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五千年的中华文明孕育出了丰富多彩的中国文化,在我国的历史长河中,各朝各代的服饰均有其特点,其中举世闻名的就有唐装、起源于满族的旗袍以及近现代的中山装。然而,当今世界的时尚潮流一直是由西方国家所引领,我国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其影响,忽略本国服饰文化所特有的东西,转而盲目追随西方国家的脚步,一贯地模仿伪造,造成我国服装缺乏内涵与创新,在全球服装设计领域没有话语权的形势。
现代服装文化的发展需要更多新鲜元素的注入,不同国家和民族所特有的文化为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而这些国家和民族文化间所形成的差异性正是服装设计作品的生命力所在。这就要求我们立足于本国的传统文化,深入挖掘文化内涵,巧妙地将其运用到服装设计当中,形成中国特有的风格,加强我国服装设计的内涵和创新元素,在全球时尚领域占得一席之地。
立足于我国的传统文化及理念,需要我们对传统文化元素及其运用方式进行深入探索。我国的传统文化元素多种多样,无法进行一个准确的分类,在此将其分为以下几个方面进行阐述。
2. 传统文化元素及其运用方式
2.1. 传统思想理念
传统的思想元素是我国服装设计的灵魂,起到一个主导的作用。无论在设计中运用什么样的手法,都是在我国传统思想的指导下进行的。在我国悠长的历史进程中,主要的思想文化为儒家思想融合道教、佛教等文化形式并以禅学为最高代表,最终抽象化为“天人合一”的思想境界 [1] [2] 。
在我国的服装史上,处处都体现着这种传统思想的主导作用。与西方注重自我表达,服装通常比较贴体,表现出凹凸有致的人体形态不同,我国服装在传统思想的引导下,忽略“形”而更加注重“神”的表达 [3] ,服装多为平面和抽象的,讲求内敛、含蓄、端庄,多以纹饰进行抽象表达,整体上追求一种高度的自然和谐美。表现在款式上,体现为多宽衣博带,忽略人体形态特征,以服装掩盖人体,超越人体本身而最终达到人衣一体的效果。表现在色彩的运用上,则遵循以原色表现为主、以纯色对比为主、在对比中求和谐这样三个主规律,色彩艳丽明亮,简单而又大方 [4] 。体现在搭配上,注重与当时的季节气候、地理环境相适应,服装各个方面要与冠帽鞋履以及饰品相匹配 [5] 。
2.2. 造型款式
中国传统服饰在整体廓形和局部设计上均有其独到之处。整体来说,中国传统服装多为平面直线剪裁,整个服装通常只有一条结构线相连接,注重面料的自然下垂感。服装廓形多种多样,如传统宽袍大袖的H型和T型、马甲长褂装的A型、清末旗袍的A型和民国时期的X型以及H型旗袍。在局部设计上,传统服装注重对领子的设计,现今最具有中式元素的设计就是立领了,除此之外,传统服装还有圆领、交领的设计。在衣襟的设计上,形式依旧丰富多样,如对襟、大襟、一字襟、琵琶襟等,洋溢着浓厚而又含蓄优雅的中国风 [6] 。在装饰上更有以二维形式表现的独特而巧妙的镶、嵌、滚、盘、绣几大工艺,这些古人留给我们的绚丽多彩的瑰宝亟待我们去继承继而发扬光大。
然而在这些传统而又独特的元素的运用上,我们不能仅仅简单地进行套用,而是将其以现代的手法表现出来,如在传统领型上改进的V性小立领以及一种领下开口的旗袍领,在保留原有传统风韵的基础上更增添一丝时尚性感气息,这种方式才是对中国传统元素的最佳运用方式。
2.3. 色彩
色彩是人们对一件服装的第一视觉感知元素,每个时期都会形成特定的流行色彩,因此在不同的时期合理地运用色彩增加其文化内涵尤为重要。
在古代中国,与当今国际上流行的标准色彩体系相似,也形成了一定的色彩体系学说,如起于秦汉时期的在“五德终始说”下形成的“五方正色循环系统”,说明了五德及其对应的五种正色、相应的间色以及对应的五个方向,以及后来形成的“品官服色系统”,带有浓重的政治色彩。不过色彩向来就不是一种单纯的元素,其背后承载的政治、宗教、文化等在我国历史长河中沿袭了数千年,一些色彩带来的人们的认知和心理感受甚至延续至今。不过正是这些传统色彩所包含的丰富的文化内涵给了我们更大的设计灵感空间,在不光注重服装品质且更注重服装背后的文化内涵的今天给予我们更大的信心。
在传统色彩的运用方式上,一种是可以直接运用,如2008年北京奥运会服装对“中国红”的使用,另一种就是对中国传统色彩进行重构,可以采用现代的表现手法和材料,也可以将其与现代色彩进行融合以获得新的生命力 [7] 。在配色方法上,则可以借鉴传统上的“高艳度、强对比”的处理手法,并配以黑、白等中性色,使服装给人以艳丽多彩而又不失大方的视觉感受。
2.4. 图案
我国传统的图案数不胜数,悠长的历史赋予了它们丰富的含义,这些图案多来自大自然,取材的内容十分广泛,花鸟鱼虫、山峦亭阁等组成了无数寓意吉祥的图案,这些美好的事物充分体现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祝福。在图案的发展过程中,还形成了特定的象征与标识作用,如龙凤图案象征着皇室的尊贵身份,明清时代官服以飞禽标识文官,以鸟兽标识武官等。
传统的吉祥图案在构成上主要有三种形式,最常用的构成手法为用纹样形象来表示,即以动物或植物等事物本身具有的特性用引申的手法来起到象征意义,如以松柏常青的形象寓意长寿,以龙象征权贵,石榴寓意多子多福等。其次为利用汉语本身的特征以谐音来表示,如“桂”谐“贵”,以“桂圆”寓意“富贵”,“瓶”谐“平”寓意平安。再次则直接将文字图案化来表达美好的祝福,这种手法早在汉锦上便已应用得十分广泛,“寿”字字体更是已经发展成300多种形状,还进一步得到细化至连字体长度圆度的变化都被赋予特定的含义 [8] 。
近年来,中国的传统文化元素始终在国际服装时尚舞台上发挥着巨大的影响力,以其丰富的内涵和形式赋予设计师们源源不断的灵感,其中不乏运用得非常成功的。以2015年用“镜花水月”作为主题的Met Gala上呈现的礼服为例,安娜温图尔的女儿Bee Shaffer穿着由Alexander McQueen提供的梅花仙鹤拖地晚礼服,选取十足中国风的梅花、仙鹤图案营造出极尽华贵的氛围,然而细看之下却又不失温婉动人的柔美意境。受邀担任该年度Met Gala联席主席的中国女星巩俐穿着Roberto Cavalli的高级定制礼服,天鹅绒的面料搭配旗袍领,背后绣以扇子和牡丹的图案,扇子传达“友善、博大、传承”,牡丹寓意“富贵、祥和、包容”,元素的选取和对其气质的衬托十分巧妙。
然而对于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外国人所知道的和能够巧妙运用的还是十分有限,许多设计都有些生搬硬套。2016年维密大秀史无前例地加上了许多中国元素,包括龙纹、刺绣、京剧、凤凰、中国结等,然而其在大部分中国元素的运用上十分欠缺,有些真的是让我们不敢恭维。不管设计好与坏,近年来中国元素在国际舞台上一经推出总会大放异彩,我们作为深谙中国文化的中国人,能够再次认识传统文化,对其进行内涵的提炼与升华并巧妙地运用到服装上才是应有之义。
2.5. 艺术形式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传统的艺术形式更是数不胜数,包括刺绣、剪纸、戏曲脸谱、书画、彩陶、皮影、印染等等在内,无一不在国际舞台上绽放着绚丽的光彩。对于艺术形式的运用,方法是多种多样的,其中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将其直接运用到服装中去,这种方法的表现方式也最直观。还可以将其抽象、升华之后进行运用,这种方法增添了一丝内涵,以神传达更胜直观的表现形式。再深层次的运用便是将艺术形式进行解构,借鉴其形成、发展过程中包含的美学形式,与服装内容相关联,运用方式无形胜似有形。接下来通过对以下几个艺术形式在服装设计上的运用手法进行举例说明。
2.5.1. 书法
对于书法在服装设计上的运用,前人多有研究,作为沿袭我国几千年的极具表现力的一种艺术形式,书法在许多方面与服装都大为相似,因此也给予了我们许多可以借鉴的方面。
首先从发展历程上来看,书法与服装都有一个从最初的仅仅追求实用功能到后来的注重审美需求,然后从所使用材料上,皆由初始的仅用天然原材料到后来对材料有了更高的追求 [9] 。在对审美的追求过程中,书法艺术衍生出笔法、字法、构法、章法、墨法、笔势等内容,且形成了五种主要书体,这些内容对于服装设计具有重要的借鉴作用。
书法的直接运用便是将其看作图案,使用特定的手法如刺绣、编结等将字体装饰到服装上去 [10] 。其次还可以将字体进行抽象表达,如2008年北京奥运会会徽,红色椭圆形的印章上面刻着图案,采用“文”字取意中国悠久的历史文化,又似一个运动员在奔跑以此象征奥林匹克精神。较难的也更值得我们深思的运用便是对书法的构成元素和形式进行解构 [11] [12] ,研究其线条、结构造型及章法的美学形态,这样进行服装设计的时候才能真正得其精髓而免于落入俗套。
2.5.2. 中国画
中国画是用艺术形式对人们思想意境的体现,在漫长的发展进程中形成了一套固有的“笔法”、“构图法”、“皴法”,具有极高的美学观念。
在中国画中,以“笔”为骨,以“墨”为肉,以“色”为饰 [13] 。对于其借鉴作用,从构图上来看,常采用虚实结合,且十分注重留白,耐人寻味留给人无限想象空间 [14] 。从色彩上来看,注重对物体固有之色的使用,尤其注重色彩浓淡深浅的变化,这种用法在水墨画的画法上的运用达到极致 [15] 。从营造意境上来看,通过笔墨线条,空间位置设计表现出不同的审美趣味。总而言之从各个方面来讲,中国画为服装设计带来的灵感、其本身的价值以及文化传播作用都是永远值得我们思量的。
2.5.3. 彩陶
彩陶艺术是中国古人数千年的智慧结晶,在与服装相关联的方面,彩陶同服装一样,都具有造型的变化,在彩绘与造型的完美结合上精益求精。
彩绘因同服装一样具有造型的变化,故在立体的感官上更对我们有借鉴作用,许多造型与人体体型都具有同构关系。在艺术美学的表现上,不仅注重纹饰与造型要相得益彰,还要考虑俯视时和平视时给人不同的观感。在彩陶的美学意蕴方面有三个阶段同样值得服装设计时深入学习借鉴,那便是观对象本身之“物”而取观者心中之“象”、以观者心中之“象”进行“意”之再造、超越形之“意”再进行创造性发挥。再就是对彩陶上纹样的特点进行研究,在形式上对于自然、淳朴。简约等的追求,以及其构图、所含意蕴、色彩等等对我们的深刻启发 [16] 。
2.5.4. 皮影
在对这些艺术形式的借鉴上,可以采用的方面基本一致,大都是图案、色彩、造型等,但每种艺术的美学形式也不尽相同,都有其独到的点。
对于皮影艺术来说,其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美学模式,人物造型的平面化、艺术化、卡通化、戏曲化,还会根据地域的变化或细腻或粗犷,以及根据人物身份的变化来营造不同的美学氛围和塑造人物性格。皮影融合各种民间艺术精髓,物体塑造时不拘泥于对象本身的逼真写实还是表现得更具观赏性,这些方面都是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的宝贵的艺术财富 [17] 。
2.6. 其他
除以上传统文化元素的运用以外,还有茶文化、玉文化等的创新运用。不同品种的茶叶搭配不同的茶具用以不同的泡法,还有其色泽、造型等都给我们以启示,然而当今以茶元素为主题设计的服装不论是茶服也好还是其它服装都有很大欠缺,制约其发展的因素和今后应该创新的方向需要我们细细思考 [18] 。关于玉元素在服装上的搭配与运用从古时起便由来已久,有时候其能传达的语言更加有力、更让人信服,不仅中国人视其为国之璀璨文化,更有许多国外服装设计大师看到其价值并在服装上广泛应用 [19] 。
3. 结语
中国文化包含的诸多元素给予我们无穷无尽的灵感,在传统元素与服装设计的结合上,以上研究方面还仅仅是沧海一粟,古老的文明和智慧对于我们来说是无价的财富,学习和充分利用先人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才是我们在服装行业走向更远更强的制胜法宝。
然而作为深谙中国传统文化的我们,在对本国优秀传统文化元素的运用上更加要注意。一是切不能生搬硬套,将传统元素原封不动地直接搬上世界舞台,如在2016年维密大秀中将中国龙直接“背”在身上的做法万不可取。其次是要注重传统元素运用的多样化、差异化,而不是一想到中国传统元素,就不加思索地拿来中国红、龙凤、仙鹤,这种多样性、差异性不仅仅是服装设计的生命力所在,在越来越关注个体本身、追求个性的当今时代更是我国服装继续走下去进而强大的必要途径。最后要将我国传统文化元素与现代化的手法相结合,以我国旗袍的发展历程为例,起源于满族的旗袍历经清朝、民国发展到现在的过程中均形成了不同的款式特点以适应时代的发展,这才造就了我国旗袍在当代的举世闻名,故面对传统文化,我们切不可因循守旧不思革新,用现代化国际化的手法将我国灿烂文化元素推向世界舞台才是必要的正确的途径。
让我国服装设计因传统文化元素的运用而得到长足的发展,同时我国传统文化也借由服装设计而走向世界舞台,这是实现并丰富我国服装设计内涵和增强我国文化软实力双赢的重大举措,值得我们服装行业人员不懈地探索与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