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在当前文化产业发展繁荣的背景下，现代生活和生活方式引发了诸多的现代性危机，文化作为一个新的哲学形态备受关注，作为法兰克福学派经典代表人物之一，阿多诺的文化哲学思想拥有巨大的批判力量，由他开创的文化批判思想对整个西方马克思主义以及当代社会具有重要的影响。阿多诺以同一性思想为理论基点，文化工业批判为理论核心，对现代工业社会进行了深刻的批判。本文在厘清阿多诺文化哲学理论基础之上，深刻分析其理论内核，探究其哲学思想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发展及其当代启示。
Abstract: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he current development and prosperity of the cultural industry, modern life and lifestyle have caused many crises of modernity. As a new philosophical form, culture has attracted much attention. As one of the classic representatives of the Frankfurt School, Adorno’s culture philosophical thought has a huge critical force, and the cultural criticism thought initiated by him has an important influence on the entire Western Marxism and contemporary society. Adorno took the idea of identity as the theoretical basis and the criticism of the cultural industry as the core of the theory, and made a profound criticism of the modern industrial society. On the basis of clarifying Adorno’s theory of cultural philosophy, this paper deeply analyzes its theoretical core, and explores the development of his philosophical thoughts on Marxist philosophy and its contemporary enlightenment.
1. 文化哲学的理论来源
阿多诺曾自称是马克思的忠实继承者，他的理论从多方面对马克思主义理论进行了丰富和发展，在构建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理论的主要内容时，阿多诺从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得到了诸多启示。
1.1. 马克思的异化理论
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对于资本主义社会种种现象的严厉批判成为了阿多诺文化哲学思想的理论基础之一。马克思从技术进步的角度出发，批判了资本家对于工人的无情工具化奴役。马克思认为，资本家眼里的工人只不过是资本主义再生产链条中的一个零件而已，阿多诺进一步发展了这些思想，他认为，这种现象不仅存在于资本生产中，更存在于文化工业之中。另外，马克思对于路德新教的批判也是阿多诺关于启蒙与神话关系论述的理论基础，马克思认为，马丁·路德用一种信念的奴役替代了原来的宗教的奴役，只不过是用一此外种权威代替了另一种权威。“他将肉体从锁链中解放出来，是为了给他人的心灵套上锁链” [1]。因此，阿多诺认为，启蒙冲破了愚昧，但在合理化的前提下出现了一种新型的理性控制。法兰克福学派认为，工具理性的迅速发展，一方面为人们的生活生产带来了便利，但另一方面使人的主体性受到了极大程度的磨灭，从而引发了生产力的发展与人生存困境的矛盾导致的文化危机。
1.2. 卢卡奇的物化理论
卢卡奇的物化理论也在一定程度上奠定了阿多诺文化哲学的理论基础，卢卡奇物化理论的核心是商品对人的统治，他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方式下，人被社会裹挟成为了社会这个大机器里面的一个个零件，大众文化使得人的生活变得碎片化 [2]。阿多诺在卢卡奇的影响下，找到了一条新的批判路径。他认为交换的无限普遍化是导致异化现象出现的主要原因，随着资产阶级不断发展壮大，人的主体性埋没在了普遍化的交换之中。
2. 文化哲学核心内容：文化工业批判
阿多诺文化哲学的理论核心是文化工业批判，以非同一性思想为基础，他分别对文化商品化、工具理性、文化意识形态进行了深入的批判。阿多诺认为资本主义交换原则是导致文化工业的根本原因，并且非同一性就是对同一性意识哲学的否定以及对工具理性控制下的文化工业的否定。
2.1. 文化商品批判
在阿多诺看来，文化工业使得文化的特殊性被商品的标准化所代替，标准化和数量化成为了文化商品最重要的两个特征，在工业社会任何商品都要经过精密的计算，使之数量化，用文化作为生产文化商品的原材料，文化被磨灭了其特有的异质性，文化商品展现了工业社会的意识形态。文化商品可复制意味着可替代，在大众传媒的推动下文化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通过消费购买文化商品看似独一无二实则是标准化的一种表现。风格原本作为一种体现个人思辨精神、独特性的概念，在文化工业的背景下正趋于灭亡，在经济体制和科学技术的发展下，规模化、标准化生产已经成为一种常态，消费者陷入了一种审美困境，为了刺激消费所有的文化商品都被打上独一无二的标签，此时商品生产者也无需进行创新。阿多诺指出，艺术的创作在文化工业的背景下成为了纯粹的商业交易，正如弗洛姆所说，资产阶级通过大众传媒等手段为消费者制造了虚假需要，最终导致人们逐渐丧失批判性和主体性 [3]。
2.2. 工具理性批判
在阿多诺看来，启蒙精神就是工具理性，在技术理性的推动下，文化工业对人们的统治更加具有破坏性。工业革命带来了对于技术的崇拜，进而发展成了对于权力的崇拜。阿多诺认为，感觉是可以伪造的，文化工业向消费者承诺的同时却从不兑现这些诺言，比如商业电影利用技术手段将人们的生活融入电影之中，将电影片段与现实生活相衔接，制造出虚假的幻觉 [4]。文化本应该表达对现存社会的肯定或否定的反应，但在工具理性的推动下，文化工业只生产带有肯定性的文化商品，因而文化失去了其反思性，社会和人被单向度化了。阿多诺正是看到了文化产品的生产并不是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这一社会现象，新型大众传媒成为了人们了解一切的手段，而科技的控制权却掌握在统治者手中，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虚假的承诺，也就是说大众传媒成为了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中介。
2.3. 文化意识形态化批判
阿多诺认为，文化意识形态化具有虚假性和宣传性，文化商业便是资本家们的意识形态。文化产业的权力得以确立是通过其制造出的需求被认可的基础之上，文化工业为人们制造快乐，但这仅仅是虚假的、暂时的快乐，它让人们认为已经和明星拥有同样的特质，使人们心甘情愿地将从资本家那里得来的工资又送回资本家那里。阿多诺曾说，《启蒙辩证法》一书的真正目的在于让人们从美好的幻想中清醒过来，明白人是具有批判思维能力的，而文化工业正在磨灭这一特点。文化意识形态化为文化披上了权力的外衣，他认为资本主义文化是悲剧性的，通过文化与政治的联合，这种意识形态与社会一样具有内在的对抗性。综上可以看出，阿多诺文化哲学的核心在于文化工业批判理论，文化在资本主义条件下成为了麻痹大众思想意识的工具。
3. 文化哲学理论的当代启示
现代性危机的加剧要求我们必须开始关注与人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密切相关的文化，并对其进行有深度的反思，而阿多诺文化哲学内蕴着巨大的批判力量。阿多诺文化哲学思想的形成离不开大工业这个时代背景，以及诸如马克思、卢卡奇等人对他的影响。从另一方面来看，阿多诺也对马克思和卢卡奇等人的理论进行了丰富和发展。
3.1. 对马克思主义的丰富和发展
阿多诺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发展偏重于在意识形态领域对于马克思主义文化观的丰富，在马克思生活的时代，现实的暴力革命对于社会的影响更为广泛，他主张通过暴力革命的手段推翻资产阶级国家机器，从而大力发展无产阶级文化和意识形态，这与当时他所处的时代息息相关。马克思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资本主义社会危机的另一种表现方式在人的生存危机、意识形态危机等方面，但并未做系统考察和批判，这一空缺由法兰克福学派代表人物哈贝马斯、阿多诺等人得以填补，对于人的精神意识和艺术文化，是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理论的核心内容。阿多诺用社会批判理论对马克思的制度批判进行了发展，他认为马克思仅从生产领域研究了资本主义的经济机制，并未从消费这一现实问题入手进行考察。他对马克思关于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进行了补充，认为文化这种精神产品也发生了异化，意识形态与物质存在相互对立，成为了资产阶级权威的象征，完全失去了文化最本真的含义 [5]。另外，阿多诺还利用否定辩证法发展了马克思唯物辩证法的内涵，在他看来，否定辩证法是将辩证法、认识论和本体论有机联系在一起。总之，阿多诺从批判角度和力度方面都极大程度地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文化观念。
3.2. 对当代文艺事业的启示
阿多诺的文化哲学思想对于当代发展文艺事业有着极大启示，他认为艺术的本质特征是其真理性，而文化工业破坏了艺术的真理性本质，并且他极度关注艺术的表现形式而非内容，例如爵士乐的韵律及风格，只有通过多样化的艺术形式，才能打破标准化、数量化的文化商品界限，人的思维才能得到解放。此外，他还开辟了发挥艺术真理性本质的道路，他认为艺术之所以为艺术是由于其特有的反思性和批判性，而非纯粹的直观感受，他要求开辟艺术发挥自身批判能力的途径。阿多诺阐述了艺术的特殊表达方式需要得到认可，并论述了模仿的重要性。他认只有审美经验与批判哲学相结合，艺术才能达到真理性的本质，只有人们的审美经验充满哲学审思时，艺术才能真正被理解，追求文化上的多元化和异质化是马克思和阿多诺的共同点 [6]。阿多诺的文化哲学批判理论的开创性与深刻性确实带给我们很多启示。阿多诺深入社会现实，反思社会现象，不避锋芒地指出文化工业的弊端，这种批判精神是十分值得学习的。在当代中国，发展文化事业应当以人民大众为主体，发展人民的主体性，发挥他们的判断力和鉴赏力，鼓励文化的多元化发展，鼓励自主创新，实现文艺的自由发展。
综上所述，阿多诺的文化哲学是在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框架内的丰富和发展，他本人也曾声明他不是用一个新的理论去补充原有的理论，而是在辩证法逻辑内的再解释。通过对于阿多诺文化哲学思想的认识，一方面希望人们能够保持对现实社会的批判和反思，另一方面希挖掘出现代文化艺术的批判性和真理性。
4. 结语
文化作为哲学和社会学领域关注的一个重点问题，在人类历史长河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工业化进程不断加快的今天，文化的本质受到了影响，阿多诺作为法兰克福学派的第一代代表人物之一，其文化哲学思想是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丰富和发展，对于现代社会的文化和艺术问题也有深刻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