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师德问题溯源
1.1. 师德的提出及构成要素解读
2018年颁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个专门面向教师队伍建设的里程碑式政策文件,该文件从加强教师党员队伍建设、提高政治思想素质、弘扬高尚师德层面指出加强师德师风建设的措施 [1] 。2019年,教育部等七部门印发的《关于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师德师风建设的意见》中提出“经过5年左右努力,基本建立起完备的师德师风建设制度体系和有效的师德师风建设长效机制”的师德师风建设目标 [2] 。习总书记在中共二十大工作报告中再次强调:“加强师德师风建设,培养高素质教师队伍,弘扬尊师重教社会风尚。” [3] 这些文件里面提及的“师德”,即教师职业道德。它通常被解读为教师和一切教育工作者在从事教育活动中必须遵守的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以及与之相适应的道德观念、情操和品质,包含教师道德认识、教师道德情感、教师道德意志、教师道德信念、教师道德行为和教师道德习惯等几个要素 [4] 。
分析以上几个要素之间的关系,发现师德职业道德认知是其他师德构成要素的基础。师范生作为培养教师的预备队伍,只有在职业认知层面树立教师职业认同、坚定从教信念,方能在职业情感层面提升职业热爱感,在职业意志层面未培养百折不挠、战胜困难的勇气和毅力,忠实践行教书育人的伟大使命。由此可见,以职业道德认知为核心的师德教育不应在踏上职业岗位才开始,而应该提前在职前的师范教育阶段。即将师范生培养成“四有”好老师,不应当只着眼于“四有”好教师中的“有扎实学识”层面,还应在培养职业道德层面给予同等的关注,方能真正意义上实现“四有”好老师中的“有理想信念、道德情操和仁爱之心”,实践立德树人的教育宗旨。
1.2. 师范生师德教育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探析
职业道德层面的师德教育比较偏理论化、抽象化,其对于师范教育的意义不易在短时间内显现,师德培养类课程在师范教育中常常被边缘化,缺乏重视。加之一些社会观念对师范生的冲击,师范生的师德教育存在一些突出问题。通过整理相关文献,发展这些问题主要表现在思想层面和课程设计层面。
思想层面主要是职业认知有偏差、功利心过重。为了迎合市场经济的需要,很多高校将办学重点转向培养应用型人才,就师范专业而言,体现为重技能、轻思想 [5] 。久而久之,师范教育所遵循的“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变得只强调“学高”,这样的师范教育就有了较大缺失。倘若不反省师德培养的弱化,单一的知识与技能培养最终只能造就没有“灵魂”的教师 [6] 。另外,一些师范生对教师职业的认知也有较大偏差。近几年受疫情冲击,高校毕业生就业压力越来越大,社会上出现“考教师热”,学师范成了人们眼里的香饽饽。然而有相当一部分学生选择师范专业并非出自对教师职业的追求,更多被教师职业的在工作稳定性、优厚的福利待遇吸引,一旦面对现实中教师的真实境遇,师范生追求教师职业的坚定理想较容易被冲淡。作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理性人”,他们迫于就业压力会暂时选择从教,一旦时机成熟,便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即便无奈只能任教,多半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7] 。
更多研究者探讨了师德课程方面的问题。早在2013年,教育部印发的《教育部关于建立健全中小学师德建设长效机制的意见》中,明确规定将师德教育纳入教师教育课程体系,要求师范生培养必须开设师德教育课程 [8] 。然而这一要求的落实情况确不尽人意。根据陈旭生等人(2019)的问卷调查结果,有98%的被调查者反应其所在学校没有开设《教师职业道德》这类课程,72%的被调查者反应其所在学校进行师德教育时是没有将“四有好教师”标准融入教学内容 [9] 。即便是开设《教师职业道德》这类师德类的专业课程,在授课形式、教学效果上也存在一些问题。例如教学方式以单一的理论讲解为主,教学内容缺乏吸引力,学生被动接受;没有设置相应的实践教学环节,学生难以通过实践活动来体会自身角色的转换和对师德的深入理解;没有全方位调动任课教师、朋辈群体、校园文化等隐形课程资源,打造全方位师德教育体系 [10] 。
综上可知,思想层面和课程设置层面的问题长期困扰着师范生的师德教育。通过优化课程设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思想层面的问题。优化课程设计的一种思路就是丰富师德课程的教学内容,引入与师德有关的教育热点问题作为课堂教学、讨论素材,亦或是作为师德课程的课外学习资源。教育部在2020年12月公布的《中小学教育惩戒规则(试行)》(以下简称《规则(试行)》)就是很好的师德课程的教学素材。
2. 解读《中小学教育惩戒规则(试行)》
2.1. 教育惩戒的内涵
教育惩戒权就是教师基于特定职业所依法享有的管理学生权,是一项涉及学生、家长、学校、教育行政部门、社会等各个方面的极为复杂的权限 [11] 。教育惩戒问题不仅在教育管理和处理师生关系时备受关注,也是对教师进行师德评价时颇受争议的话题。
在2020年12月教育部公布的《规则(试行)》中,将教育惩戒界定为“学校、教师基于教育目的,对违规违纪学生进行管理、训导或者以规定方式予以矫治,促使学生引以为戒、认识和改正错误的教育行为”,并要求在教育惩戒实施过程中应当遵循教育性、合法性、适当性的原则 [12] 。《规则(试行)》把惩戒方式从宏观上划分了批评教育、当场惩戒、惩戒后告知家长、惩戒前知会家长、教育管理等几类,具体的实施细则交由各地、各学校根据实际情况来规定。《规则(试行)》已经实施两年多,从来自中小学校、中小学教师、学生和家长层面的反馈来看,学生和家长最大的担忧是教师滥用惩戒、造成变相体罚,学校与教师的最大疑虑则是惩戒实施不当导致师生关系、家校关系对立。这些忧虑归根到一点,就是如何把握惩戒的尺度。
解答这个问题,就应当回归到惩戒的初衷。显然,惩戒不是目的只是手段,施“小惩”以“大诫”,让学生在惩戒中感受到教师的关爱,立德树人才是最终目的。立德树人正是师德的精神内核。
因此,教育惩戒能力训练可以为师德师风建设提供平台,师德师风的提升可以成为提高教育惩戒水平的助力。
2.2. 教育惩戒中的师德问题
《惩戒规则(试行)》不仅给在职中小学教师在规范教育惩戒的过程中进行师德师风再教育,还能把这样的师德师风教育提前至师范教育阶段。
为了解教师职前阶段的师范生对教育惩戒与师德的关系的看法,笔者对湖南某本科院校的286名师范生发起了问卷访谈。
有八成以上师范生认为教育惩戒与师德并不矛盾。有被调查者说到:“我学习师德的内容是为了将来走上工作岗位后更好地教育学生,促进他们学习,而惩戒规则就是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细化如何去关爱学生。”还有调查者谈到:“这个规则就是要求教师积极承担育人职责,拒绝做一名不履职尽责的‘佛系’教师。”当问及是否愿意把教育惩戒的有关内容作为师德课程的教学素材,七成学生表示欢迎。然而,当问及是否有开设师德类课程时,相当一部分学生反馈说“没有”,他们有关师德的内容主要靠自学。这种自学大多限于备考教师资格证科目一中有关教育法规中有涉所及。
由此可见,缺乏系统的师德课程学习使得师范生对师德的认知浮于表面,对于《规则(试行)》这类教育热点话题他们虽然感兴趣但由于无人引导,使得学习缺乏系统性。将来工作以后面对学生的教育问题难免会感到无所适从。
3. 教育惩戒规则视域下的师范生师德养成路径探析
师范生师德教育的问题主要集中在思想和课程设计层面,《规则(试行)》在包含师范生的教育群体中有着较高的关注度。通过有效引导师范生学习和讨论这份《规则(试行)》,既是对广大师范生的一次师德再教育,又能为师德课程在课程内容、授课方式、课程评价形式等方面提供新的启示与思路。
3.1. 以教育惩戒规则学习为推手,提升师范生的师德思想认识
教育部针对新时代教育现状出台的《规则(试行)》,可以作为当下师范生师德教育的重要参考。长期以来,师范生对教育惩戒的认识大多来源于其学生时代从自己的老师那里所见所听的观点,部分观点是有失偏颇的、甚至是极端错误的。将新出台的《规则(试行)》纳入师德课程学习,可以预防师范生在入职后靠盲目模仿来进行惩戒继而影响教育效果、得不偿失。《规则(试行)》既是教会师范生如何合理合法运用惩戒,提高其惩戒技术,更是强调这些技术背后所应遵循的伦理道德原则,是对师范生的一次很好的师德教育。师范生在全面学习惩戒规则、深入讨论教育惩戒的尺度和温度的过程中,加深了对教书育人伟大使命的认识,提升自己的从教意愿。
3.2. 以教育惩戒学习为切入点,优化师范生的师德课程设计
解决师范生的师德课程在教学内容、授课方式、课程形式等方面的问题,可以把育惩戒规则的学习作为提高师范生师德课程设置科学性的切入点。
针对师德课程偏重理论灌输,内容陈旧、过于空洞的问题,新出台的《规则(试行)》既是具有时代性和实践性的教育热点话题,又是教育改革的最新成果,可以很好的补充到师德课程内容当中去。《规则(试行)》的解读和探讨可以成为搭建师德理论与教育惩戒实践的桥梁,促进师范生对师德的理解由理论灌输向启发、讨论转变,为师范生的师德学习创设自我思考和反思的学习空间,让他们在对教育惩戒规则的研讨中增强职业认同。
针对师德课程教学方式单一、理论脱离实践、课堂氛围枯燥的问题,可以把对《规则(试行)》的课堂学习作为创新教学方式的切入点。采用教育惩戒案例讨论、编排教育惩戒情境剧目、组织教育惩戒规则课堂辩论等方式丰富师德课程教学形式,最大程度调动师范生的学习积极性、充分发挥其课堂主体作用,加强课堂师生互动,引发师范生的情感共鸣。此外,还可以采用翻转课堂模式,即让学生来主导师德教育的课堂,化被动为主动,不再被动地接受老师传授的知识 [13] 。授课教师从有关教育惩戒的引导性案例中提出师德话题,学生自主或者以小组合作的形式讨论得出观点,最后教师进行升华总结。这样的方式很大程度上改变传统教学过程中教师占主体地位的局面,重新将学生置于教学的主体地位,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增强学习的参与度和成就感,很大程度满足多样化的学习需求,提高学生对于师德内容的学习兴趣,极大地促进教学效果提升 [13] 。创新教学形式不光在课堂内,还可以拓展到课外。借助“智慧树”、慕课等互联网教学资源,或依托QQ、微信公众号、微博等互联网社交工具,向学生宣传《规则(试行)》,推送优秀案例或人物事迹报道,并鼓励师范生将个人心得发布至平台,积极开展互动。
针对师德课程中的实践环节比重过低、师范生难以通过教育实践加深对师德深入理解的问题,可以把对《规则(试行)》的研讨作为加强师德教育实践的方式。可以组织师范生走进中小学校园进行《规则(试行)》实施调查、了解教育惩戒现状,了解《规则(试行)》对未来教师的新要求、对教育工作者的新期望,引导师范生主动提升自我道德修养。还可以引入社会调研模式,鼓励学生开展有关教育惩戒实施情况的调查研究,了解其背后的师德现实需求,理解教育惩戒背后的师德内涵。也可以鼓励学生参与师德课题的相关研究,将调研结果形成书面报告,加深其对师德理论的认识 [9] 。
针对师德课程的隐形课程资源不足,全方位师德教育体系尚未构建的问题,可以将教育惩戒规则作为丰富师德隐形课程资源、打造全方位师德教育体系的切入点。所谓隐形课程,是指学生在学习环境(包括物质环境、社会环境和文化体系)中所学习到的非预期或非计划性的知识、价值观念、规范和态度等 [14] 。校园环境建设是隐形课程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方面,高校可以借助校园墙绘、宣传栏、专题讲座等方式,亦或依托校园广播、官网、微信公众号等平台,向师范生宣传教育惩戒背后的师德要求,建立健全师德文化氛围。在宣传《规则(试行》过程中,通过树立典型、宣扬榜样,将抽象的说教转化为生动的事例,坚定师范生的师德师风信念 [15] 。另一方面,高校还可以以现实中教师教育惩戒的“失范行为”为戒,激励师范生不断内省、自我提升 [7] 。
基金项目
湖南文理学院芙蓉学院科学研究项目:教育惩戒规则背景下改进师范生师德教育的研究(FR21YB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