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人类社会发展步入数字时代,数字经济“正在成为重组全球要素资源、重塑全球经济结构、改变全球竞争格局的关键力量” [1]。在数字技术最为数字经济发展的核心力量也在不断革新发展,并使得人的生存状况和环境发生根本性变革——一方面,数字技术对于能源的不断消耗冲击着自然生态环境的平衡,甚至造成环境恶化,另一方面,数字技术作为资本要素投入人的实践过程之中,人的劳动方式发生变革,然而在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仍占主导的情况下,传统劳动在数字技术推动下开始以一种更为隐蔽的方式加剧着人的劳动异化过程。针对资本快速发展所引发的自然生态问题和人的异化问题成为时代困局的突出现实,如何运用数字技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和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成为重大理论和实践课题。马克思的科技异化思想生成于唯物史观的发展历程之中,是马克思在对机器大工业时代科学技术发展对自然环境、社会历史以及人的生存状况所产生的深刻影响进行全面剖析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并在马克思的唯物史观视域中进一步发展完善,成为其科技思想精髓。
2. 马克思科技异化思想的理论释义
在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研究视域中,科技异化思想是极为重要的内容,它深刻揭示了在资本逻辑主导下科学技术沦为资本统治工具所引发的异化现象。进而,科技异化的本质就是基于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背景下,科学技术作为生产工具背离其生产主体,甚至于成为控制和奴役人的手段,致使现实的人在科技活动中不再作为其目的,而是沦为科技活动的手段。
更为特别的是,作为科技的延伸产品——机器本身不再作为协助人的方式和手段,而是为资本家私人垄断后,转变为资本要素投入剩余价值生产过程之中,致使劳动本身与人这一主体发生全面异化。机器原本是作为“转化为人的意志驾驭自然界的器官” [2]。人对机器而言,是使用者和控制者,在对机器进行使用的过程中人的主体能动性得到全面释放,然而,伴随着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出现,机器的本性黑化,演化为资本家的帮凶,将人置于机器的控制下,沦为其附庸。“以前工人是终身使用一种工具,现在是终身服侍一种机器 [3]。”伴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革新和发展,人对于科技的依附性不断加强,当资本加以干涉后,科技便彻底成为反对和奴役人的力量。
除此之外,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看来,人是自然地存在物,科学技术作为人进行实践活动的工具和手段,在不断影响人的同时,造成人的异化的同时,也会对人所处的环境产生影响,特别是自然环境。在早期机器大工业时代,科技发展是以牺牲人和自然资源为代价的,与城市机器发展铸就起的繁荣景象相悖的是农村人民生活困苦、土地贫瘠、环境恶化。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现状》中写道:“到处是一堆堆的垃圾、脏东西和废弃物,死水洼代替了水沟,仅仅是臭气就足以使稍微有点文化气息的人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住 [4]。”
3. 数字科技异化的现实表征
当今世界数字技术、互联网技术成为新的技术样态,相较于过去历史上出现的手工磨、蒸汽机和电力设施等来看,它们诞生于经济全球化不断发展,信息网络不断发展的大数据时代,呈现出数字化、网络化、平台化等特征。数字化是指作为数字经济主体的个人、政府、企业等,在通过交易、管理等经济活动来获取相关信息和经济结果的过程都可以采用数字化信息来表示,网络化则是随着经济全球化和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互联网的覆盖率和传输速度得到了极大提升,相较于传统的信息传播技术,互联网技术极大地突破了地域限制。平台化则是指由于数字化的经济发展特征而衍生出的以“时间”和“地理”为核心,将多边群体进行沟通与连接的互动模式。在数字技术的不断推动下,科技以化呈现出更为独特的异化表征,其主要反映在自然环境恶化、人的劳动异化两方面。
3.1. 自然环境恶化
在对人的本质加以考察时,马克思特别强调要从现实出发,将现实的人作为实践活动的主体。在此基础上,科学技术就成为了人改造和认识自然世界的工具和手段 [5],科技如何发展、发展如何全部取决于人对自然环境的认知水平。在马克思看来,人是自然存在的、具有生命的类存在物,通过与自然进行各种物质、能量和信息交换来满足其最为基本的生存需要,换言之,自然界是人的有机身体外在表现,“没有自然界,工人就什么都不能创造” [6]。人运用自然的各种资源,自主的改造自身的生存和生活所处的自然环境,但在这一过程中同时也受制于自然规律。但是在唯物史观视阈中看待科技的发展历程可以发现,作为受资本主导的机器,其发展和革新是需要大量的资源消耗作为代价的,无论是蒸汽时代对煤的过度开采,还是电力时代对的过度利用,在自然环境资源有限的情况下,科技发展会对原有的自然生态造成破坏,作为资本增殖的工具,科学技术的发展既是为了提高劳动生产率获得更多剩余价值,同时也是为了扩大生产资料的获取广度和深度。当前数字技术的利用和推广,构筑起全球数字网络,实现全球范围内生产资料的掠夺和开发加剧,特别是在对于光伏、稀土、碳元素等稀缺能源消耗方面。
3.2. 人的劳动异化
当前时代技术的不断革新,极大的改变了劳动的一般形态,隐匿了资本家的剥削形象。数字技术作为当前时代的技术助力,以其所具有的外部性、便捷性等特征,极大突破了传统劳动的时空限制,使得劳动的工作时间界限开始模糊,劳动呈现出渗透化形式,休闲和工作界限模糊,当数据沦为生产资料后,民众运用APP和社交网络等进行的实践活动都在为资本家创造价值,而极为讽刺的是,劳动力本身却是无意识的,这就是数字劳动所具有的一大时代特征——隐蔽性,借助于此资本家实现了对广大数字劳动者的隐性剥削和对剩余价值的无偿榨取。同时,资本家又借助于对数据的所有权,结合其资本增殖需要,利用数字技术制造所谓的消费热点和舆论导向,实现对劳动者消费偏好的精准把控,加快劳动者产销一体化进程,从而进一步实现对数字劳动者的全盘剥削和控制。在所谓的技术解放人背后潜藏的是资本驱动下的算法剥削和技术麻痹。同时数字技术的高效快捷性,使得大量原有劳动力为人工智能所取代,沦为失业工人和产业后备军,由此致使劳动者之间的竞争加剧,社会关系异化加剧。
4. 数字技术异化困境的消解路径
技术是把双刃剑,它既能带来诸多便利,诚然也会造成诸多问题,在当代社会资本快速发展背景下数字科技对自然及人的异化现象已然成为无可避免的现实的情况下,探寻消解路径和解决对策必须要将理论联系实际,坚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运用辩证的视角看待数字技术这一时代产物,要在充分肯定它对于自然环境节约资源、减少污染的优势和为人的发展创造更多有利条件的基础上探寻其异化问题的破解路径,通过以数字技术赋能生态环境治理、坚持以人为本的数字技术研发双方面着手,来实现人与自然、人与人和人与社会的和谐发展。
4.1. 以数字技术赋能生态环境治理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7]。”诚然数字技术的发展带来了自然资源掠夺加剧和能源消耗不断提升,给自然环境造成了破坏,但相较于传统技术,其所具有的虚拟性和数字化也在极大程度上为环境治理提供了有效手段。一方面,依托与数字平台的实时监测系统,可以对传统实体制造业等相关企业的污水、废气等污染源进行动态监测,实现环境污染源头治理,同时数字化办公技术和生产技术的应用,使得传统纸张、人力成本得到节约,极大程度保护了自然资源,为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创造技术条件,数字时代无纸化办公和灵活用工模式成为时代新秀;另一方面,依托于数字技术的区块链、大数据等,得以建立起数字生态资产台账,实现对区域生态资源的有效评估,将资源开发利用情况实时记录,实现对违规开采和利用资源行为的及时惩治,再者,可以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探寻数字化生态补偿机制,打造智能化、多元化生态补偿系统,对于已然遭受破坏的自然生态进行持续性修复和善后,运用数字技术实现人工降雨、建设人工湿地等,协助自然环境进行自我修复,并通过自然保护区等对自然濒危物种进行有效保护等。除此之外,从数字技术本身的更新性和创新性出发,不断探索研发出更为清洁的能源、生产模式和生产空间等,实现生产方式绿色转型。
4.2. 坚持以人为本的数字技术研发
“以人为本”是马克思主义一以贯之的阶级立场,科技的目的是为了帮助人实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而非奴役和控制人,成为人的异己的力量。数字技术的发展诚然加剧了人的异化,但我们也无法忽视数字技术发展给人带来的诸多便利:数字化办公设施和生产技术使得人的劳动效率获得质的提升,技术作为人的头脑和四肢的延伸,代替人从事危险和枯燥的工作,为人创造了更多的时空来满足个人“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 [8] ”;互联网和移动终端的大规模普及使得人能够足不出户获知任意时空的信息和知识,人的眼界和知识层面获得极大拓展,从而为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提供更多信息储备和技能;物联网和网购平台的兴起,使得人们可以按照自身需要在全球范围内搜寻各式物品,甚至私人订制想要的产品,这为人的全面发展提供了更丰富和厚实的物质基础等。因此,在数字时代消解人的劳动异化困境,必须要坚持以人为本的数字技术研发,一方面,加大惠民助民向科技研发投入,为广大劳动者,特别是文化程度欠佳的劳动者提供更为简单易学的劳动技术,帮助劳动者更快适应时代所需,同时运用数字技术开辟和创造出更多就业岗位和零工平台,为劳动者满足个人生存需要,提升个人技能水平,实现社会价值提供更多元化的选择和路径;另一方面,要加大数字技术与按劳分配社会制度的兼容性建设,运用区块链等技术实现对劳动者投入的追本溯源,同时通过政府转移支付和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制定数字税收制度等来保障劳动者的合法收入,维护劳动者合法权益。除此之外,针对于资本逻辑对技术的控制,要加快打造数字多元化动态监管平台,构建“企业–平台–政府–民众”的多元主体参与的监督机制,完善数字化监督举报渠道实现对劳动成果分配、劳动实施过程的全方位、透明式监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