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随着大数据时代的不断兴起，数字一词开始进入大众视野。数字伴随着智能、人工等词汇，科学家不断研究出新技术，试图用智能机器代替人工，用数字劳动代替普通的人脑劳动、人力劳动。所以伴随着日常生活的媒介化、各类APP平台经济的迅速崛起，数字劳动不再是一个边缘化、不受重视的领域，转而成为一个新潮、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一个显在现象。基于此种背景，“数字劳动”日益受到学术界、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本文通过梳理克里斯蒂安•福克斯数字劳动理论的理论依据和其理论发展，发现其理论蕴含着诸多创新性的观点，对于我们正确看待数字劳动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参考，福克斯数字劳动理论对于分析中国互联网行业也具有一定的启示。
Abstract:
As the era of big data continues to rise, the word digital has begun to enter the public eye. Digital is accompanied by words such as intelligent and artificial, and scientists are constantly researching new technologies in an attempt to replace manual labour with intelligent machines, and to replace ordinary human brain labour and human labour with digital labour. So along with the mediatization of daily life and the rapid rise of all kinds of APP platform economy, digital labour is no longer a marginal and unappreciated field, but has become a trendy, ubiquitous and visible phenomenon all the time. Against this background, “digital labour” has received increasing attention from academics and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In this paper, by combing through the theoretical basis of Christian Fox’s digital labour theory and its theoretical development, his theory contains many innovative ideas, which provide important theoretical references for us to correctly view digital labour, and Fox’s digital labour theory also has certain inspiration for the analysis of China’s Internet industry.
1. 引言
在当下瞬息万变的世界中，信息技术创新如浪潮般汹涌澎湃，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在全球范围内深入推进。社交媒体如影随形地渗透到人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之中，使得休闲与工作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网络已经无孔不入地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人们的感知经验在网络上得以无限拓宽和冲击，网络已经悄然成为了人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人们沉浸在网络带来的便利性的同时，往往会忽视了互联网产业的商业属性，这就会导致社交媒体为了盈利而产生的一系列问题，因此，互联网背后的数字劳动引发了全世界学者的关注。英国著名青年马克思主义学者福克斯对这一现象进行了深入研究，通过分析福克斯的数字劳动批判理论，我们能够再次深刻领略到马克思理论的不朽价值，同时也为在数字时代如何更好地弘扬马克思主义提供了新的思路。
2. 福克斯数字劳动的理论依据及发展
以马克思的理论为基础，在此基础上建立数字劳动理论。“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占据着重要位置，该理论提出了商品的价值是‘无差别的人类劳动的单纯凝结’” [1] 。劳动价值论揭示了商品经济的一般规律，其理论覆盖了商品经济研究的诸多方面，从物与物的背后揭示了人与人的关系，由商品的二因素推出劳动的二重性理论，进而发现了剩余价值规律。“在诸多的理论之中，福克斯明确地表示，他研究数字劳动的理论武器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因为卡尔·马克思创建了最具影响力的现代劳动理论。”( [2] p. 23)福克斯数字劳动其理论框架沿用马克思基本理论框架。通过阐述马克思思想中所使用的一些范畴、术语以及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的一些基本概念，更好的帮助人们理解什么是劳动、什么是工作、以及数字劳动和数字工作。马克思运用政治经济学的批判的研究方法对劳动和工作进行理解，并且对于古典政治经济学的主张——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现状是永恒的，这一观点马克思持有批判态度。因此福克斯对于马克思的观点持有肯定态度，他认为“当讨论什么是工作、什么是劳动的时候，马克思提供了有效的最为全面的分析。对于福克斯劳动理论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作为数字劳动的理论方法。”福克斯在马克思劳动价值论基础上，将数字劳动理论化，在其理论中，通过阐明马克思劳动价值论内涵，并将其作为讨论数字劳动的铺垫。
将数字劳动分别置于不同的学术视野之下。“对于数字生产下的劳动，一个直观的看法是，数字劳动是一种‘非物质劳动’或‘文化劳动’。所谓的‘非物质劳动’和‘文化劳动’的概念，实际上都是相对于生产物质商品的劳动而言的，只有在具体的生产劳动中，才能生产出凝结了无差别人类劳动的价值。” [3] 首先为了更好的理解现代数字媒体背景下劳动与价值的生成，福克斯通过分析劳伦斯·格罗斯伯格、约翰·哈特利以及保罗·史密斯的作品，并且通过分析达拉斯·史麦兹的思想作品，将文化研究领域深植于马克思思想内涵，用以理解数字劳动的意义。福克斯通过分析以上作品得出，要将批判理论和传媒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理论结合起来，要运用马克思主义著作批判地研究数字劳动。
3. 福克斯数字劳动理论的定义以及再阐释
“当前，学界对数字劳动的概念界定依然莫衷一是，甚至存在物质劳动与非物质劳动的基本分歧，并由此衍生出数字劳动的狭义与广义之分” [4] 。福克斯对于“数字劳动”的阐述具有极大的启发性和开拓性，他在自己的著作中对这个概念进行了系统化的建构，得到了国际学界的广泛认可，引发了大量的讨论。他的理论不仅推动了马克思主义劳动价值理论在互联网信息生产与传播研究领域的发展，而且对数字劳动的定义也极具创新性和鲜明的社会属性。他定义的数字劳动是产销者在生产和消费网络文化的过程中既生产数据商品，又消费网络文化的一种劳动，这种劳动存在着基于阶级对立关系的数字化剥削。
福克斯自身对于数字劳动的主要观点主要是三点。一是福克斯主张重返马克思的经典著作，回到马克思理论上。福克斯主张在研究数字行业时，首先要认清资本主义社会的社会属性以及社会本质。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具有持久价值，将数字劳动理论研究重返马克思经典理论将实现真实有力的理论创新。福克斯也曾指出，“要理解‘数字劳动’，就不能只是局限于以数字技术为载体的具体的劳动，还需要回到马克思的论述中重新反思‘什么是劳动’这个基本的问题” [5] 。在《数字劳动与卡尔·马克思》中，福克斯本人在分析数字劳动的案例分析时，聚焦马克思经典思想，将理论联系实际，将富士康、印度软件业等行业中的数字劳动国际分工等问题与马克思的劳动问题相联系、对比，用历史与现实来证明马克思经典著作是科学的理论，迄今依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二是福克斯将网络用户无酬劳动所创造的价值定义为剩余价值。在信息时代的浪潮中，劳动的内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丰富。传统的劳动模式被颠覆和打破，社会经济结构也因此进行了重构。在这样的背景下，深入理解和把握数字劳动的重要性显得尤为关键。福克斯通过数字劳动的研究，建立了一个以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为基础的数字媒体研究范式。他试图通过系统地阐述数字劳动这一概念，证明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分析方法在数字技术时代依然具有强大的适用性。“福克斯认为，数字劳动的范围包括了关于数字媒体的存在、生产、传播和使用所需的所有形式的有酬劳动及无酬劳动。数字劳动体现了双重意义上的联系：这是一种劳动和资本之间的关系以及在数字劳动国际分工(IDDL)层面上的劳资关系，这种关系是由相互铰接的生产方式、生产力组织方式及占统治地位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变化所形成的”( [2] p. 296)。因此在福克斯看来，无酬劳动也创造剩余价值，属于马克思所强调的生产性劳动。
三是经济与文化和媒体相互作用。新媒体技术的发展改变了社会结构。就像加拿大学者麦克卢汉认为，媒介即讯息。在当今社会，无论是报纸、电视、广播还是互联网，每一种媒介的诞生都会带来一种全新的环境，这种环境会对我们的心理状态和社会交往方式产生深远影响。数字革命使互联网成为当今社会最大的变量，新媒体的出现和发展，使每一个个体都具有了传播能量，打破了传统传播者对传播权力的单向垄断。这种改变不仅导致了社会结构的巨大改变，也使得每一个个体所拥有的资源被激活。随着自媒体成为新的传播节点，个人的闲置时间和能力也找到了新的变现之路。自媒体通过内容连接用户，形成“强关系”的网络社群，然后将社会资本变现。伴随着许多网络平台的兴起，具有不同兴趣的网民可以相互聚集，形成相应的社群，催生出独立于主流文化之外的各类网络流行文化。在数字经济时代，流量消费和注意力消费已经成为各个平台竞争的目标。而我们这些浏览者，在享受网络带来的娱乐的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数字劳工，贡献了我们的数据资本，我们在这种毫无意识的数字劳动中获取快感，却忽视了屏幕背后资本的剥削。“福克斯通过对当代英国文化研究的三部杰出的代表作——劳伦斯·格罗斯伯格(Lawrence Grossberg)的《文化研究的未来时》、约翰·哈特利(John Hartley)的《文化和媒体研究的数字未来》以及由保罗·史密斯(Paul Smith)主编的论文集《文化研究的复苏》的研究发现，三部作品都强调：文化研究需要更多地关注经济因素。文化需要严肃地对待经济问题，对政治经济的更多关注是复兴文化的必要条件” [6] 。文化、媒体研究和经济因素不可分割。通过福克斯研究社交媒体数字劳动，其中以脸书、推特、YouTube、谷歌等企业社交媒体平台，发现其中用户不再单纯的是网络信息的消费者，也具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就是生产性的消费者。他们的活动数据被出售给了网络上的广告商，广告商再次发放极具又定向性、指向性的广告给每位用户。“史密斯等诸多学者认为，文化研究应明确地重新定位为：基于马克思主义理论、劳动和阶级分析以及政治经济学批判的马克思主义文化研究。文化和经济之间具有不可分割的联系，高等教育中的学科设置是如何受经济逻辑支配的案例证实了这一关系”( [6] pp. 70-71)。
总之，在福克斯看来，数字劳动是数字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层面的体现，而在数字资本主义社会中，政治层面、文化层面的内容和数字劳动紧密相关。
4. 福克斯数字劳动理论的价值
福克斯作为马克思主义者的政治姿态，以及他将这种政治姿态运用于学术研究的实践，对于我们审视和反思各种流行的技术哲学与传播思想有重要的启发意义。福克斯不断提醒传播学界认清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并号召大学和批判学者能够自发地形成话语共同体，介入数字技术研究，甚至数字内容的生产过程 [7] 。
首先，推动了国内外对于数字劳动的研究。福克斯的数字劳动思想对国内外学术界产生了深远影响，推动了数字劳动研究的深入发展。许多学者基于福克斯的思想提出了新的研究观点，这些研究不仅产生了大量积极成果，而且激发了更多学者对数字劳动的研究兴趣。在研究过程中，学者们不断对福克斯的理论提出质疑，使其不断完善，弥补了理论的不足。
其次，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创新。马克思主义在当代社会具有特殊地位，各学科领域对其理论的研究从未间断。福克斯将马克思主义视为一种重要的思想理论资源，运用其观念和思想方法来研究数字劳动问题。他认为，尽管时代在不断向前发展，我们所处的社会在不断变化，但马克思主义放到现代社会仍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没有一种思想理论能够达到马克思主义的高度，仍然是是解决当前数字经济问题的有力武器。同时，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理论也需要与数字时代互联网发展的现实情况相结合，以挖掘数字劳动现象的本质。对于福克斯的数字劳动观点，我们应采取辩证的态度，既要看到其对马克思主义研究的积极作用，也要认识到其存在的缺陷。这种态度不仅有助于我们坚持和继承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而且推动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发展，促进了其在国内外学术界的影响力。
最后，促进数字劳动的概念体系运用于蓬勃发展的中国互联网行业的分析。在当今社会，数字媒体技术的影响已经深入到各个领域，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们都无法离开数字网络。数字技术已经成为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对这些领域产生了深远影响。这就是我们生活的“数字时代”。在中国互联网行业中，数字劳动的概念得到了广泛应用。大厂、直播、电商、社交媒体等产业背后的数字关系和数字劳动，使数字资本逻辑得以渗透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这意味着，我们日常的言行举止，都有可能转化为推动互联网产业发展的数字劳动。随着各类信息技术的兴起，基础信息革命正在发生。国际互联网的开放性和全球性，使得人类信息传递真正实现了“地球村”。在高度数字化和信息化的生活中，数字媒体技术对我们的生活和工作产生了深远影响，我们正生活在一个人人都是数字劳动者的时代。而中国互联网行业的发展，正是这一时代趋势的最好例证。因此，深入研究克里斯蒂安·福克斯的“数字劳动”思想，不仅有助于我们理解数字资本主义和信息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的问题，也为马克思主义研究开启了一个新的视角。将数字劳动的概念体系运用到我国互联网行业的分析中，将使我们对这一领域有更深刻的认识。
数字劳动日益普遍化催生了许多的新型职业，从衣食住行到服务经济、知识付费等新工作无疑是给人类社会生产带来了巨大的机遇，对于中国乃至世界来说，这是机遇也是不小的挑战。我们仍需要持续关注这一领域的发展，以便更好地发挥数字劳动的积极作用，推动社会生产活动的进步。
5. 结语
尽管福克斯的观点遭到部分学者的质疑，其理论也存在对于马克思思想的片面化理解。福克斯的数字劳动理论也存在一些不可忽视的缺陷。首先，他误解了马克思的生产性劳动。他的观点似乎符合马克思对生产性劳动的定义，但如果进一步挖掘可以发现，按照福克斯的理解，如果互联网用户行为被认为是一种生产性活动，那么意味着已经产生了价值，用户的个人行为和数据已经是一种商品。他的错误在于，互联网用户的个人数据必须通过相应的算法和后台程序处理打包变成商品之后，才能出售给广告商。真正的生产性劳动并不是他所指的互联网用户行为，而是互联网背后从事管理、搜集、清洗、挖掘和分析数据商品的生产者——数字时代的劳动者。他们一方面对数据进行规范、搜集、清洗和分析，另一方面通过编写出算法程序并设计出机器帮助互联网企业进行数据产品的生产，他们是以这种方式向互联网企业出售自己的劳动力。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看似生产性劳动的互联网用户行为其实不过是互联网产业中的数据原材料。在传统大众媒体时代，广告商投放广告的关键数据依据是收视率，广告商创造价值的过程离不开对于观众行为的测量和统计。但要把这种测量和统计出来的数据转化成商品，并实现交换价值，必须要经过统计公司对数据进行进一步的加工。因此，真正的劳动不是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而是对数据进行加工的劳者。但是毋庸置疑，克里斯蒂安·福克斯的数字劳动理论以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为理论基础，运用大量的实证分析和上市公司的企业伦理案例，揭示出21世纪人类劳动范畴的新变化和新形式，不仅对当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批判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而且还对历史唯物主义劳动范畴的创新发展提出了新的思考，为我们深入理解当代资本主义的劳动与资本逻辑提供了重要的分析工具，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理解马克思主义在当代世界的价值和意义的具体实例，引发了全世界学者的广泛思考与讨论。福克斯的数字劳动理论不仅验证了马克思理论不朽的价值，并且为我们更好地研究中国数字网络行业提供了理论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