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按照传统眼光来看,汉语是孤立语,没有印欧语等屈折语中丰富的形态变化。但是,汉语中仍然有重叠、附加“子”、“儿”、“头”词缀等广义的、要求不严格的形态。例如汉语动词和形容词中就有重叠形式,其中特别是形容词的重叠形式,前人研究众多。然而语言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历经数十年,汉语形容词的重叠形式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需要更新的语料对前人研究进行补充。
就本文所研究的单音节贬义形容词来看,学界传统的主流观点和当前的语言事实已经产生了差异。朱德熙(1999)指出,现代汉语中并非所有单音节形容词都可以进行重叠,特别是表示“坏字眼”,即含有贬义意义的形容词一般不能够重叠。即使这些“坏字眼”贬义形容词可以重叠,一般也都不再表示贬义色彩,代之以相反的情况,即表达褒义色彩 [1] 。李大忠(1984)则是从语体色彩方面考察,认为能重叠的单音节形容词大多带有口语色彩,带有书面语色彩的单音节形容词则不能重叠 [2] 。然而就当前的语言事实来看,不乏贬义形容词重叠的现象。郭锐、高再兰(2015)通过CCL语料库搜集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AA式的出现频率和出现语境,认为AA式具有褒义色彩,即使是贬义形容词,进入AA式结构中也基本表达褒义色彩 [3] 。熊仲儒(2013, 2017)也认为,汉语中单音节性质形容词都可以采用复制的方式重叠,并不仅仅局限于褒义形容词 [4] [5] 。
此外,方言研究表明大量方言中充斥着形容词重叠现象。郭利霞等(2022)以存古文献《北部北京官话口语入门》为考察对象,发现近代的北京官话中已经存在大量的形容词重叠现象,其中不乏贬义形容词重叠(如“重重的”“死慢慢”) [6] 。现代汉语方言中,徐炯烈、邵敬敏(1997)考察了上海话中形容词重叠的状况,认为单音节重叠“AA式”在上海话中存在极少 [7] 。刘莉芳(2004)考察了山西晋语中的形容词重叠,统计出大同方言存在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的现象(如“瘪瘪的”) [8] 。杨俊芳(2008)在调查了大量地区方言的基础上对汉语方言中形容词重叠现象进行了系统梳理 [9] 。魏梦洋(2020)列举了河南新密方言中的贬义形容词重叠现象(如“臭臭儿嘞”),同时分析其变调情况 [10] 。黄笑赧(2022)考察了柳州方言中的重叠现象,特别是“AA式”的单音节形容词重叠在柳州方言中出现频率极高 [11] 。可见,汉语方言中存在大量的形容词重叠现象,而这些现象是否会对普通话中形容词重叠产生影响呢?
就当前BCC语料库中统计的语言事实而言,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并非个例现象,也并不一定表达褒义情感,如“坏坏的”、“丑丑的”、“臭臭的”均为典型的单音节贬义形容词,其表达的意义也不是褒义的,而是带有贬义色彩,只是其贬义色彩较之“坏”、“丑”、“臭”、“很坏”、“很丑”、“很臭”等有所减轻。
本文以单音节贬义形容词为研究对象,重点研究其重叠情况,依托BCC语料库数据进行整理归纳,探究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的类型及演化原因。
2. 语料分类
本文以BCC语料库中收集的数据为依托,查找“aa的”结构(即形容词性语素 + 形容词性语素 + 的),统计出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的实例,并根据其贬义原因不同将其分为两类:本身表贬义的形容词重叠以及本身为中性词,在具体语境中表贬义的形容词重叠。
2.1. 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
根据BCC语料库的统计结果,“aa的”结构中,本身带有贬义色彩的形容词重叠有以下实例(括号内为出现频率):
怪怪的(2580)、弱弱的(1763)、糟糟的(1293)、怯怯的(727)、坏坏的(678)、笨笨的(558)、阴阴的(479)、贱贱的(459)、肥肥的(453)、臭臭的(291)、涩涩的(287)、丑丑的(194)、惨惨的(145)、慌慌的(112)、凶凶的(85)、假假的(72)、蠢蠢的(68)、僵僵的(67)、骚骚的(64)、腥腥的(47)。
以上实例中,单音节形容词本身带有贬义,如怪、坏、蠢等,是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的典型情况。
2.2. 语境中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
除上述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的典型情况外,语境也会赋予单音节形容词以贬义的色彩,即本身为形容事物形状的中性形容词,具体语境中附加上了贬义色彩,同时以重叠作为形式表现。
BCC语料库“aa的”结构的统计结果中,此类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有以下实例(括号内为出现频率):
1) 辣辣的(376)
“刚打完第二针疫苗的右胳膊辣辣的。”(新浪微博/2020)
2) 扁扁的(320)
“好不喜欢扁扁的脸啊,就是怎么rua都rua不好。”(新浪微博/2020)
3) 咸咸的(308)
“果然夏天不能吃太咸,可是食堂好多饭都是咸咸的,天气好热,感觉嗓子冒烟了,我再也不要中午吃咸的了。”(新浪微博/2020)
4) 黏黏的(164)
“夜班好热,身上黏黏的,不舒服,明早才下班,好难过,要裂开了。”(新浪微博/2020)
5) 颠颠的(111)
“大半夜想起来衣服还在洗衣机里,颠颠的爬起来去到盥洗室拿衣服去了,还有新的发现,吹头发时鲨鱼夹摘下来也放那忘拿了,我……唉。”(新浪微博/2020)
6) 稀稀的(102)
(评价孩子的头发)“5个月了,我们毛儿稀稀的还跟个小冬瓜似的。”(新浪微博/2018)
7) 瘪瘪的(99)
“钱袋子瘪瘪的,脑袋瓜嗡嗡的。”(新浪微博/2020)
8) 少少的(98)
“以前几千几万的小红心,现在只有少少的300多个,真的希望大家不要吝啬自己的手指点一点。”(新浪微博/2020)
9) 稠稠的(96)
“想吃不那么稠稠的粥。”(新浪微博/2020)
10) 胀胀的(96)
“早上刚打完HPV疫苗,现在针孔那里有点胀胀的。”(新浪微博/2020)
11) 斜斜的(70)
“去爬山,爬到一半太累就下山,下山走大路都是斜坡,没有一个平的,一直斜斜的下去。(强颜欢笑表情)”(新浪微博/2020)
12) 钝钝的(57)
“昨天只是钝钝的痛,今天再看简直是一把把刀子在往我心上戳”(新浪微博/2019)
以上实例中的贬义色彩,非单音节形容词本身具有的,而是具体语境赋予的,不符合说话人的某种预期,属于非典型的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
就上述两个分类及其实例而言,单音节贬义形容词具有一定的重叠能力,和前人认为的“坏字眼”形容词一般不能重叠有所差异,反映了汉语的动态变化。
但同时,目前的语言事实也表明,单音节贬义形容词虽然可以重叠,但其重叠能力明显弱于单音节褒义形容词,一定程度上和前人的观点产生了呼应。
以单音节贬义形容词“丑丑的”和其反义词“美美的”为例,BCC语料库中“丑丑的”出现频率为194次,但是与此相对的“美美的”出现频率则为5947次。如果再进一步统计其变体“美美滴”,则需要添加1314条数据,而“丑丑滴”仅1条数据。以上对比中,我们可以发现,“丑丑的”和“丑丑滴”出现频率远远低于“美美的”和“美美滴”出现频率,表明了较之单音节褒义形容词而言,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的能力更弱,这一点与前人观点一致。
3. 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原因分析
3.1. 内部表达需要
1) 语义角度
下面从具体语料角度,结合具体语境,探讨一个形容词的不同形式表达语义的区别。
以典型的单音节贬义形容词“贱”为例,其三种形式:“贱贱的”、“贱”、“很贱”表达语义上有所区别。
实例一:“贱贱的”——“我感觉我就像那种贱贱的舔狗,让我毕业吧。”(新浪微博/2020)
实例二:“贱”——“你是体面,但有些人就是贱,他们配不上你的真心哇。”(新浪微博/2020)
实例三:“很贱”——“不爱小动物就不要想着养,养完又不负责真的要遭报应,真的很贱。”(新浪微博/2020)
上述实例中,实例一“贱贱的”语义指向说话人本身,是说话人的自嘲,认为自己“贱贱的”,表达自我调侃的感情,并非“贱”本身具有的“卑鄙”、“下贱”等义。实例二则是表达了明显的贬义情感,说话人对听话人“你”的态度是肯定的,但是对“有些人”的态度是否定的,认为他们较为低劣,和听话人不相匹配。可见,此处的“贱”并非实例一中的调侃,而是表达了明确的贬义情感,带有贬义色彩。实例三则更进一步地强调贬义情感,用程度副词“很”修饰“贱”,说明了“贱”的程度进一步加深。同时结合具体语境“遭报应”,可以看出实例三带有一定的诅咒意义,较实例二的贬义色彩更深。
与此类似,典型的单音节贬义形容词“臭”,其三种形式在语义表达角度也有以上区别。
实例四:“臭臭的”——“好不喜欢参加酒局哦,即使自己不喝,也臭臭的。”(新浪微博/2020)
实例五:“臭”——“昨天买了个榴莲,还是没开口的,今天就裂开了,满屋飘臭。”(新浪微博/2020)
实例六:“很臭”——(视频博主手里抱着狗的屁股)评论“为什么我满脑子都是:手掌会不会很臭?”(新浪微博/2020)
实例四中“臭臭的”语义指向自己,表示参加酒局后的结果,这种结果引起了说话人的不满,表达一定的贬义意义,但结合语境,“好不喜欢……哦”带有一定的卖萌色彩,其贬义意义却并不强烈。实例五中“臭”指榴莲发散出的味道,语境中“满屋飘臭”,强调“满屋”,这是说话人不期待的,其贬义色彩较实例四更进一步。实例六中,结合上下文语境,博主的手抱着狗的屁股,接触较为密切,而一般情况下狗的卫生情况较差,如此近距离接触狗是一般人不太能接受的,因此这里的“很臭”带有的贬义色彩更深。
结合上述几个实例,我们可以发现,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后的“aa的”较之“a”、“很a”表达的贬义色彩有所减弱,语义有远离贬义一端、向褒义一端靠拢的趋势。但同时由于其词汇概念意义的制约,无法真正表达褒义意义,仅仅体现出靠拢趋势。
2) 语气角度
结合上述“贱”、“臭”的例子,在语义色彩变化之余,我们也可以发现单音节贬义形容词的不同形式所体现出的语气也有所差异。“aa的”语义上的贬义色彩减轻,表达的语气较之“a”和“很a”也有所减弱,不再表达强烈的贬义意义,语气更为温和。
3) 交际原则的需要
经过上述两个角度的分析,可知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后,语义上的贬义色彩减轻,语气也更为温和,让“坏字眼”不再那么“坏”。然而,在对比单音节褒义形容词的重叠中,我们可以发现,单音节褒义形容词重叠则是让“好字眼”更“好”。如“乖乖的”和“乖”、“棒棒的”和“棒”、“美美的”和“美”、“香香的”和“香”等,都是在其原有褒义色彩的基础上推进一步,带有一定的描写性。
那么为什么单音节褒义形容词重叠和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会产生这样的差异呢?
祖晓梅(2015)指出,中国人的交际中一般要遵循礼貌原则,要照顾说话双方的面子,作为集体主义社会中的一员,交际双方都认为“面子观念”较为重要 [12] 。因此中国人在交际的过程中往往为了维护双方的面子、促进交际和谐,采取将好的事物描述地更好、坏的事物描述地不那么坏的方法,以此保证交际有效持续进行。而在当代,人们越来越重视所谓的“语言的艺术”、“交流的艺术”,这种符合交际原则、符合中国人心理的表达越来越多,反映了语用对语法形式的影响。
4) 软化个人表达的需要
上文的论述中,我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后,语义上的贬义色彩有所减轻,有向褒义化靠拢的倾向;语气上也有所减弱,避免了过于强硬的语气。同时我们也认为,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的这两方面特点,都是为了满足交际的需要,保证交际顺利、有效地完成。在保证交际顺利完成的同时,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的使用也有利于营造更好、更积极、更具有亲和力的社交形象,有助于保证长期交际的顺利进行。
社会心理学认为,“亲和动机”是影响交际行为的重要因素,更亲和的、不具有攻击性的表达方式可以使交际双方获得心理上的满足从而辅助交际 [13] 。与此相关,加拿大认知心理学家斯蒂芬·平克(Steven Pinker)从语言心理学角度提出了语言的两个功能:传达命题和维持社会关系,并进行了实验,进一步说明平等的、更亲和的表达方式对于实现交际目的有积极影响,能够维持良好的社会关系 [14] 。这也从实验角度印证了“亲和动机”能够影响交际行为及结果。
基于上述原因,交际双方尽可能使用更亲和、更不具有攻击性的方式交流沟通,为了满足这一要求,交际双方采取诸多办法以期软化个人表达,从而保证交际得体而顺利地进行。软化个人表达的手段以模仿儿童式低龄化表达为主。申国菊(2014)在考察网络语言时,以网络低龄化词语为出发点,挖掘并探讨网络低龄化词语中的叠音现象。她提出了这样的观点,叠音词的大量涌现和儿童低龄化表达密切相关 [15] 。司玉英(2006)也指出,根据儿童语言习得规律,在儿童习得语言的初期,儿童自身的神经系统发育不够完善,对发音器官的控制能力相对较弱,掌握的词汇极其有限,然而汉语词汇又以双音节词为主,因此儿童在习得语言的初期主要通过叠音形式弥补双音节词汇掌握的不足(如饭饭、东东、漂漂、坏坏等) [16] 。这就导致了儿童语言中经常出现叠音的词语,形成了儿童特有的“娃娃腔”。与此对应,成人在和儿童交流沟通的过程中,也会模仿这种“娃娃腔”,以儿童的方式和儿童沟通,以期获得儿童心理上的亲近,同时保证交际的顺利完成。儿童的“娃娃腔”是其生理心理发展阶段的必然结果,而成人对这种“娃娃腔”的模仿,则更多是软化个人表达,从而塑造出更亲切、更温和的社交形象。因此,成人在使用汉语进行交际的过程中也模仿“娃娃腔”,即儿童式的低龄表达,大量使用词汇的叠音形式,以期获得更好的交际效果。同时由于语音韵律节奏的要求,为体现词汇中的轻重音差别,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后往往会添加轻声助词“的”,使得语言表达更富有音乐感 [17] 。
3.2. 外部因素影响
1) 地域变体——方言影响
方言是现代汉语在地域上的分支或变体,随着跨区域交流的增加,普通话对方言的影响也日益扩大,部分方言可能被普通话“同化”,从而失去自身特色,但与此同时,部分强势方言也可能对普通话产生一定影响,促进普通话中的某些语法现象发生变化。就本文中探讨的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而言,我们可以从方言中找到诸多例证。
杨俊芳(2008)考察了北方官话、晋语、吴语、徽语、湘语、赣语、平话等十大方言区,发现长沙话、广州话、临淄话、魏县话等地点方言中均有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的现象。特别是长沙话和广州话,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为AA式的情况更普遍,其重叠后所表示的语义语气也有所减弱 [9] 。其中特别要注意的是广州话,广州话及其所属的粤语为强势方言,其影响不断扩大。当代普通话对方言有一定的冲击作用,但仍有一部分方言由于地域经济优势等因素,倾向于保留原有方言,甚至会成为一种方言潮流,吸引非方言母语者学习这一方言。广州话及所属系统粤语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随着经济特区的设立、港澳经济的影响,乃至粤语歌曲的流行,都促进了广州话、粤语地位的上升,“猴塞雷”、“母鸡啊”都是非粤语方言者模仿粤方言产生的网络表达。广州话中常见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现象,如蠢蠢的、黑黑的、乱乱的等,其作为强势方言的表达,可能对普通话产生一定影响,从而导致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现象的发展。
此外,刘莉芳(2004) [8] 、魏梦洋(2020) [10] 、黄笑赧(2022) [11] 系统考察了山西方言、河南方言、柳州方言中的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的现象。这也证明了汉语方言中单音节贬义形容词的分布较为广泛。正是由于这一现象的广泛分布,普通话中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能够被大多数人所接受,从而进入普通话的语言体系之中。
2) 社会变体——网络语言的影响
除方言外,网络语言作为社会语言变体,是标准汉语的一种变异形式,也会对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产生一定的影响。特别是随着互联网的不断发展,网络语言的影响范围逐渐扩大,对标准的现代汉语产生了一定的冲击,推动现代汉语中的某些表达发生变化。
上文提到,申国菊认为,网络语言中低龄化表达即模仿儿童“娃娃腔”现象的结果 [15] ,因而出现了以叠音、变音(指网络语言中常将[f]和[x]、[n]和[l]、[ts]和[ʈʂ]、[tsʰ]和[ʈʂʰ]、[s]和[ʂ]几组声母混淆)为代表的诸多不合汉语语言规则的表达形式。
根据BCC语料库的数据结果,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大多出现了微博等网络语境中,而正是由于网络语言对这种重叠表达的偏爱,在其冲击之下,现代汉语中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的现象进一步强化,成为了汉语中常见的表达之一。
4. 结语
几十年来,学界对单音节贬义形容词的重叠较为关注,从朱德熙(1999)认为“坏字眼”不能重叠,到李大忠(1984)认为不同语体中的重叠频率不一致,再到最新语料中诸多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的实例,可以发现现代汉语是一个不断发展演变的过程。本文也结合BCC语料库的语料实例,分析现代表达中单音节贬义形容词重叠的情况,具体地展现了其重叠能力,并发现这一现象和以往母语者的认知存在差异,表明单音节贬义形容词正处于一个变化的过程中。
在这一过程中,内部交际的需要会推动语言更新变化,同时新兴语言社团、地域方言等社会因素都会对语言的更新产生一定的影响,正是在多个因素的影响下,语言曾经发生、正在发生、未来仍然会发生渐变性的变化,以此不断适应社会发展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