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对资本权力的批判——基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思考
Marx’s Critique of Capital Power—On the Basis of Economic and Philosophic Manuscripts of 1844
摘要: 资本的唯一目的就是使自己在运动中增殖,资本不会停下可以使自己谋取利益的脚步,相反,为了获取更多、更大的利益还会无所不用其极,资本权力也会随之增大。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论述之下,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对社会的统治是具有双重性质的,从而展开了对古典政治经济学与近代形而上学的双重批判。马克思认为资本是一种对他人劳动及产品的支配权力,某种意义上来说,资本本身就是一种权力。本文通过探讨资本与资本权力的深刻内涵来掌握资本权力批判的理论依据。通过论述马克思资本权力批判的主要内容,进而深刻理解资本权力的扬弃的必然性。扬弃资本主义生产下的私有财产,共产主义实践运动必将是其现实路径。
Abstract: The only purpose of capital is to multiply itself in the movement. Capital will not stop its steps to make profits. On the contrary, in order to obtain more and greater interests, it will do everything, and the power of capital will increase accordingly. Under the exposition of Economic and Philosophic Manuscripts of 1844, Marx thought that capitalism’s ruling over society was dual in nature, thus launching the double criticism of classical political economy and modern metaphysics. Marx believed that capital was a kind of power over other people’s labor and products. In a sense, capital itself is a kind of power. By exploring the deep connotation of capital and capital power, we grasp the theoretical basis of capital power criticism. Through discussing the main content of Marx’s criticism of capital power, we can profoundly understand the necessity to abolish capitalist power. Abolishing private property under capitalist production and the practice of communism will inevitably be the realistic path forward.
文章引用:王一衣. 马克思对资本权力的批判——基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思考[J]. 哲学进展, 2023, 12(3): 610-614. https://doi.org/10.12677/ACPP.2023.123108

1. 引言

对“权力”这一词的定义是多样的,不同领域的学者都对“权力”进行过自己的解释与表达。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手稿》)中,“资本权力”这一概念被提出。本文基于对《手稿》的思考,聚焦于马克思对资本权力的批判,从理论依据、主要内容与解决办法三个方面进行论述,以期探索蕴藏在《手稿》中马克思独特且神秘的哲学思想。

2. 马克思资本权力批判的理论依据

2.1. 资本

资本体现为一种经济支配权力。“资本只有一种生活本能,这就是增殖自身,创造剩余价值,用自己不变的部分即生产资料吮吸尽可能多的剩余劳动” [1] 。资本有且仅有的目的就是追求无穷无尽的利益,为此不择手段谋利早已成为家常便饭。在特定的社会生产关系之下,资本的所有者依靠其特有的资本获得工人的劳动力以及工人生产活动的成果。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是维系社会经济制度的决定性力量,资本表现着财产所有权的关系,支配着劳动者的全部劳动成果。

资本表现为一种剥削手段。从动态视角来考查资本的运行过程,资本要想发挥出其应有的价值,那它就应该处于一种不断运动的增殖过程中,而不仅仅是简单停留在某种静态关系上。资本的运动是一种不断创造新资本的过程,在不断反复的运动中资本获得了自身价值的增殖。资本家利用对生产资料的占有权和对工人劳动报酬支付的决定权来获得对劳动者的支配,并采取一系列手段来剥削、压榨工人。

资本表现出一种特定的社会关系。在《手稿》中,马克思指出:“资本是对劳动及其产品的支配权力。资本家拥有这种权力并不是由于他的个人的特性或人的特性,而只是由于他是资本的所有者。” [2] 资本家独占生产资料,工人的劳动产品也被其收入囊中。劳动者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必须听命于资本家才可能获得赖以生存的机会。可见,资本本身就包含着双重关系,一方面表现着“物”的关系,另一方面又表现着“关系”的逻辑。

2.2. 资本权力

马克思在《手稿》中阐明资本权力的主要所指对象是劳动及劳动产品,某种程度来说,资本家亦是资本行使权力的工具。“资本不是一种物,而是一种以物为媒介的人和人之间的社会关系。” [3] 资本家利用资本主义的私有制以及对工人劳动报酬支付的决定权进行对工人的支配,以此来达到追逐利润的最终目的。马克思还指出了资本家虽然可以支配劳动,但是,资本本身作为一种权力同时也选择了自己的代理人,即资本家。

3. 马克思资本权力批判的主要内容

3.1. 对从“私有财产的事实”为出发点的批判

马克思指出国民经济学出发的“事实”是形而上学的,这种由国民经济学定义的出发并没有说明这个事实的社会历史性,国民经济学并没有向我们说明经济学范畴各要素相互分离的运动规律是如何产生的,它把本应当需要说明的东西自然地拿来作为了前提。圈地运动导致了工人与土地的分离,无产者产生了,劳动力也变为了商品。工资作为事实,遮蔽了工资与利润的关系,遮蔽了社会权力的支配过程。

马克思深刻阐释了将私有财产看作与人的本质相分离的观点是错误的,不正确的,私有财产的本质就是存在于人本身之中。因此,私有财产脱离于人的外在的存在形式被合理扬弃了。马克思认为正如把宗教僧侣转移到人的心中一样,财富的外在的对象性也被扬弃了,人同私有财产的关系也被转移到了内部关系之中。人性被摧毁了,人的本性只变为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追求财富,这种看法是荒谬的。因此国民经济学表面是肯定人,其实是否定人,否定人是社会的,否定了人的本质的丰富性,人被抽象为经济人而存在。

3.2. 对资本权力统治下的异化劳动的批判

在《手稿》中,马克思指出劳动必然会产生对象化,但在私有制这种特殊的关系下会发生异化。马克思发现了异化劳动的内在规定,具体来说,马克思认为资本权力支配下的异化劳动理论具有如下表现:

第一,劳动者同他的劳动产品相异化。一个奇怪的现象是,随着社会财富的不断激增,劳动者应得的回报并没有同比增长,他们的生活依旧苦不堪言。更加奇怪的是,工人生产得越多,他自己就会越跌入苦难的谷底。劳动的产品,与工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巨大改变,二者之间形成了一种敌对关系。劳动者获取维持生存的生产生活资料是以先为资本家工作为前提的。

第二,劳动者和劳动本身相异化。从多方位来考察异化劳动,马克思认为异化不只是体现在结果上这一种表达。追根溯源,产品的最终生成经历了生产活动这一过程。劳动者与生产活动是分离的、对立的。资本家为了获得更大的自身利益所采取的多种压迫与剥削工人的手段,使得劳动者为了获得生存不得不在巨大的痛苦折磨中进行工作。私有制下的劳动不是工人发自内心想要的劳动状态,工人在劳动之中呈现出一种消极的自我态度。具体表现为,只要失去压迫这一动力,工人就会迅速停止劳动。劳动者和劳动本身的异化产生的只能是满足生理需要的强制劳动。

第三,劳动者和人的类本质相异化。马克思根据之前论述的前两方面的关系,找到了异化劳动的又一个规定,即劳动者和人的类本质相异化。劳动者在生产过程中,感性的自然界、自身的生命活动都成为与自己相对立的异己。这就使得劳动这一人的类本质,这一人的自由自在的活动被贬低为人获取生活需要的手段。在资本主义生产下,这种本质只能成为人自身之外的东西。劳动者在生产活动中不得不听从资本家的命令与规定,以此来获取生存于这世间的机会。劳动者本应该在劳动过程中感受到的自我满足感,在雇佣劳动中也变成了一种苦难。尽管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劳动并没有奴隶制社会或者封建主义社会的那种人身依附关系,但其实质上却是丧失类本质的并非真正属于劳动者的劳动。

第四,人同人相异化。人是感性的、社会的人,人和自身的关系需要在人如何实现与他人的关系中体现。人与自己生产活动的成果,与生产活动这一过程,与人的类本质的关系发生重大变化的后果就是导致人与人的异化,遗憾的是,工人在强制劳动中不仅劳动产品与劳动过程本身与自己的关系发生了改变,而且还增强了对立力量与工人付出成正比的无尽剥削的资本家的力量。本应是自由、自愿、可以获得快乐感的劳动,变成了一种令人不悦的强制劳动,工人通过劳动,获得了痛苦与折磨的体验感,在整个生产过程中是不幸福不快乐的。可以说,当工人生产出的劳动产品与工人自身成为相异的力量,工人也必然与占有该劳动产品的人相对立,这样一种不正常的人与人的关系便形成在资本主义的谎言之中。当人同自身相对立的时候,他也同他人相对立。

4. 马克思扬弃资本权力的现实路径

随着资本的增殖运动,资本越来越积聚于个别人手中,社会资本重新洗牌。“因此,资本本身的权力增加。社会生产条件人格化为资本家而同它们的真正创造者相对立。” [4] 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资本的社会力量同个别资本家的私人权力之间的对峙冲突愈演愈烈。解决这种对立关系,只有废除私有制,使工人阶级占有生产资料,实现社会生产的公有化,即实现对私有财产的扬弃。马克思在《手稿》中批判了两种带有空想性质的社会主义,第一次正面阐释了自己的共产主义思想。

4.1. 马克思对以往共产主义理论的批判

首先,对“粗陋的共产主义”的批判。马克思通过对早期法国唯物主义的探索,认为这种共产主义思想是一种不成熟的、表面的理解。这种“原始的”共产主义只是在意将私有财产进行平均分配,实物财产的被重视程度在这种共产主义思想中尤为强大。该种共产主义思想虽然说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工人阶级的诉求,但是仍然是一种流于表面形式的分配,不是对私有财产真正上的理解。马克思称这种否认人性的共产主义“不过是私有财产的卑鄙性的一种表现形式” [5] 。

其次,对“政治的共产主义”的批判。马克思在《手稿》中还具体论述了另外两类共产主义,对于这两类共产主义,他的评价是与之前那种要把私有财产平均化的共产主义相比是进步的。“政治的共产主义”对私有财产的概念已经有了一定了解,但是还没有深入其本质。崇尚民主与人权制度以及号召通过革命废除专制国家的这两类共产主义已经找到了私有财产的卑劣行为,都倾向于在政治活动中实现对私有财产的扬弃。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共产主义思想仍旧是受到了干扰。

4.2. 共产主义实践运动是对私有财产积极的扬弃

《手稿》中所蕴含的早期共产主义思想是马克思第一次正面对共产主义的阐释,他称真正的共产主义不是某种浮于表面的形式,而是人对自己本质的坚定占有。这种真正向人性复归的共产主义才是解决所有现存矛盾关系的真理之钥。

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是对人本质的深刻占有。马克思早期的共产主义思想源于对当时所处的现实社会的考察。马克思认为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具有独立的意识,可以支配自己的活动。然而,在私有制下,异化劳动使得本应是自由、自在的活动变得具有非自愿性,私有财产成为人的需求的支配力量。相反,在脱离了私有财产制下的共产主义社会中,一切关系将会变得纯粹起来,所有人可以达到对自己本质的真正占有。

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是人本与自然的真正统一。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包含了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论述。在资本主义私有制下,自然界是资本家攫取利益的掠夺对象。因为异化劳动,人与自然之间产生了分裂。这种人和自然分裂关系的解决之道只有在共产主义社会中寻找,唯有此,二者才能得以和谐相处。

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是要通过工人的彻底解放。其实,在《手稿》中,马克思就表达了在私有制下,从工人与生产的联系之中可以反映出整个人类的不自由状态。社会要想解放出来,需要依赖一直以来被压迫阶级的反抗,这种反抗的形式就是要实现工人阶级的解放。需要依靠这种政治形式去实现共产主义愿景,推翻现有的一切不合理的关系与规定。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虽然《手稿》是马克思的早年著作,但是其中蕴含的共产主义思想是较为系统且影响深远的。马克思对共产主义的论述不同于以往其他学者对共产主义的描述,他始终重视感性的人的需要。在寻找解决当时社会矛盾的路径中,马克思明确指出共产主义实践运动是解放全人类的方法,是实现人向人复归的光明道路。

5. 结语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创作时期是在巴黎,虽然《手稿》的创作时期按时间来说还属于马克思的青年时期,但是却对马克思哲学的发展具有无比深刻的影响。马克思找到了资本统治的双重维度是剩余价值与意识形态,这使其对古典政治经济学与近代形而上学的双重批判成为可能。其中,《手稿》中马克思对资本权力的批判思想为日后相关批判的开展找准了基调。同时,马克思也找到了对资本权力扬弃的现实路径,即不同于以往的共产主义,为其共产主义思想全面发展提供了指引。并且,在日后的著作中,随着马克思对唯物史观的追寻与研究,他对共产主义的理解也变得更加全面和系统。

参考文献

[1] 马克思. 资本论: 第一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04: 269.
[2] 马克思, 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 第一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09: 130.
[3] 马克思, 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 第五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09: 877-878.
[4] 马克思, 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三十二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98: 501.
[5] 马克思.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14: 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