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国务院《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2016~2030年)》和《中医药健康服务发展规划(2015~2020年)》提出:充分发挥中医药特色优势,加快发展中医药健康服务,是全面发展中医药事业的必然要求,是促进健康服务业发展的重要任务,对于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提升全民健康素质、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具有重要意义 [1] 。中医药健康服务产业引来了蓬勃发展的新机遇。
目前我国中医药健康服务业的专业人才严重缺乏,高等院校在“中医药健康服务”领域的专业人才培养能力和规模都远远达不到中医药健康服务业快速发展的要求,严重制约了产业的推广与发展。如何加强、加快中医药健康服务业高素质应用型人才培养,是摆在各中医药类高等院校面前现实而紧迫的新课题。
2. 举办中医药健康服务业应用型人才本科教育的必要性
2.1. 是适应中医药发展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关键之举
按照党中央、国务院的决策部署,国家将在切实保障人民群众基本医疗卫生服务需求的基础上,充分激发并满足人民群众多层次多样化中医药健康服务需求,推动构建中国特色健康服务体系。
根据规划要求,构建中国特色健康服务体系需要大力支持中医养生保健机构发展,规范中医养生保健服务,开展中医特色健康管理,鼓励社会力量提供中医药医疗服务,创新中医医疗机构服务模式,促进中医特色康复服务机构发展,发展中医药特色养老机构 [1] 。而这些机构的设置和发展,必将需要大量的专业人才的支撑。所以,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内,推动中医药健康服务的供给侧改革,加强应用型中医药医疗服务人才和中医药健康服务人才的培养是中医药类高等院校重要任务之一,是实现中医药创新发展的关键之举。
2.2. 是缓解目前中医药健康服务专业人才缺乏的现实之需
中医药健康服务产业既是一个传统产业,又是一个新兴的复合型产业。与中医药健康服务业巨大的人才需求量相比,目前现有的中医药健康服务专业人才严重缺乏。
作为传统产业,目前主要是由各级中医医疗机构来承担相应的职能,由中医药类执业医师来兼顾相应的工作。但根据《2015年我国卫生和计划生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和2016年《中国的中医药白皮书》公布的数据显示,截止到2015年底,我国共有中医药医疗从业人员58.0万人,其中中医类别执业(助理)医师45.2万人 [2] 。虽然各级卫生机构的中医药服务提供能力有所上升,但仍有四成左右基层卫生机构不能提供中医药医疗服务,更难以兼顾中医药健康服务。按照《中医药发展“十三五”规划》要求,“十三五”期间“卫生机构中中医类别执业(助理)医师”数量要实现年8.98%的增长速度,在2020年要达到69.48万人 [3] 。现有中医药专业人才数量与现实需求及预计目标均存在较大差距。
作为一门新兴产业,中医药健康服务已经从各级中医医疗机构这个主要阵地逐步向社会延伸,如中医养生保健机构已呈雨后春笋样涌现,但相关从业人员多无相应学历教育或职业培训教育经历,资质参差不齐,服务水平良莠不齐,服务质量得不到可靠的保障,伪劣、虚假、诈骗等事件屡见报道,对推动中医药健康服务的发展带来较大的负面影响。大量的高素质中医药健康服务专业人才的培养已经成为当前制约产业创新发展、健康发展的一个急需解决的瓶颈问题。
2.3. 是提升中医药健康服务业专业人才质量的必由之路
为进一步规范中医药健康服务业的服务标准,提升服务质量,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多次发布相关指导性意见。如印发《关于促进中医养生保健服务发展的指导意见》、《中医师在养生保健机构提供保健咨询和调理等服务的暂行规定》,以指导养生保健机构规范开展中医养生保健服务,提高养生保健服务水平,促进养生保健市场健康发展。指导中医药健康服务要规范化、专业化、规模化发展。
中医药健康服务是运用中医药理念、方法、技术维护和增进人民群众身心健康的活动,主要包括中医药养生、保健、医疗、康复服务,涉及健康养老、中医药文化、健康旅游等相关服务 [1] 。要求从业人员具有较高的中医药专业理论知识及实践操作能力,需要完成传统中医药专业理论知识、专业操作技能和中医辨证思维能力的系统学习,具备基层中医药服务能力、治未病能力、中医特色康复服务能力、中医药养生保健能力、中医健康辨识能力、应用现代医学的技术方法的能力、中医健康监测和咨询评估能力等技能。而这些岗位能力必然要求从业者需要经过一个规范的、系统的、严格的学习过程和考核评价,才能适应并满足岗位需求。
中医药健康服务要规范化、专业化、规模化发展离不开高素质应用型人才的支撑,大批高素质应用型人才的供给离不开中医药高等院校的规范培养。举办中医药健康服务业应用型人才本科教育是提升中医药健康服务业专业人才质量的必由之路。
3. 举办中医药健康服务业应用型人才本科教育的对策分析
3.1. 在现有本科院校开展社会培训和继续教育只能是权宜之计
目前中医药健康产业的人才培养主要还是借助于社会培训和继续教育这两种形式。相对于中医药健康岗位能力要求而言,社会培训和继续教育对规范岗位技能操作有一定的帮助,但由于中医药理论基础差、学习时间短,培养质量远远达不到岗位能力要求。
我国还没有设置专门的中医药健康服务类高等院校,各中医药类高等学校也没有设置中医药健康类专业。随着中医药健康产业人才的社会需求量不断增加,有部分中医药类高等学校通过开办在校生的兴趣班学习、举办职业能力培训等方式开展人才培养工作。如南京中医药大学通过和丰盛集团合作,创建的国内首家以传统医学为特色的健康学院,以南京中医药大学在校学生为主,开办公益性培训班,传授中医传统文化、讲述生命科学理论、体验特色中医疗法、指导健康管理服务,拓展学生知识面,并藉此培养健康科学应用型人才和健康产业管理型人才。此类措施对于中医药健康产业人才培养可以取到一定的推动作用,但总体来讲,培养规模小,远远满足不了社会需求;专业对口模糊,毕业生就业到岗率不高。
3.2. 在现有中医药类本科学校增设中医药健康服务专业绝非长远之计
在现有的中医药类本科学校增设中医药健康服务类专业,可以扩大培养规模,规范专业培养,提升人才培养质量。但截至2016年5月,全国各地原有的20所中医药学院已经全部更名为中医药大学,属于研究型高等学校,主要以培养学术研究的创新型人才为主,开展理论研究与创新,办学定位于“建设世界一流大学、一流学科的高水平大学”,致力于“发展中医药学术、弘扬中医药文化”,毕业生岗位面向以研究型岗位和各大医疗机构为主,基层医疗机构就业比例低,应用型人才培养的职能作用逐渐变轻。以某中医药大学的毕业生就业质量年度报告为例,该校2015年毕业的2491名本科生中,在本省就业的仅占半数左右,高等教育单位、事业单位、国有企业等是毕业生主要流向,占比达73%以上,只有25.89%的毕业生从事卫生行业,其中进入医疗卫生单位的毕业生仅占23.17%,而进入乡镇、社区等基层医疗机构单位的毕业生不超过2% [4] 。
所以,在现有中医药类本科学校(均为中医药大学)增设中医药健康服务类专业,对推动中医药健康服务的学科发展可以取到很好的规范和引领作用。但如果要求各中医药大学适应社会需求,扩大中医药健康服务应用型技术技能人才的培养规模,势必要占用中医药大学较大的教学资源,影响开展理论研究创新,建设“双一流”的步伐,同时毕业生的基层岗位就业率并不能得到大多的保障。
3.3. 以现有的中医药专科(高职)学校作为培养主体渐显力不从心
中医药专科(高职)学校一直致力于面向基层、社区的中医药技能型人才培养和基层中医药从业人员的继续教育、技能培训工作,为解决基层中医药技能型人才短缺、发展基层中医药事业起到了积极作用。
但中医药健康服务技能人才的培养同样属于医学教育范畴,必须遵循医学教育规律。高等医学教育具有培养要求高、教学过程长、课程门类多、课时量大、实践教学要求高等基本特点,对学生的逻辑思维能力和人文素质要求高,教育投资大。因此,国际上医学人才培养都实行长学制的精英教育,规定必须经过本科以上学历教育和严格临床实践训练的毕业生才有行医资格。这是医学人才培养的基本规律,也是国际上的通行惯例。
相比于高等医学教育规律,中医药专科(高职)学校在办学过程中存在的缺陷及问题也十分明显。一是生源质量不高,在招生序列中列为第三批次,录取分数低,基础差;二是学制短,要求在三年时间要系统掌握公共基础、专业基础、专业理论知识,以及临床实践技能,而且要不断应对新医学模式对知识结构和智力结构的变革,毕业生的质量很难保证(鉴于此,我国在2007年就取消了三年制专科中西医结合专业的设置);三是与用人单位和人民群众的期望要求有差距,基层医疗卫生机构需要具有执业医师资格、医学基本技能强、能独立承担基层首诊任务的应用型综合人才,专科学历医学人才难以胜任,而且也成了制约基层医疗水平提高的重要因素之一。
以现有的中医药专科(高职)学校作为培养主体已显力不从心,为缓解并改善这一现状,国家及各省相关发展规划多次提及要“加快人才培养”、“推动高校设立健康管理等中医药健康服务相关专业”,“鼓励医学高等院校培养健康管理等中医药健康服务专业人才”等要求。
3.4. 以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为基础筹建本科中医药健康学院正当其时,势在必行
(1) 高等医学教育规律决定了长学制本科医学教育势在必行。《中国医学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提出,“在有需要又有条件的地区,将部分医学高等专科学校改建为本科院校,为农村培养本科医学人才”。2014年6月,教育部、国家卫计委等六部委制定出台的《关于医教协同深化临床医学人才培养改革的意见》明确提出,要借鉴国际经验,以服务需求、提高质量为主线,加快构建以“5 + 3”为主体的临床医学人才培养体系,为提高人民健康水平提供坚实的人才保障。近三年来,已有多所医学类高等专科学校升格为本科学校,实行长学制本科医学教育。
(2) 各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的办学质量与办学规模稳步提升,已与中医类本科院校人才培养质量基本相当,办学条件基本符合国家本科学校设置要求,初步具备开展本科层次高等教育的能力。
以江西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为例,根据第三方高等教育评估机构(麦可思数据公司)提供的数据显示,在与全国九所开设中医药类专业的本科院校(包括安徽、湖北、天津、河南、成都、云南等6所中医药大学)的人才培养质量关键指标平均水平对比中,该校在多个指标上与其他中医药类本科学校呈现持平,甚至存在优势。
① 就业状况(第三方评估机构主要选取就业率和就业现状满意度两个指标进行调研)
该校2015届毕业生就业率(93.1%)较对比群体平均水平(90.4%)有明显优势;就业现状满意度(69%)较对比群体平均水平(66%)有优势(见图1)。
② 在校体验(第三方评估机构主要选取校友满意度和教学满意度两个指标进行调研)
考虑到本科院校获得的办学资源和物质条件,该校2015届毕业生校友满意度(84%)较对比群体平均水平(87%)属于基本相当的水平;教学满意度达到84%,与对比群体平均水平(86%)基本持平(见图2)。
③ 专业相关度
第三方评估机构选取的专业相关度主要用于衡量高校人才培养目标与社会需求的匹配程度。该校毕业生的工作与专业相关度(84%)与对比群体平均水平(94%)存在差距(见图3),而这一差距与学校受限于院校层次有着直接关系。如果学校能够进行本科层次教育,毕业生将能够避免学历层次带来的就业门槛,从而得到更多的医疗单位就业机会,提升专业相关度。
(3) 根据教育部《关于“十三五”时期高等学校设置工作的意见》中“优化存量,做优增量;优化结构、补充短板”的原则,新设中医药健康学院与现有的中医药大学在办学定位和学科专业发展方面应
数据来源:麦可思-江西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2015届毕业生就业情况调查、麦可思九所开设中医药类专业的本科院校2015届毕业生就业情况调查。
Figure 1. Employment rate and employment status satisfaction of Jiangxi Colleg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2015 graduates
图1. 江西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2015届毕业生就业率与就业现状满意度
数据来源:麦可思–江西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2015届毕业生就业情况调查、麦可思九所开设中医药类专业的本科院校2015届毕业生就业情况调查。
Figure 2. Alumi satisfaction and teaching effect satisfaction of Jiangxi Colleg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2015 graduates
图2. 江西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2015届毕业生校友满意度与教学满意度
数据来源:麦可思-江西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2015届毕业生就业情况调查、麦可思九所开设中医药类专业的本科院校2015届毕业生就业情况调查。
Figure 3. Job and professional relevancy of Jiangxi Colleg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2015 graduates
图3. 江西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2015届毕业生工作与专业相关度
该保持各自的特色,共存互辅。
① 在办学定位方面,新设中医药健康学院要坚持优化存量,做优增量。
新设中医药健康学院的办学定位应坚持“面向城乡社区,适应地方经济社会及健康服务业发展需求,坚持错位发展和特色发展,培养高素质的基层中医药医疗紧缺人才和中医药健康服务技术技能型人才,建设地方性应用型中医药本科学校”。
优化存量。坚持以适应城乡社区中医药医疗服务体系的发展为目标,为社区卫生服务机构、乡镇卫生院和村卫生室培养具备中医药医疗服务能力的应用型紧缺人才。重点开展中医学(全科医学方向)、中药学、护理(中医护理)、针灸推拿学等专业建设与发展。
做优增量。以中医药健康服务产业链的发展为目标,以培养中医药健康服务业技术技能型人才为重点,围绕中医药健康服务业产业链,积极探索中医药健康服务业所需的本科层次中医养生、中医保健、中医康复、中医健康管理等前瞻性新兴专业的设置与发展,逐步形成校企合作的人才培养模式。
② 在学科建设方面,新设中医药健康学院要坚持错位发展,特色发展。
错位发展。有别于中医药大学的“开展理论研究与创新”和“建设一流学科”的发展方向,中医药健康学院要加强面向基层中医药医疗发展需求的学科建设。紧扣基层中医药医疗发展需求,以农村适用、基层需要、行业依托为原则,通过优化学科平台、培养高水平团队,重点发展中医学(全科医学方向)、中药学、护理学(中医护理方向)相关学科。根据本科医学教育的要求进行全面改革,逐步形成“院校教育与师承教育相结合”的人才培养创新模式,突出“夯实理论基础、重视实践技能、强化临床思维、提高综合素养”的人才培养要求,使之适应城乡社区中医药医疗服务体系的发展。
特色发展。新设中医药健康学院要以推进中医药健康服务产业的新兴应用性学科建设为特色,重点探索中医药养生、保健、中医药健康管理等相关学科发展,根据社会对中医药健康服务产业的岗位能力需求,积极开展相关专业的培养规格、课程设置、评价标准的研究与实践,积极探索专业教育与执业、职业资格的对接认证机制,积极参与国家中医药健康服务类专业的建设标准的制定与实施。凝练数个中医药健康服务业的重大应用型科学问题,形成中医保健、中医康复、老年医学等若干个特色鲜明、优势明显的学科方向。
4. 结束语
中医药创新发展和中医药健康服务发展对基层中医药医疗服务紧缺人才和中医药健康服务应用型技术技能人才在培养规模和培养质量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以现有的中医药高等专科为建校基础,筹建本科中医药健康学院正当其时、势在必行。同时,中医药健康学院应遵循“优化存量,做优增量;优化结构、补充短板”的原则,与现有的中医药大学在办学定位和学科专业发展方面保持各自的特色,共存互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