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随着阶层心理学研究的兴起,不断有研究者关注并专注于该领域的研究,研究者首先切入的是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与个体身心健康的关系,客观社会经济地位(socioeconomic status, SES)是指个体相对于他人的资源或者声望(Lynch & Kaplan, 2000),它通过间接测量个体能获取的资源来实现,常见指标有受教育水平、个人或家庭收入情况以及职业(Zhu, Zhao, Ybarra, Stephan, & Yang, 2015)。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研究发现与个体身心健康联系更加密切的是社会经济地位的另一种测量,即主观社会地位(subjective social status, SSS),它是指个体对其所处社会等级的感知地位(Demakakos, Nazroo, Breeze, & Marmot, 2008)。
随着不断的研究发现,与SES相比较,SSS可以更加有效地预测青少年大学生及老年人的身心健康(Ahlborg, Svedberg, Nyholm, Morgan, & Nygren, 2017; Demakakos, Biddulph, Oliveira, Tsakos, & Marmot, 2018; Smith et al., 2019; 程刚, 张大均, 肖友琴, 关雨生, 陈艳红, 2016)。此外,SSS的另一个特点是它的易变性,它会随着参照群体的不同而发生改变。以往研究表明,与比自己优秀的个体进行上行比较,会对个体产生消极影响(Stapel & Suls, 2004);相反,与境况较差的个体进行下行比较,则会提升其对自身的评价(Bauer & Wrosch, 2011)。因此,越来越多的研究者不断将关注点投入到SSS变化的研究中去。
其中,首先研究较多是SSS的测量。由于单一的问卷测量难以突出变量间的因果关系,因此国际上有很多人在研究启动SSS的方式,具体操作方法是先使用MacArthur量表,要求受试者想象阶梯代表着人们在社会等级中的地位,使被试与社会等级最顶层(最底层)的人相比较,这些人最富有(低收入)、学历最高(低),拥有最(不)体面的工作,通过和最顶层(最底层)的人比较而产生较低(较高)的SSS。接下来,要求被试评定他们在梯子上的位置(从1~10),然后选择一个数字来代表其SSS。为了加强实验的真实感,要求被试去想象自己正在与社会最顶端(最低端)阶层的人进行交流或是想象他们的生活,随后要求被试在纸上简写上他们想象的内容(交谈的内容或他们的生活);或是通过假测个体的SES,而后随机告知被试一个由电脑程序统计出来的反馈,该反馈告诉他们的SES比类似群体的低或高(Anderson, Kraus, Galinsky, & Keltner, 2012; Brown-Iannuzzi, Lundberg, Kay, & Payne, 2015; Callan, N Will, & Olson, 2011; Greitemeyer & Sagioglou, 2016; Piff, Kraus, Stéphane, Cheng, & Keltner, 2010)。
但这些范式多是由国外研究者编制,这些研究结果是否具有跨文化一致性还不得而知。如有些研究使用三张照片(豪车/便宜汽车,有泳池的豪宅/便宜房屋,美味佳肴/热狗摊)来代表最高阶层(最低阶层)人们的生活(Greitemeyer & Sagioglou, 2016)。针对大学生这个比较特殊的群体,由于他们还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豪车豪宅对于该类群体来说,距离他们有些遥远,因此该类范式对大学生SSS启动的效果较不佳,生态效度较低。对大学生而言,其最主要面对的是学业等方面的竞争,因此,大学生SSS应该由学业表现、体育特长、人格、外貌等因素来复合构成(程刚, 陈艳红, 关雨生, 张大均, 2015),故在大学生SSS的启动和操纵过程中需要一套行之有效的材料,来短期改变其SSS,推进该领域的研究,因此本研究将就此开发一个大学生SSS启动材料。
2. 研究方法
2.1. 研究被试
在某大学全日制本科生中,以招募学生参加团体活动的名义进行被试招募,招募通知中详细地介绍了参加者需要做的测试及实验经过(除了实验中需要必须欺骗被试的部分)。招募完成后,共发放问卷200份,问卷包括人口学信息、SSS问卷和家庭SES问卷,所有问卷在学生完成后现场收回。在删除无效数据后,共剩余189个被试的有效问卷,将这些被试进行匹配分为4个组,男生分为2组,女生分为2组,且家庭SES和SSS在4个组间无显著性差异。匹配后最终剩余被试160人,其中男生80人(50%),女生80人(50%),每组各40人,被试年龄为21.53 ± 1.44岁。
2.2. 研究工具
1) 家庭SES的评估
参照并结合程刚和张大均(2018)的方法,根据所收集的家庭财产资源、父母受教育程度、父母职业来计算大学生的家庭SES指数。在该研究中,大学生家庭SES得分范围为−2.60~2.27。
2) 大学生SSS问卷
采用程刚等人(2015)编制的大学生SSS问卷来测量大学生的SSS。该问卷共有7项指标,使用10级木梯评分。被试在7个项目上的总分越高,代表其SSS越高。在本次调查中,该问卷的Cronbach’s α系数为.84。
3) 大学生SSS启动材料的制作包含3个步骤:
第一步:结合大学生家庭SES和SSS的测量指标,在实验所在学校进行调查与访谈,大致了解所在学校学生的家庭SES和SSS地位特点,根据调查与访谈的结果选取了9个方面的指标,具体包含身高、成绩排名、是否担任学校职务、社会实践活动、才艺、形象气质、月生活费、父母职业、家庭年收入,来编制启动材料。
第二步:由于男女SSS的指标在描述上存在性别差异,因此根据拟定的指标分别编制了适用于不同性别的4组材料:提升SSS启动材料(男生版)、降低SSS启动材料(男生版);提升SSS启动材料(女生版)、降低SSS启动材料(女生版),材料详见表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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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1. Promotion of SSS priming material (Boys Version)
表1. 提升SSS启动材料(男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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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2. Reduces SSS priming material (Boys Version)
表2. 降低SSS启动材料(男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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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3. Promotion of SSS priming material (Girls Version)
表3. 提升SSS启动材料(女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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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4. Reduces of SSS priming material (Girls Version)
表4. 降低SSS启动材料(女生版)
第三步:将拟好的材料找人抄写,提升SSS启动材料分别由9个写字较不规整的男性大学生和9个同样的女性大学生分别抄写,男女生各自抄写相应性别的启动材料,每个人抄写50份,一个人只抄写一个假被试的内容,在抄写完50份后转交给另外一个大学生进行抄写,直至抄写完成;降低SSS启动材料是由9个写字较规整的男性大学生和9个同样的女性大学生抄写完成。全部抄写完成后,4种分别包含9个大学生假被试信息的SSS启动材料制作完成。
2.3. 研究程序
通过抵消平衡设计的方式,对本研究所制作的大学生SSS启动材料的启动效果进行检验,检验步骤如下:
第一步,在被试签署知情同意书后,对其进行家庭SES和SSS问卷的测试。
第二步,根据大学生家庭SES和SSS得分将其依照性别匹配分为4个组:男女生对应分配到4个组中,两个男生组按组随机分配为SSS升–降男生组和SSS降–升男生组;同样,两个女生组也按组随机分配为SSS升–降女生组和SSS降–升女生组。家庭SES和SSS在四组中要求差异不显著。
第三步,向被试呈现对应的SSS启动材料,并告知被试启动SSS的指导语:“我们已经将你们分成不同的小组,这是男(女)生第*小组的成员名单信息,后期你将会与他们一起合作进行团体活动,所以请花一些时间仔细了解一下这些人的相关信息,以方便你们后期的合作,了解完后在第10行填上自己的信息”,由于要达到欺骗被试的目的,因此这里的SSS启动采取单个被试单独完成的方式。其中,两个组(SSS升–降男生组和SSS升–降女生组)先阅读提升SSS的启动材料,另外两个组(SSS降–升男生组和SSS降–升女生组)先阅读降低SSS的启动材料。被试阅读并填写完自己的信息后,再完成大学生SSS问卷。
第四步,两周之后,全部被试再进行一次测试。不同的是,之前先阅读提升SSS启动材料的两个组这次阅读降低SSS启动材料,之前先阅读降低SSS启动材料的两个组此次阅读提升SSS的启动材料,除此不同之外,其它测量同两周前。
第五步,测试完成后,向被试解释清楚实验中欺骗被试的部分,并给以相应的报酬。
3. 研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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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5. Comparison of mean values of control variables in 4 groups (n = 160)
表5. 4个组各控制变量的均值比较(n = 160)
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表明,在实验前匹配好的4组被试间,家庭SES、SSS在SSS升–降男生组、SSS升–降女生组、SSS降–升男生组和SSS降–升女生组间均无显著性差异(F(3)家庭SES = 1.79, p = .15 > .05, h2 p = .03; F(3)SSS = 1.98, p = .12 > .05, h2 p = .04, 详见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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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6. Mean and Standard Deviation of SSS Score after priming SSS at different time points in 4 groups (M ± SD)
表6. 4个组不同时点启动SSS后的SSS计分均值和标准差(M ± SD)
注:SSS启动后1——第一次启动SSS的时点,SSS启动后2——两周后启动SSS的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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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gure 1. SSS score profile measured three times by male and female students
图1. 男女生组被试3次测量的SSS计分轮廓图
以重复测量的3个时间点为被试内因素,2组男性被试为被试间因素,对男生组的SSS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表明,不同SSS启动条件下,男性大学生的SSS明显被改变。具体来看,重复测量时间点的主效应不显著(F (2, 77) = .53, p = .59 > .05, h2 p = .01);实验组间的主效应不显著(F (1, 78) = 1.43, p = .24 > .05, h2 p = .02);但时间点与实验组间的交互效应显著(F (2, 77) = 109.07, p = .00 < .001, h2 p = .74),即在实验任务中,对男生SSS的启动能够按预计方向改变男生组的SSS水平。由表6和图1左可知,在基线水平上,不同组别的男性大学生的SSS相同,随着时间变化,男性大学生各处理组的SSS得分变化显著不同。具体来看,在第一次启动后,SSS升–降男生组的SSS明显提高,SSS降–升男生组的SSS明显降低;在第二次启动后(两周后),SSS降–升男生组的SSS明显提升,SSS升–降男生组的SSS明显降低。
与男性组的处理方法一样,对女生组的SSS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表明(见表6和图1右),不同SSS启动条件下,女性大学生的SSS明显被改变。具体来看,重复测量时间点的主效应显著(F(2, 77) = 17.60, p = .00 < .001, h2 p = .31);实验情境的主效应显著(F (1, 78) = 12.75, p = .00 < .01, h2 p = .14);时间点与实验情境的交互效应显著(F (2, 77) = 100.77, p = .00 < .001, h2 p = .72),即在实验任务中,对女生SSS的启动能够改变女生组的SSS水平。在基线水平上,不同组别的女性大学生的SSS相同,随着时间变化,女性大学生各处理组的SSS得分变化显著不相同。具体来看,在第一次启动后,SSS升–降女生组的SSS明显提高,SSS降–升女生组的SSS明显降低;在第二次启动后(两周后),SSS降–升女生组的SSS明显提升,SSS升–降女生组的SSS明显降低。
4. 讨论
根据男性大学生的研究结果表明,在控制了家庭SES和SSS后,两个组的SSS都按照了预计方向发生了改变,SSS相似的两组男性大学生在第一次启动和第二次启动后其SSS得到有效提升(降低)和降低(提升),这说明,针对男性大学生编制的SSS启动材料能够对其SSS产生显著的短时间改变作用,不论是先降低男性大学生的SSS,还是先提升其SSS,这种短时启动作用都存在。该现象同样存在于女性大学生中,女性大学生的研究结果表明,针对女性大学生编制的SSS启动材料同样能够对其SSS产生显著的启动作用。
该研究结果与对比较方向的研究结果相吻合(Stapel & Suls, 2004; Bauer & Wrosch, 2011),大学生与比自己优秀的群体进行上行比较时,会对其产生消极影响,降低其SSS;相反,与境况较差的群体进行下行比较时,则会提升其对自身的评价,从而提升其SSS。另外,该研究结果还间接佐证了程刚等人(2015)的观点,大学生的SSS是一个包括学业、体育特长等因素的复合指标。根据这些方面可以有效的启动其SSS。
本研究编制的SSS启动材料,根据大学生具有的特点,进行了综合的启动,避免了对单一因素的过度倚重;此外,该SSS启动材料较大程度地模拟了改变大学生SSS的真实环境,避免了刻意性和物质导向性;最后,由于SSS启动材料均能够对男女大学生产生相同的启动效应,因此在后期的使用中,无需再将男女大学生分开来做分析。
5. 结论
针对大学生编制的SSS启动材料能够带来良好的启动效果,且适用于不同性别的大学生,可以广泛运用于心理学的相关研究。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