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人乳头瘤病毒(Human Papilloma Virus，简称HPV病毒)能够引起人体皮肤黏膜的鳞状上皮增殖，高危型HPV病毒与癌前病变相关，而低危型HPV病毒与尖锐湿疣、口腔黏膜病变有关。人乳头瘤病毒导致男性和女性的生殖器、肛门和口咽癌 [1] 。近年来，随着性病中尖锐湿疣的发病率急速上升和宫颈癌、肛门癌等癌症的增多，人们对HPV病毒感染愈加关注，HPV疫苗接种的热度在适龄接种人群中居高不下。然而HPV病毒易感人群不只局限于女性，男性同样也是HPV的好发人群。高校学生群体正处于HPV病毒感染的多发年龄段，且男性大学生感染HPV病毒的案例屡见不鲜。医学生作为高校学生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是未来医疗行业的重要储备力量，他们对健康信息警觉且敏感，其HPV病毒的相关知识和风险意识将会影响周围人的风险感知，有着显著的代表性。
当前国内对于HPV认知研究及HPV疫苗接种的相关调查主要集中在接种适龄女性身上 [2] [3] [4] [5] 。有关特定地区民众HPV疫苗的接种意愿调查研究较少，主要集中在女大学生群体，缺少针对全体女性的研究 [2] 。此外则集中于对特定地区全体大学生进行相关调查研究 [6] [7] [8] [9] ，以男性群体为调查对象的研究更是稀少。鉴于以上现实背景与研究现状，本文以广东医科大学为例调查医学院校男性大学生HPV及HPV疫苗认知与接种意愿现状，分析讨论影响认知与接种意愿的因素。研究结果试图为提高男性大学生群体对HPV病毒的重视程度、健康知识传播提供积极影响，为HPV与疫苗接种健康知识推广以及相关政策的制定提供参考建议。
2. 对象与方法
2.1. 研究对象
2023年4月本研究选取就读于广东医科大学的男性大学生作为主要调研对象，通过问卷星平台发放网络匿名问卷进行调查，共收集266份问卷，剔除无效问卷，最终共得到248份有效问卷，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3.2%。
2.2. 调查方法
本文采用自行设计的“医学院校男性大学生HPV认知程度与疫苗接种意愿调查”问卷，调查广东医科大学男大学生HPV认知情况与疫苗接种行为意愿，主要包括：1) 人口学特征：年级、专业类别、出生地、父母的最高文化程度、每个月的生活费；2) 情感状态与性行为特征：现在的情感状态、性取向、是否发生过性关系、有无进行过性病检测、是否有性病感染史；3) HPV认知情况及疫苗接种意愿：HPV感染的相关知识、HPV疫苗接种的相关知识以及HPV疫苗接种意愿。
2.3. 统计分析
本文采用Excel初步筛选问卷，汇总计算HPV及其疫苗的认知得分，最后将整理后的数据录入统计软件中，通过SPSS (25.0版本)进行统计描述和统计分析。采用相关性分析方法，探究人口学资料与HPV相关知识认知得分之间的关联性；线性回归分析比较不同年级、不同专业和有无发生过性关系之间认知得分的差异；卡方检验分析人口学资料、性行为相关资料在疫苗接种意愿上是否存在统计学差异。二元logistic回归法分析影响接种意愿的因素。双侧检验，检验水准α = 0.05。
3. 结果
3.1. 基本情况
一般人口学特征。根据研究目的所设计的一般人口学资料调查表，主要囊括了五个方面的内容。年级设置了五个阶段，完全涵盖了本校的所有学历层次，有利于避免调查对象的单一性。年级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别为大四或大五(占比36.7%)及研究生(占比4.8%)。专业设置医学类和非医学类两大类，其中医学类专业的调查对象有155人，占比62.5%，非医学类专业的调查对象有93人，占比37.5%。在生活费上，有59.3%的同学选择了1000~2000元这一区间，选择1000元以下(8.9%)和3000元以上(8.1%)的同学相对较少。其他人口学资料统计详细情况见下表1。
Table 1. General demography survey of male college students
表1. 男大学生一般人口学调查情况
情感与性行为相关调查情况。当前有65.7% (163人)处于单身阶段，有34.3% (85人)正在恋爱中。在性取向方面，有85.5% (212人)是异性恋，5.2% (13人)是同性恋，8.5% (21人)是双性恋。有54.0% (134人)发生过性关系。没有做过疾病检测的占22.6%，详见下表2。
Table 2. Investigation on emotional and sexual behavior of male college students
表2. 男大学生情感与性行为调查情况
3.2. 男大学生对HPV及其疫苗的认知情况与影响因素
HPV及HPV疫苗认知程度调查情况。调查表共设置14道判断题，每道题答对计一分，答错计零分，全表总分为14分，其中HPV相关知识总分为9分，HPV疫苗相关知识总分为5分。本研究将认知程度分为三个层次，0~4分为认知程度低，5~9分为认知程度一般，10~14分为认知程度高。统计数据显示，仅有1.6% (4人)认知程度低，53.0% (134人)认知程度一般，43.5% (110人)认知程度高。调查发现存在部分题目正确率偏低的情况。例如有72.2%的人错误地认为感染HPV会有明显的症状；有69%的人误以为目前中国大陆可接种的HPV疫苗有四种效价；64%的人误认为HPV疫苗可以有效预防艾滋病等性传播疾病。经计算，在248人中，调查对象个人HPV知识得分平均分为6.22 ± 1.73，个人HPV疫苗知识得分平均分为2.87 ± 1.06，两项总得分平均分为9.09 ± 2.31。相关知识回答情况详见表3。
Table 3. Answers to knowledge related to HPV and HPV vaccines
表3. HPV及HPV疫苗相关知识回答情况
HPV及其疫苗认知得分的线性回归分析。为了进一步研究各个分类变量内部认知总得分的差异，将分类变量进行哑变量置换后，进行线性回归分析。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年级之间、专业之间和是否发生过性关系之间的认知得分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从年级上来说，大二、大三、大四或大五、研究生这四个年级的两项总得分均显著高于大一年级(P < 0.05)，两两之间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大二、大三、大四或大五、研究生年级的两项总得分分别比大一年级的高0.977、1.891、1.312和2.886。此外，没有发生过性关系的男性学生两项总得分显著高于发生过性关系的男性学生，高2.166。详见表4。
3.3. 男大学生HPV疫苗接种意愿情况
对248名男大学生进行疫苗接种意愿调查，希望自己伴侣能接种HPV疫苗的有237人(占比95.6%)。表示若未来内地开放男性接种HPV疫苗时，自己愿意接种的有218人(占比87.9%)。本研究分别调查了自己愿意接种和自己不太愿意HPV疫苗的原因，在愿意接种的男性大学生中，选择“我认为接种HPV
Table 4.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of HPV and its vaccine cognition
表4. 线性回归结果
疫苗对我的健康有利”的频率最高，占比72.2%，其次是“身边大多数亲人朋友接种并向我推荐”这一原因，占比51.2%。在不愿意接种和不确定是否愿意接种的男大学生中，选择“对自身来说HPV疫苗价格偏高”的频次最多，占比10.1%，其次是“认为自己感染几率很低，无需接种”和“担心疫苗安全性，担忧接种后出现不良症状”这两项，均占比8.5%。调查数据显示，有27.8%的男性大学生能接受的HPV疫苗价格区间为100~200元/针；关于疫苗的接种地点，选择在综合医院接种的频率最高，占比76.2%。
接种意愿的单因素分析。为研究人口学资料、性行为相关因素、认知程度对男性大学生接种意愿的影响，将这三个部分作为自变量，接种意愿作为因变量进行卡方检验。检验结果表明，专业的P值为0.012，是否发生过性关系的P值为0.008，认知程度的P值为0.001，这三个项目的P值均小于0.05，因此专业、是否发生过性关系和认知程度在接种意愿方面存在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而年级、出生地、父母的最高文化程度、每个月的生活费、现在的情感状态和性取向方面存在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详见表5。
Table 5. Single factor analysis of vaccination intention
表5. 接种意愿的单因素分析
接种意愿的多因素分析。为了避免漏掉相关因素，本文挑选P值较小者(P < 0.05)以及可能相关的变量：专业、出生地、性取向、是否发生过性关系以及认知程度，纳入多因素回归模型。将是否愿意接种作为因变量，上述五个因素作为自变量，进行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回归结果显示，出生地为城市地区的、对HPV疫苗认知程度低的男性学生更愿意接种HPV疫苗。推测是由于认知程度低的男性由于缺乏正确的认识，可能产生“HPV病毒是个很严重的疾病”的认知或者容易受到媒体或他人影响，因此更倾向于接种疫苗来预防疾病。显著的回归结果见表6。
Table 6. Multivariate analysis of vaccination intention
表6. 接种意愿的多因素分析
4. 讨论与建议
4.1. 不断加强医学院校男性大学生HPV及疫苗健康教育
本研究结果显示医学院校男大学生对HPV及其疫苗知晓率较高，但大部分处于认知一般水平，有超过1/3调查对象对男性也需接种HPV疫苗这一事实在参与本调查前并不知晓。此外，对HPV及其疫苗相关知识的认知存在不全面、不深刻的问题，比如有72.2%的人认为感染HPV会有明显的症状、64%的人认为HPV疫苗可以预防艾滋病等其他性传播疾病等错误的认知。
因此，针对男性群体的HPV及疫苗健康教育宣传以提高男性学生对HPV的重视程度和认知水平是十分必要的。学校作为大学生长期学习与生活的重要场所，应当在此方面充当急先锋的角色，一方面医学院校可邀请相关专业教师展开科普讲座，利用各种媒体展开校园科普宣传；另一方面学校可通过与医院、疾控部门等相关部门合作开展HPV及其疫苗的宣传科普和实践活动，引导学生正确地理解和认识HPV及HPV疫苗，从而提高男性学生的健康意识和健康知识水平。
4.2. 科学规范HPV及疫苗知识传播
相较于通过医务工作者和社区政府宣传这两个比较权威的信息获取路径，本研究中的调查对象更倾向于在视频网站和社交媒体获取HPV和HPV疫苗知识。在新媒体时代，短视频、微博、微信与小红书等社交平台的健康科普内容丰富，但科普水平层次不齐，存在伪科普与传播虚假信息等问题，可能误导大众的认知。
一方面，政府监管部门应当规范权威途径的宣传渠道，并严格把控信息发布的真实性与准确性。另一方面，建议医院、政府有关部门创新宣传手段，提升宣传内容的专业性和趣味性，可以多利用社交媒体、视频网站，在此类宣传媒介上发布创意宣传文案、漫画或者视频等，达到增强吸引力的效果，使大众能够在轻松的阅读环境中获取有效的、科学的知识，最终提升男性群体对HPV及其疫苗的认知。
4.3. 着力减少男性学生对HPV疫苗的接种顾虑
本研究显示在假定“未来中国大陆批准男性接种HPV疫苗”这一前提下，有87.9%的男性学生表示愿意接种HPV疫苗，表现出较高的接种意愿，这一结果与其他学者 [10] [11] [12] 的研究结果有所不同，男性大学生不愿意接种HPV疫苗的原因集中在HPV认知不足与疫苗价格较昂贵两项，其次是担心疫苗的安全性。此外，本调查结果显示城市地区的男大学生更愿意接种HPV疫苗，也侧面反映了经济基础对接种意愿的影响。
针对顾虑一：HPV价格偏高。笔者认为有关部门可以通过加大对疫苗全产业链的资金投入和疫苗研发投入，鼓励企业创新，从而生产质量上乘且价格较低的疫苗，减轻学生接种的经济负担。另外，可以着力推进HPV疫苗纳入医保或者国家免费疫苗接种计划，利好适龄接种人群；针对顾虑二：调查对象担心疫苗接种的安全性。监管部门可通过加强对疫苗品质的把控，保障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以此减少人们对接种疫苗的顾虑。
4.4. 逐步启动男性接种HPV疫苗
男性虽然不会患宫颈癌，但他们是HPV的主要传播者，在传播HPV病毒方面更加活跃 [2] 。男性接种HPV疫苗，在预防自身感染相关疾病的同时，也保护了伴侣不受这些疾病的困扰。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指导文件中推荐，在满足主要目标人群的接种需求后，将男性纳入HPV疫苗接种的目标人群。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等11个国家已将男性HPV疫苗接种纳入免疫规划，并且男性接种HPV疫苗后，HPV及相关疾病发病率大大下降。可见，开展男性接种HPV疫苗是大势所趋。
虽然我国缺乏男性HPV疫苗的临床有效数据，也并未正式开展男性疫苗接种。但是我国男性接种HPV疫苗已经有了研究基础与临床试验。2023年1月，九价HPV疫苗(男性适应症) III期临床成功后，康乐卫士九价HPV疫苗将寻求男性目标人群接种的监管标准 [13] ，有望成为第一个可以用于男性人群接种的国产九价HPV疫苗产品。国家实施男性HPV疫苗接种指日可期。
5. 结论
综上所述，本校男性学生对相关知识的认知程度大部分处于一般水平，但接种意愿较高。应通过拓宽宣传渠道，重视对男性群体的宣传科普，使他们能够科学、正确地认识HPV和HPV疫苗，从而提高认知水平。为进一步提高男性疫苗接种率，不仅要重视宣传，还需要有关部门保障疫苗产业链和研发等方面的资金投入、加强疫苗品质监管等。
本研究仍存在不足，一方面，采用在线问卷调查形式进行数据收集，涉及部分敏感性问题时，调查对象可能存在隐瞒、回答结果与实际不相符合的情况；另一方面，本研究对象为医科大学男性大学生，样本获取难度较大，科学抽样也很难严格开展，未来需增加样本量进一步调查。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