术论文、修改代码等需要思考与实践的任务，这也减少了人类实践能力的锻炼。尽管人工智能带来了便利，但过度依赖人工智能也可能导致人类思维和实践能力的弱化。我们需要在利用人工智能的同时，积极锻炼和发挥自身的思维和实践能力，以更好地应对未来的挑战。
2) 人类生产生活方式的异化
随着世界的物质化不断提高，人们的生产和生活更加智能化和便捷化。尽管人工智能解放了人类的体力劳动，但智能生产设备仍然需要特定的程序进行精确控制，并不会离开人类而独立存在。因此，人类已经成为了生产环节中不可或缺的生产要素，服务于智能设备成为机器的附庸。此外，每年智能设备发生事故的数量也是异常惊人的，这些事故对人类造成直接的伤害，这些伤害可能是由于操作者操作不当或智能设备本身存在技术故障等原因造成的。在现实生活中，人与智能设备的主体地位已经本末倒置，人不再是离不开智能设备的生产要素，而是离不开智能设备。例如，离开手机后，一些人可能会感到无所适从，甚至因为手机没电而感到焦虑，这种依赖感会让人感到缺乏安全感。人类已经陷入了这种异化中，越陷越深。在日常的工作和生活中，智能设备的电磁波网络辐射对人体不同部位造成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智能设备的普及也导致人的近视率不断加深。这些都是人工智能对人类生产生活造成的危机。
3) 人类交往异化
随着人工智能的不断发展，它正在重新定义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方式。虽然网络交往具有便捷、隐蔽、虚拟等特点，使得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看似更为频繁、紧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给现实交往带来了障碍。传统的面对面交往模式可以使人们通过生动、现实、丰富的方式感知对方的情绪和行为，而现在人们更倾向于把自己封闭在虚拟世界中，人类生动的语言和表情被机器转化为二进制代码，现实中传递的信息被符号化和数字化。这些数字化信息如何理解人类的情感和表达？它们如何完整地展示人类复杂的情感？这种虚拟世界的交往方式会使人类在现实世界的交往中受到阻碍，降低人类感知外界的能力。
尽管互联网为人类提供了便利的交往途径，但虚拟交往的比例正在逐渐超过现实交往，导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异化。在聚会时，人们先拍照发朋友圈、打卡，然后低头玩手机，这种现象令人深思。表面上，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次数似乎增多了，但实际上，人们变得越来越冷漠，更愿意面对屏幕输入无情的符号，而不是与身边的人进行真诚、坦率的交流。尽管人工智能技术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时空距离，但却扩大了人与人之间心灵的距离。
4) 人工智能对生态环境提出了挑战
自然在人类之前存在，而人类作为有思想的高级动物，既要认识自然，又要改造自然。然而，这种改造往往对生态环境造成不利影响。水、空气、土地受到污染，沙漠化和森林砍伐等问题也日益严重。此外，人工智能技术的蓬勃发展和广泛应用也加重了环境负担。
首先，人工智能作为人类破坏自然的媒介，它可以作为使用工具，提高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然而，科学技术是一把双刃剑。人工智能可以为保护自然创造更优越的条件，但在利益驱动下也可能变为伤害自然的工具。例如，人工智能被应用于矿产资源开采，过度开采可能会导致大气污染、臭氧层破坏、地面塌陷等后果；人工智能也被应用于军事领域，大杀伤力武器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对人体的辐射和放射性等都会带来危害。
其次，智能电子产品产生的垃圾对生态平衡和人体健康都带来危害。随着电子产品的生产和广泛使用，电子垃圾也不断增加。联合国发布的《2020年全球电子废物检测》报告指出，电子废弃物是全球增长最快的家庭垃圾之一，2019年全球产生的电子废物总量创历史新高，达到了5360万公吨，仅仅五年内就增长了21%，预计到2030年将增长到7470万公吨。 [2] 电子产品中含有汞、铅等剧毒物质，但目前尚未形成成熟的回收再使用系统。当这些废弃物被填埋或者被焚烧时，其中的重金属会渗入土壤，进入河流和地下水，从而危害土壤和地下水的质量，进而影响人类的身体健康。
4. 人工智能对人的异化风险治理路径
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带来了许多潜在的负面影响，其中之一就是导致人的新异化的出现。如果我们任由人工智能自由发展而不进行管制和控制，可能会导致我们在未来不可预测的时间被人工智能所控制。因此，我们需要对人工智能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有针对性地制定应对措施，以确保我们的主体性和自主性不受到损害。
1) 坚持马克思主义科技观
马克思主义认为，科学是生产过程中独立的要素，科学技术则是生产力系统中的动因力量。马克思明确指出，“科学是一种生产力”，“生产力中也包括科学”，并把“科学首先看成是历史的有力的杠杆，看成是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科学既是观念的财富，又是实际的财富的发展，只不过是人类生产力发展即财富的发展的一个方面，一种形式。” [3] 在历史长河中，人类不断认识客观世界并改造客观世界，创造出各式各样的工具，从最简单的石器时代、青铜器时代再到历次工业革命中的现代化工具，科学技术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并不断推动着人类去认识和改造世界。科学技术是人的创造物，是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手段和工具。在未来，无论科学技术多发达、智能设备多成熟，我们都应该坚持马克思科技观，科技终究是客体，客体是人类认识和改造的对象，最终是为人类发展服务的。因此，我们应坚持科技服务于人、科技为人的原则。
2) 完善人工智能相关法律
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对社会和个人都带来了重大影响。虽然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速度非常快，但与之相匹配的法律却是凤毛麟角，这迫切需要相关的法律制度来规范人工智能存在的主要风险，尤其是用户隐私、数据安全以及算法公平问题。由于缺乏相应的法律法规，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受限于道德影响，但道德情感的感化并不能保证人工智能技术一定会走在正确的轨道上。此外，道德舆论的影响力也并非具有强制性，因此需要通过法律法规来加以约束。与此同时，为了促进人工智能领域的合理、安全、正确发展，我们需要加快相关立法进程。
我国向来高度重视人工智能安全问题，主张秉持负责任的态度，统筹推进人工智能技术发展与风险防范，推动构建人工智能领域人类命运共同体。自2019年以来，中国相继发布了《新一代人工智能治理原则——发展负责任的人工智能》《新一代人工智能伦理规范》等文件，明确了人工智能治理框架和行动指南。然而，隐私数据泄露、算法不公平、人工智能失控的风险等问题需要通过立法来进行管控。当前，现有的法律条文并不足以约束人工智能领域，因此加快人工智能领域的立法任重而道远。通过加强法律约束，我们可以确保人工智能朝着合理、安全、正确的方向前进。
3) 科学合理使用智能产品
自进入21世纪以来，人工智能在蓬勃发展，广泛应用于多个领域。然而，正确、合理、科学地使用人工智能产品至关重要。首先，为确保人工智能产品安全使用，应在投入使用前进行充分测试，并通过多种渠道普及相关知识，为使用者提供详尽的操作指南、注意事项、故障排除等信息，并进行相关培训。其次，应减少对智能产品的过度依赖，更好地发挥其在生产和生活中的积极作用。应以人为中心，而不是以机器为中心，避免在网络上花费过多时间，减少可能对身体和心理健康造成的不必要伤害。建议多与线下朋友交往，减少在虚拟网络中交友，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4) 尊重自然而不是征服自然
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已经深入人心。天更蓝、水更绿、环境优美、生态优良才符合未来中国发展的内在逻辑，也符合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一般规律。人工智能技术是人类反复实践、不断总结开发出来的成果，然而，人工智能对环境的不利影响归根结底是人类未能清醒地认识到自然环境对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重要性。因此，在建设美丽中国的道路上，我们必须转变思维模式，尊重自然、顺应自然，而不是征服自然。要科学妥当地处理保护与发展的辩证关系，创造更多环境保护的人工智能产品，加强环境监测，妥善处理电子产品垃圾，科学制定电子产品垃圾处置方式，加快构建电子垃圾产品回收利用平台，减少对人类身体健康的危害。我们必须在生产方式和治理方式上转变思维模式，以推动生态文明建设，实现经济、社会、环境三者的共同发展。
5. 结语
武器的批判不能被批判的武器所代替。我们已经看到人工智能加速了人类社会的进步，但我们也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它所带来的许多负面影响。我们应该坚持科技服务于人的理念，加速人工智能相关法规的制定，确保人工智能在人类可控的范围内合理运行，让人工智能更好地服务于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