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伴随着时代的发展进步以及现代化智能技术的普及,互联网在生活中的应用变得越来越广泛,由此应运而生的网络社会渐渐成为了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通过网络轻松地看到世界角落的同时,互联网中发生的各种突发事件或是热点事件引起互联网用户的热烈评论,并且从线上讨论进一步变成线下生活中谈论的话题。现在的青少年在闲暇之余常常使用互联网进行学习或是娱乐活动,他们对待网络中发生的事件也会表现出独特的行为方式或是行为习惯,其中讨论较为热烈的一类行为则是中学生的网络亲社会行为。
青少年时期是个体认知发展的重要时期,正确引导他们在线上虚拟社会中正确、积极地对待各种网络事件具有现实意义。对于现在的青少年来说,他们比网络社会普及初期时能够更加轻易地接触虚拟世界,如今的网络世界也变得更加纷繁复杂,网络环境的匿名性、多样性、及时性等多种特性使得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的培养与引导并不容易。在促进青少年全面发展的大背景之下,培养与引导他们产生网络亲社会行为能够帮助他们形成健康、健全的人格,因此本文旨在回顾与梳理近年来有关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的文献,对其特性以及影响因素进行分析,为培养与引导青少年产生网络亲社会行为提出参考与建议。
2. 中学生网络亲社会行为
2.1. 网络亲社会行为的内涵
随着互联网的迅速发展,网络社会中个体的亲社会行为渐渐得到研究者的关注。一方面,与在现实环境中相似,在网络环境中人们也同样表现出亲社会行为,并与现实亲社会行为有相同之处,所以对于网络亲社会行为的定义都与线下亲社会行为类似,其目的是为了造福特定的他人或促进与他人的和谐关系(Erreygers et al., 2018a)。但另一方面,由于网络具有虚拟性、超时空性等显著的特征,网络亲社会行为相比于线下亲社会行为有其独特之处,例如Joe Cox等人的研究(Cox et al., 2018)便发现社会资本等因素不能解释网络亲社会行为。因此,作为亲社会行为研究的一个领域,线下亲社会行为的影响因素是否也同样适用于网络,也成为了研究者关注的焦点。
网络亲社会行为的类型是多样的,郑显亮(郑显亮,2010)将网络亲社会行为归纳为了网络支持、网络指导、网络分享和网络提醒四种类型,并以此为基础编制了大学生网络利他行为量表。而国外研究涉及到的网络亲社会行为主要包括信息和知识分享,如在网络社区中发帖回帖、在微博中互动、编辑网络百科全书等;网络服务,如在网络社区中管理硬件软件设施、管理社区成员的行为和关系、推广社区;网络公益,如在网络中宣传和组织公益活动等;网络支持小组、在线指导、网络捐赠等也是国外研究关注的主要行为。本文综合前人的研究结论认为,网络亲社会行为是一种在网络社会中对特定对象表现出的亲社会行为,其包含了网络公益、网络帮助、网络管理、网络支持、网络分享以及网络互动等各种类型。
2.2. 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的特征
青少年在网络亲社会行为中有其鲜明的特征以及发展趋势,例如女生更愿意表现出亲社会行为,并且表现出来的亲社会行为更倾向于人际取向,而男生倾向于事件取向(Radke-Yarrow et al., 1983);非独生子女比独生子女表现的亲社会行为更强(黄艳钦,孙鹏宇,2014);而随着年龄增长,青少年群体表现的亲社会行为下降(张梦圆等,2015)。男性和女性中学生在网络亲社会行为上是否存在差异却有不同结果,有研究(Wallace, 2015)发现特定网络环境中,男生更愿意对女性表现出网络亲社会行为,还有研究(马晓辉,雷雳,2011)表明,女性更愿意在网络中表达出不计回报的亲社会行为,但也有研究(陈思思,2015)表明男生和女生在网络亲社会行为总分上不存在显著差异。
上网时长也会影响网络亲社会行为。每天上网5小时以上的青少年其网络亲社会行为显著多余上网1~2个小时的青少年(陈思思,2015)。还有研究(宋洁,翁丽丽,2013)表示年龄也会显著影响网络亲社会行为,80后群体的网络亲社会行为显著高于90后。
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也存在网络行为的一些特点。有研究者认为作为青少年,他们有表达个性的强烈需求,所以他们的网络行为常常表现出个性化吸引的特点,并且,他们会在群体趋同中寻求归属感,不仅如此,他们网络社群交互范围也是十分宽广,研究者认为这是他们内在孤独的外在反应,对中学生群体而言,群体性孤独会降低自我社会认同感(李吉彬,吕莹,2019)。
还有研究者表示,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本身存在及时性、知识优越性和广泛性、非物质性以及连续互动性的特点(迪拉热·艾则孜,2013)。首先,青少年能够在他人发布求助信息的同时进行接受、复制以及传播等行为,并根据自身能力进行反馈。目前青少年的文化程度普遍较高,在面临网络社会实时,具备一定的网络知识与学习能力。在网络中,中学生的网络亲社会行为更多表现为非物质的,例如咨询、指导以及共享等。最为特殊的是,在网络中,助人者也可以是求助者,因此,青少年的网络行为会表现出希望问题得到持续关注和解决。还有研究者从人格特质出发,认为中学生网络亲社会行为存在内隐倾向性,也会受到线下的亲社会行为影响,但时间与形式更加自由(黄雪珂,2015)。
综上所述,前人对于线下的亲社会行为与网络亲社会行为特征的研究有相似也有差异。不可否认的是,相对于线下的亲社会行为,网络亲社会行为更多的受到网络社会的影响,得益于网络的及时性,便宜性,呈现出自己独有的特性。但目前对于网络亲社会行为的研究远远少于线下亲社会行为,无论是将曾经验证过的关于线下亲社会行为的研究延伸到网络亲社会行为研究中,或是区别于线下亲社会行为,网络亲社会行为研究都可能成为新的研究热点之一。
2.3. 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的测量
2.3.1. 测量法
问卷测量是网络亲社会行为最为常用的测量方法。国外研究者Wright和Li在研究现实亲社会行为与网络亲社会行为的关系时,编制了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量表。该量表共拥有4个项目,分别是:说好话、提供帮助、安慰他人、让他人知道我关心他们。被试会被要求对四种不同网络平台类型上发生项目中所述行为的频率进行由1 (从不)到9 (每天)的评分,最终以所有项目的平均得分作为网络亲社会行为的得分。
在国内网络亲社会行为的研究中,近期常用的问卷是雷雳(马晓辉,雷雳,2011)等人编制的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量表,此量表包含6个维度,分别是公开型、匿名型、利他型、依从型、情绪型、紧急型,共计26道题项,采用5点计分,问卷得分越高,其网络亲社会行为越高。
2.3.2. 实验法
最经典的方法即为人机互动任务。在该任务中,研究者会在实验室模拟网络环境,被试在电脑上完成其他无关任务的过程中,主试通过另一台电脑向被试发送求助任务,以求助任务的完成情况判别被试的网络亲社会行为。例如,有研究者让被试帮忙在电脑上填写问卷,在被试完成问卷并知晓研究结束后,主试在被试不知情的情况下从另一台电脑向被试发送一份求助邮件,最后根据被试填写问卷的具体题目数量作为网络亲社会行为的指标,在完成求助问卷的过程中,被试可以选择完成全部或者只做其中一部分题目(吴鹏等,2017)。这一实验设计能够很好的消除掉被试对网络亲社会行为测量的心理准备,用题目数量作为指标更好的呈现出测量数据,方便后续的分析研究。
另一种常用方法为转发任务,即让被试在网络中帮忙转发主试制定的信息,通过被试转发的内容的质量,例如转发频率或是转发字数来判别其网络亲社会行为。例如有研究者从网络上选择有关网络捐助的事件,询问被试的转发意愿,如果愿意转发,让被试选择想要转发的社交网站(QQ,人人网,微信,微博),并且附上评论,以被试评论的字数作为因变量指标(岳玉洁,2015)。这种研究任务在没有区分亲社会行为与亲社会意愿时,对二者都可以进行测量,但区分之后,更多的是对网络亲社会意愿进行测量,但也有少数研究用其继续测量网络亲社会行为。
2.4. 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与亲社会行为的差异
截至目前,亲社会行为的相关研究较多,但是网络亲社会行为的实证研究并不丰富。有研究者(Guo et al., 2018)针对网络亲社会行为与现实亲社会行为的关系进行探究,结果表明,基于互联网平台的亲社会行为与线下现实生活中的亲社会行为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还有部分研究表示,测量线下亲社会行为的指标同样也是适用于网络亲社会行为。Qingke Guo有关害羞与网络亲社会行为的研究使用了测量线下的羞怯量表(Guo et al., 2018),网络亲社会量表采用的是改编的网络利他量表,结果表明线下亲社会行为与网络亲社会行为存在关联性:尽管网络创造了一种不需要面对面的交流方式,但害羞的个体也可能会像在离线世界一样在网络空间中经历尴尬和一定程度的焦虑。同样,Michelle F关于青少年面对面亲社会行为与网络亲社会行为的相关研究也表示,线下亲社会行为与网络亲社会行为是相关的(Wright & Li, 2011),并且年轻人能够通过各种电子技术变得亲社会,他们可以共同构建在线和离线世界(Subrahmanyam & Greenfield, 2008)。这些研究都证明了线下与线上的亲社会行为是及其相似的,二者有共通的地方。
对于线下亲社会行为与网络亲社会行为关系的解释最常使用的是共同建构理论。共同建构理论最初是为了解释青少年的非数字身份和他们在网上的身份之间的相似性(Boneva et al., 2006)。随着越来越多的研究支持,共同建构理论认为在心理上网络世界和现实世界有着相似的联系(Eichhorn, 2008)。图式是其中一个重要的概念,它具体是指个体对世界的知觉理解和思考的方式。借鉴共构理论的研究结果,亲社会的个体可能会将其有益的本性概括为超越面对面的互动,并延伸到他们的数字世界中。这样,人们就可能会把他们在数字世界中的亲社会行为视为亲社会倾向的一种延伸。而为了支持共构理论,Wright和Li还提出,现实中的亲社会性也可以推广到网络世界(Wright & Li, 2011),他们的研究发现,在线下社会中表现出更多亲社会行为的人更有可能在网络的虚拟社会中表现出亲社会行为。
但事实上,由于行为发生的环境不同,网络亲社会行为将呈现不同于现实生活的独特性(马晓辉,雷雳,2011)。互联网的跨时空性、匿名性、传播高效性等特点,使得网络亲社会行为的实施更加便捷高效,且不受地理位置与时间的限制,传播范围也更为广泛。虽然目前许多研究都表示线下的亲社会行为与网络亲社会行为相似,但仍然有研究表明,两者的某些因素、机制是存在差异的。Joe Cox的研究结果显示宗教信仰、社会资本和收入在特定背景下几乎不能解释观察到的捐赠者行为的显著差异(Cox et al., 2018)。而先前的研究又表明这些变量与离线环境中的个人亲社会行为之间存在着强烈的正相关。因此,网络亲社会行为与线下的亲社会行为不能直接对等,其作用机制也更应该基于网络特征加以探讨,而不是完全照搬亲社会行为的研究理论。
2.5. 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的影响因素
目前,多数研究均以网络亲社会行为作为因变量,探究了前因变量,如个体互联网的使用频率(Frey & Meier, 2004)、网络成瘾(李毕琴等,2008)、幸福感(Wright & Li, 2011)、社会支持网络(朱美侠等,2016)、从众心理(吴倩倩,2017)、关系型自我认知(Erreygers et al., 2017)、情绪(Erreygers et al., 2018b)以及个人定向类价值观(范依婷,2020)等对个体的网络亲社会行为产生的影响。
有研究者(杨英,2011)指出,影响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的因素大致可以分为主体特征、受体特征以及环境特征。还有研究者认为(郭静媛,2017),客观的网络环境以及青少年主体内部因素能直接影响中学生的网络亲社会行为。结合近期文献中对网络亲社会行为与其前因变量的研究,本文认为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的产生与网络环境特征、青少年个体特征以及对象特征有关。
网络环境特征指的是网络自身携带的属性,包括其匿名性、及时性、便宜性等,也指当时环境下人为引起的网络社会呈现的特征,例如网络社会支持强或是隐私无法获得保护时虚拟社区环境表现出来的特征。有研究者(丰榆雅等,2021)发现网络中不同情景的舆论新闻能够影响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的产生,在积极的舆论情景中青少年表现出来的网络亲社会行为会强于消极舆论情景,这可能是由于消极的舆论内容会令青少年产生消极的情绪,甚至出现信任感降低的情况(高峰强等,2017),而积极的情绪有助于个体产生亲社会行为(Harman et al., 2005),因此,在网络环境中当青少年感受不到积极情绪时,他们可能就不会轻易表现出网络亲社会行为。网络环境虽然不如现实环境一般直接明了,但青少年在虚拟世界中会将自己投身进网络数据的海洋,他们一样能够感受并表达所有情绪,所以一个积极健康的网络大环境是促进其网络亲社会行为发生不能忽视的一个条件。
青少年个体特征指的是中学生自身的内部因素,例如自我认知、幸福感等,也指其自身拥有的条件与行为习惯,例如互联网使用频率,社会支持网络等。有研究者表示个人定向类价值观能够显著预测网络亲社会行为(范依婷,2020),当青少年在网络社会中发现自己受到更多的喜爱与尊重时,会获得自我肯定的感觉(Wright, 2014),这有利于自我价值观的发展与稳定,而这种获得的价值感则会进一步让他们表现出网络亲社会行为。还有研究表明,乐观的青少年更能表达出网络亲社会行为(汪臻韬,刘巍,2021)。可见培养青少年群体积极、乐观、向上的精神态度,建立他们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对促进其网络亲社会行为的产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对象特征则是指网络亲社会行为的接受者所表现的特征,例如社会距离、诚实守信等。研究发现,在网络捐款中,社会距离与空间距离都能影响捐款数额(王珊,2018),社会距离的改变可以影响个体的积极情绪的产生(Henderson et al., 2006),而距离近的情形下,个体更愿意产生积极的情绪,做出积极的反应。而网络人际信任也会影响个体表现网络亲社会行为(谢方威等,2021)。这说明,从接受者的角度来说,当接收者表现得更加可信,更符合施与者认定的可以对其表现亲社会行为的形象,那么更能激发施与者表现出网络亲社会行为。
3. 中学生网络亲社会行为的培养
总体来看,青少年的网络亲社会行为表现是积极的(马晓辉,雷雳,2011;陈思思,2015)。从近期研究结果来看,本文认为可以从网络环境特征以及青少年个体特征入手,来促进亲少年产生网络亲社会行为。
首先,现在的网络环境复杂,消极和积极的网络信息鱼龙混杂,学校、家庭应该教会青少年辨别网络信息,提供足够的网络社会支持,控制青少年接触的网络信息质量,避免他们因为网络环境中的攻击行为、欺骗行为等负性行为导致青少年产生负性情绪而害怕在网络中表现积极情绪。同时,在日常的网络社交中,要鼓励青少年表现积极、正向、阳光的网络社交形象,帮助他们在虚拟社会中体验、感受传播积极的情绪,这样他们无论是作为施与者或是接受者都能够更好的融入良好的网络社会之中。
而从青少年个体特征来说,要注意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表现的差异化,例如男性与女性表现的网络亲社会行为的差异或是文科理科表现的网络亲社会行为差异(Wallace, 2015)。所以,在培养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的过程中,要根据差异进行课程安排,尽可能做到多样性、全面性,不能用同一种方法面对所有青少年,要以青少年为主体,按照他们的特性进行差异化培养,这样才能更好的促进他们产生网络亲社会行为,在虚拟社会在发育健全人格。
4. 总结与展望
回顾近几年关于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的研究,发现相较于网络社会发展初期,目前的研究成果已增加不少,无论是对比线上线下亲社会行为差异的研究或是单独探寻网络亲社会行为自身特征的研究都颇有成果,但不可否认,随着网络社会逐渐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对其的研究应该更加深入。因此,本文认为今后有关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的研究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改进。
首先,有关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的实证研究还需要进一步增进。目前相关研究更多采用的方法还是问卷测量以及访谈研究,而深入研究机制的实证实验研究并不丰富。停留于问卷测量并不能真实反应青少年群体表现网络亲社会行为的具体情况,更不能较为真实地反应其网络亲社会行为的特性,所以今后的研究可以善用实验范式进行研究。
其次,实验范式的优化。目前常采用的人机互动范式以及捐助范式并不能真实反应青少年在网络环境中的亲社会行为。这两种范式以营造真实网络环境为目的,但是实验中难免会有被试感受不到生活中的网络情景,因此,今后的实验研究可以拓宽研究范式,力求还原真实的网络社会情景。
最后,研究对象的多元化、具体化。青少年每个阶段都有其独特之处,广泛探讨青少年群体并不一定能适用到每个年龄阶层的群体,例如初中阶段和高中阶段是否在网络亲社会行为上存在差异,中学阶段和大学阶段又有何同异,这些都可以进行深入探讨,从更多层面去探索青少年网络亲社会行为才能真正意义上帮助促进与培养其网络亲社会行为的产生。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