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在19世纪的德国,异化理论经过了黑格尔、鲍威尔和费尔巴哈再到马克思的不断演进,最终在马克思那里完成其最终形态。鲍威尔在黑格尔的异化理论上发展出了他的以自我意识为核心的宗教异化理论,费尔巴哈把类本质作为他的宗教异化理论的核心。而马克思的劳动异化理论正是在继承费尔巴哈宗教异化理论的同时,超越了费尔巴哈的“抽象的人”的人本主义异化观,但这时他的异化理论是不完整的,有缺陷的,只有当他摆脱了费尔巴哈抽象的人本主义的影响后,并且完成了《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形态》)从而确立了历史唯物主义之后,马克思的劳动异化理论才算正式完成。本文试图从马克思的劳动异化理论出发去分析他对前人宗教异化理论的超越,并找到构成马克思劳动异化理论的唯物主义基础以及分析劳动异化该如何消灭。
2. 劳动异化:既是宗教异化理论的基础,又是对其的超越
2.1. 黑格尔、鲍威尔以及费尔巴哈的宗教异化理论
异化是黑格尔、鲍威尔和费尔巴哈哲学的核心概念之一,在鲍威尔和费尔巴哈那里,异化变成了分析宗教根源的理论,并且都认为是人的宗教异化让宗教产生。在黑格尔那里,异化是构筑《精神现象学》的关键概念,指的是绝对精神的外化,描述的是绝对精神从潜在到现实的一个中间环节,而异化的主体就是绝对精神或者自我意识。在对异化的定义方面,黑格尔认为异化会导致主体性的丧失,同时,异化也可以让自我意识证实自己的本质力量,进而完成自我复归。也就是说,黑格尔的异化不会一直停留在“主体性丧失”的环节,对异化的扬弃可以实现主体的再次复归。在《法哲学原理》中认为在异化了的世界中,“人可以经受历练,激发出本质力量,从而为特殊性上升为主观性和普遍性奠定基础” [1] 。可见,黑格尔的异化的消极性只是一个中间环节,最终还是会回归到积极性上面,体现着辩证法的否定之否定规律,但是黑格尔的异化却始终停留在哲学的思辨领域,是抽象的,他的思辨哲学对鲍威尔的哲学和异化观都有着深刻的影响。
鲍威尔继承了黑格尔的异化概念发展出了他的宗教异化理论,并提出了“宗教是人的自我意识的异化”,可见,对鲍威尔“自我意识”的分析是解答他的宗教异化理论的关键。作为青年黑格尔派中的领军人物,鲍威尔受到了施特劳斯在他所著的《耶稣传》神学批判的影响后,也决定建立自己的宗教批判体系。他将“批判”作为分析宗教的武器,对鲍威尔来说,他所谓的批判是指把研究对象变为自我意识的活动,他对宗教的批判也是如此。但他不是一位平常的神学家,而是一个思辨的,也就是说,是一个黑格尔主义的神学家 [2] ,所以鲍威尔继承了黑格尔哲学并以“自我意识”为核心构筑了他的哲学体系。但鲍威尔的自我意识和黑格尔的自我意识也是有根本区别:黑格尔的自我意识是以自身为对象而获得的认识,而鲍威尔的自我意识认为任何实体、绝对者都是自我意识的产物,由此可以得出,在鲍威尔那里,宗教也是自我意识的产物,所以随着他的研究,他得出了宗教异化理论由于是人的意识的分裂(自我意识的异化)所产生的宗教意识创造了宗教。但这并不意味着鲍威尔认为宗教是人所创造的,这一点他和费尔巴哈是不同的,后者把宗教归结为人的依赖感所创造的,但是费尔巴哈“并不认为只要在上帝和人这两个截然分明的极端之间作一选择就行了” [3] 。
费尔巴哈整个宗教观大致轮廓可以从他早年写给他父亲的信中了解到,“我要把大自然——那懦怯的神学家对它幽邃感到惊慌失措的大自然——我要把人,就是说把完整无缺的人——不是神学家、解剖学家而只是哲学家的对象的人——与拥抱在我的怀里” [4] ,可见,有关“人”的概念在费尔巴哈哲学上有着重要的地位,所以费尔巴哈在发展他的宗教异化论中认为宗教是人的类本质的异化,因此,对费尔巴哈有关人的类本质的揭秘是分析他的宗教异化理论的前提。关于类本质,费尔巴哈认为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是否拥有把自己的本质性当作对象的意识,“只有将自己的类、自己的本质性当作对象的那种生物,才具有最严格意义上的意识” [4] 。可见,类本质是人所独有的,而恰恰是人具有这种类本质的意识,当人类在遇到苦难时由于无能为力时,人的依赖感会为他们寻找一个解决方法,这个解决方法就是“按照人的类本质创造自己心中完美的上帝”,所以人类会把自己的类本质与自己相分离,幻化成他们心中的上帝。费尔巴哈认为,人对上帝的膜拜越是虔诚,人与自己的类本质就越遥远,人的异化程度也就越深。而要解决异化,要从上帝那里将人的类本质取回,让人类过上符合自己类本质的生活。因此,费尔巴哈认为宗教异化的产生是因为人把自己的类本质交给了彼岸的上帝,而不是后期马克思发现社会物质生活条件才算宗教异化产生的根源,所以人的类本质并不是宗教异化产生的真正根源,而且,费尔巴哈在关于人的定义上认为人只是存在于自然界中的人,这表明他的人本主义是片面的、抽象的,而关于人的定义只有到马克思那里才算完成。总的来说,无论是黑格尔、鲍威尔还是费尔巴哈,他们的宗教异化理论要么是像黑格尔和鲍威尔那样的思辨唯心主义,或者像费尔巴哈那样的以抽象的人为主体的宗教异化理论。但费尔巴哈的宗教异化论启发了马克思并发展出了他的异化理论,即劳动异化。
2.2. 马克思的劳动异化理论是对以往宗教异化理论的超越
马克思的劳动异化理论是对费尔巴哈宗教异化理论的扬弃。马克思在合理吸收费尔巴哈“抽象的人”的异化观的同时,将费尔巴哈异化理论中的“单个人固有的抽象物”为主体变换为以真正的人,即以劳动的人为主体的异化观,所以在他的《手稿》中,我们可以找到以真实的人为主体而不是抽象的人为主体的劳动异化的四种形式。第一,劳动者与他们所创造的劳动产品之间的异化 [5] 。工人把他们的力量作用在对象上,产品就产生了,然而在私有制条件下,工人为生产产品所付出的劳动却被资本家不断剥削,进而工人自己的劳动反过来成为异己的力量压迫着工人,这就是异化。并且当“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产品的力量和数量越大,他就越贫穷” [5] 。第二,劳动者同劳动关系相异化。马克思认为劳动是人的本质,只有在劳动中,人才能找到他真正的意义和价值。然而在私有制条件下,工人的劳动不是自由的,是非自愿的,并且在劳动的过程中是受资本家压迫的,“劳动对工人来说是外在的东西,也就是说,不属于他的本质” [5] 。这个过程中的外在性导致了工人在劳动活动过程中的自我丧失,让工人在劳动时是痛苦的,只有劳动结束时才感觉自己是人。第三,劳动者和人的类本质相异化。马克思认为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自觉地把自身本质看作对象的动物,并且把自身看作是具有普遍自由的存在物,这就是人的类本质。由于人的劳动就是类生活,所以只有在劳动者劳动时,他在感觉到自己是类存在物。但在私有制条件下,工人与劳动产品和劳动活动所产生的劳动异化,让工人失去了他们的类本质,“即他的现实的类对象性,把人对动物所具有的优点都变成缺点” [5] ,进而导致工人与他们的类本质相异化。第四,人与人之间的异化。在马克思看来,“劳动为之服务和劳动产品供其享受的那个存在物,只能是人自身” [5] 。这个人就是资本家,资本家和工人是完全相反的地位。当工人深陷劳动异化的泥沼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资本家的财富随着工人的劳动而不断增加,所以导致了人与人之间的异化。
马克思的劳动异化理论是宗教异化理论的基础。在《手稿》的“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章节中,许多有关劳动异化的内容都是马克思用宗教与之相比较,比如:“他亲手创造出来反对自身的、异己的对象世界的力量就越大,他自身、他的内部世界就越贫乏,归他所有的东西就越少。宗教方面的情况也是如此。人奉献给上帝的越多,他留给自身的就越少” [5] ,所以由劳动异化所产生的工人和资本家之间的异化可以看作是宗教领域里人和神的关系,因此可以得知,“人”和“神”之间的宗教关系继续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得到不断演绎,所以当他分析出劳动异化会导致人与人之间的异化之后,进一步得出“宗教的自我异化也必然表现在世俗人对僧人或者世俗人对耶稣基督等等的关系上” [5] ],这表明了劳动异化和宗教异化在人与人之间的异化方面是相似的。马克思还认为如果想要从宗教异化的束缚中摆脱出来的话,站在真实的人的角度上是不可避免的,“通过工人解放这种政治形式来表现的,这并不是因为这里涉及的仅仅是工人的解放,而是因为工人的解放还包含着普遍的人的解放” [5] ,在马克思看来劳动异化包含宗教异化,在通过工人解放解决劳动异化的同时,宗教异化也就消失了。相比于黑格尔以精神为主的宗教异化理论、鲍威尔以自我意识为主的宗教异化理论以及费尔巴哈以人为主的宗教异化理论来说,马克思以劳动工人为主的宗教异化理论显然具有优越性,因为他是从物质生活生存条件入手去分析导致宗教异化产生的原因,尽管继承了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的宗教异化理论,但马克思将费尔巴哈理论中抽象的人中升级为现实的,具体的人,即进行劳动生产的工人,所以符合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理论,而不是像黑格尔和鲍威尔的思辨唯心主义,这无疑具有先进性。然而劳动异化又是根据哪些物质生活条件所产生的?
3. 私有财产:劳动异化产生的原因
3.1. 外化、异化和私有财产之间的区别
马克思认为国民经济学在没有将应当阐明私有财产的前提下,就把私有财产一次又一次地放进抽象的公式并当做规律是错误的,就像把应当加以说明的东西当作一种具有历史形式的事实,然而在《手稿》中的“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一章中,马克思经常用“外化”“异化”等词来表达同一意思,即把外化劳动等同于异化劳动。例如马克思在《手稿》中指出:“工人在他的产品中的外化,不仅意味着他的劳动成为对象,成为外部的存在,而且意味着他的劳动作为一种与他相异的东西不依赖于他而在他之外存在。” [5] 从这里可以看出,马克思把由劳动外化所创造的产品等同于劳动异化所产的异己力量来看待,混淆了外化和异化这两个词所定义的范围。外化在经济活动中有两种含义:其一是劳动结果的对象化存在;其二是劳动手段的对象性存在。而异化指的是主体本质的异化,也就是第一种含义 [6] 。就是说,外化劳动是工人付出劳动所产生的劳动产品的对象化,异化劳动是外化劳动的对立面。因此,由外化所产生的产品的劳动不等于由外化进而到异化所产生的异化劳动,所以马克思则是在《手稿》中把创造劳动产品的外化劳动当成了使工人异化的劳动异化。
马克思认为私有财产的出现是劳动异化的必然导向,并指出,“从私有财产对真正人的和社会的财产的关系来规定作为异化劳动的结果的私有财产的普遍本质” [5] 。所以工资和私有财产是同一的,并且劳动异化产生了私有财产和工资,而且在这个关系中,马克思认为“随着一方衰亡,另一方也必然衰亡” [5] 。因此在马克思看来,当劳动异化消失的时候,私有财产和工资必然也消失。但是马克思在《手稿》的“私有财产和共产主义”章节中又产生了相反的认知,“对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是对一切异化的积极扬弃,从而是人向自己的人的存在即社会的存在的复归” [5] 。可见,在这两个章节中,马克思看待私有财产究竟是劳动异化的结果还是原因产生了转变。然而在《形态》和《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继续沿用私有财产的扬弃会实现人的自由与解放。
3.2. 外化劳动产生私有财产,私有财产是异化劳动的前提
外化劳动是劳动异化的前提。“我们把私有财产,把劳动、资本、土地的互相分离,工资、资本利润、地租的互相分离以及分工、竞争、交换价值概念等等当做前提。” [5] 并且“工人的贫困和他的产品的力量和数量成反比。” [5] 所以在原始社会里,由于人与人之间的生产活动本质上是共同生产,从劳动者付出劳动后产生的产品到产品的分配的过程是一目了然的,因此在这个过程中是不存在劳动产品与劳动者之间异化的现象;随着生产力和社会分工的发展,劳动者在劳动时不再是快乐、自由的,而是痛苦、压抑的。并且由于社会分工的缘故,使劳动局限在一个因为社会分工而不断缩小的范围内,马克思在《手稿》中认为人与神的关系与劳动者和资本家的关系相似,所以,劳动者在生产过程中越痛苦,不需要劳动的资本家就越幸福。而为什么在原始社会里这种痛苦不明显,因为在生产力发达的社会里,资本家在生产过程中担任了一个通过占有劳动者劳动的行为进而否定劳动者劳动的角色。因此,当劳动者把自己劳动外化到劳动对象上的外化劳动是不会产生异化的,只有在生产力进步、私有财产出现的前提下,资本家对劳动者劳动的占有才会出现异化。
异化现象是由私有财产所带来的社会分化出现的。马克思在《资本论》的手稿中讲述了资本主义社会中雇佣关系的来由:“在最初的时代,每一个勤劳的人要多少土地,他就会找到多少土地,谁也不会想到为人劳动。但是,到了最后,每一块土地都有了主人,那些没有得到土地的人最初没有别的出路,只好从事雇佣阶级的职业。土地所有者用工资要被人为他耕种土地。因此,土地所有权必定要同农业劳动分离了。” [7] 这样,以土地(私有财产)为前提的雇佣劳动就诞生了。换言之,在资本主义社会下,私有财产的出现由于劳动者和劳动资料的分离而造成的。因此,正是因为私有财产制度的普遍执行,劳动异化才渐渐在劳动者创造商品时出现。所以当私有财产制度被社会淘汰时,劳动异化也会消亡是符合逻辑的,而不是劳动异化消亡导致私有财产的消亡。在《手稿》中,正是因为马克思混淆了外化、异化和私有财产才会让他认为劳动异化导致私有财产,而不是私有财产导致劳动异化。所以私有财产是马克思劳动异化理论的唯物主义基础,而随着马克思对私有财产制度研究的深入,他在《形态》中发现了另一个与私有财产相当的马克思劳动异化理论的唯物主义基础——社会分工。
4. 社会分工:私有财产和异化劳动的总根源
4.1. 社会分工同样是导致劳动异化的原因
随着马克思对私有财产和劳动异化研究的深入,在《形态》中,马克思发现了另一个同样导致劳动异化的原因,即社会分工。虽然马克思在《手稿》时期的思想还存在着些许费尔巴哈哲学的影响,但到了《形态》时期,在受到施蒂纳的影响后,马克思彻底和费尔巴哈分道扬镳,而这个标志就体现在《形态》中马克思确立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历史观。所以马克思在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进一步发现了社会分工。在马克思看来,“分工起初只是性行为方面的分工,后来由于体力、需要、偶然性等等而自发或自然产生的分工。而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分离的时候才开始成为真实的分工” [8] 。这说明在原始社会,由于生产力的低下,真正的分工并不存在,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与人之间出现了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的区别,分工就出现了,生产力的发展是分工的前提。而分工可以进一步分为自然分工和社会分工:自然分工是以自然关系为基础,人与人之间自愿的内部分工为主要形式的分工,这种分工存在于原始社会或生产力不发达的阶段;社会分工是以社会关系为基础,依据人的身份、地位、才能的分工,而在生产力的发展进入阶级社会时,社会分工成为分工的主要形式,自然分工则受到社会分工的制约和影响。然而,随着生产力发展而诞生的社会分工,又怎么和劳动异化产生关系?“只要分工还不是出于自愿,那末人本身的活动对人来说就成为一种异己的、与他对立的力量,这种力量驱使着人,而不是人驾驭着这股力量。” [8] 那为什么非自愿的分工会形成一种异己的力量?“原来,当分工出现后,每个人就有了自己一定的特殊的活动范围,这个范围是强加于他的,他不能超出这个范围。” [8] 所以在这样的物质生活的条件下,劳动者看似可以专精在自己的工作领域里,可实际上只能被迫从事机械性的、单调的重复性工作,劳动者受到严重的压迫和奴役,事实证明,劳动的被迫分工不仅不会让劳动者获得自由与发展,反而形成了阻碍劳动者自由与发展的屏障。因此社会分工导致了劳动异化。然而,劳动本来是人的本质,是人实现其价值的一种重要方式,可在私有制的条件下,无论是劳动还是分工似乎都因为在私有制的存在而掩盖了真实的人与其劳动产品、劳动活动、类本质还有人的真正关系。可见,对私有财产和社会分工之间关系的分析有助于进一步了解劳动异化。
4.2. 社会分工与私有财产之间的关系
在私有财产制度和社会分工下,发展出了与私有制相似的所有制。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由于社会中将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进行了区分,非劳动者自愿的分工——即社会分工因此出现。在社会分工的条件下,劳动者们为了生存和生活只能从事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而这也进一步导致了劳动产品分配的不平等,而正是这种不平等的分配导致了私有财产制度,即私有制的诞生。“与这种分工诞生的还有分配,而且是劳动及其产品的不平等分配;因而产生了所有制。” [8] 分工指的是社会分工,而所有制指的是私有财产制度。对于私有制,马克思指出:“所有制是对他人劳动力的支配。” [8] 也就是说,私有财产制度是因为资本家对他人劳动力的支配。所以马克思进一步认为:“分工和私有制是两个同义语,讲的是同一件事情,一个是就活动而言,另一个是就活动产品而言。” [8] 这里的活动指的是劳动,而活动的产品也就是劳动的结果。因此,社会分工是指的是活动,而私有财产制度社会分工的产品,劳动者不自由的工作生产制度导致了私有财产制度。综上所述,如果要解决劳动异化问题,从私有财产和社会分工这两个角度分析是关键。
5. 共产主义:扬弃私有财产和社会分工的结果
马克思之前的异化观都是在思辨唯心主义的体系下,用“精神”去批判异化理论,而在马克思这里,他是物质生产方式的角度,即从劳动的角度去分析异化,并在这个过程中发现要向正确分析异化,只有从物质生产方式的角度入手,所以他发现了劳动异化还有维持其异化的两个唯物主义基础——私有财产和社会分工,然而,如何消灭劳动异化则成为了一个难题,马克思认为只有实现共产主义才能彻底消灭劳动异化,而要消灭劳动异化的前提就必须先扬弃维持劳动异化的两个唯物主义基础,即私有财产和社会分工。
5.1. 私有财产的扬弃是实现共产主义的前提
马克思在《手稿》中指出:“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 [5] 要想消灭劳动异化,就必须先进行私有财产制度的扬弃。那么要如何扬弃私有财产来解决“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显然成为了扬弃私有财产的关键,而这个关键就是扬弃资本家对生产资料的占有,保持劳动者对劳动对象的占有,在这种关系下,劳动者占有着劳动对象,并没有与劳动对象相分离,所以也就不会产生劳动异化。这样,私有财产制度对他们来说完全不会成为令他们异化的原因。因此,那时的私有财产已经完全摆脱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影响。
5.2. 生产力的发展可以解决社会分工带来的异化
马克思认为只要分工还是非自愿的,被迫的,工人就永远处于异化劳动的漩涡之中,要想消灭这种非自愿的分工就要大力发展生产力,只有实现生产力的高度发展进而进入共产主义社会时,才能解决好由于生产力的低下而形成的私人理由与社会利益之间的矛盾。马克思认为对于社会分工造成异化问题的解决办法是:“只能靠个人重新驾驭这些物的力量并消灭分工的方法来消灭” [5] ,所以只有生产力实现巨大增长,才能实现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劳动者不会因为生产资料被资本家占有而被迫劳动,人们在工作时的分工是完全自愿的,并且那时的劳动令人们感到自豪、自由且快乐的,而不是非自愿的。
综上所述,对于劳动异化问题的解决是一个长远的目标,尤其是私有财产和社会分工的扬弃方面,但并非不可实现。就像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说的那样,“当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的时候,现在还在宗教中反映出来的最后的异己力量才会消失” [1] 。只有社会生产力发展到摆脱资本主义社会的束缚,进入到共产主义社会时,先进的生产力会将构成劳动异化理论的两个唯物主义基础——私有财产和社会分工才会被人民群众所扬弃,所以,那时已经完全没有可以产生劳动异化或者意识的物质生活条件,人们的生产生活是快乐且富足的,劳动带来的异化才会在人们毫无察觉之时,悄然退出历史舞台。
基金项目
本文为2023年自治区研究生创新项目“马克思宗教批判的演进史研究”(项目编号:XJ2023G220)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