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孤独症(autism spectrum disorder,简称ASD),在日常生活中常被称作“自闭症”。2022年3月4日,中国残联宣文部《关于宣传报道中规范残疾人及残疾人工作有关称谓的通知》中,将该病症统一名称为孤独症。近些年,孤独症在临床中呈现出低龄化、患病率日渐走高的特点。2021年12月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2021)在官网上发布数据表明:根据疾控中心孤独症和发育障碍监测网络的估计,大约每44名儿童中就有1名儿童被确定患有孤独症,并且孤独症发生在所有的种族、族裔和社会经济群体中。
孤独症患者往往具备刻板行为、语言能力滞后、社会行为弱化、智力低下等特点,轻者学习和社交能力较弱,重者日常生活不能自理。较为普遍的孤独症干预治疗多聚焦于语言领域,由专业治疗师对孤独症患者进行语言专项训练。在刻板行为上,常采用高度结构化的干预模式,对于单个行为进行专项训练,具有重复性的干预特点。近些年来,表达性艺术治疗在精神卫生和心理健康中不断投入实践,美术治疗、舞动治疗和音乐治疗逐渐应用于孤独症的治疗干预中。
在孤独症患者的社会行为和社交能力的干预中,戏剧作为一种综合艺术形式,可以为那些在社会交往中有困难的人提供交流的目的(Rosol, 2017)。研究表明,戏剧可以提供一个供练习、学习技能的环境,培养理解力,提高信心(Kempe & Tissot, 2012)。戏剧活动可以通过基础动作干预、角色扮演、假装游戏和即兴发挥等方式,发掘社会意识、想象能力、认知能力、沟通能力、同情和移情等心理功能,提高自闭症谱系障碍患者的认知和适应能力(Manna, 2021)。
戏剧治疗于孤独症患者中的应用在国内外研究中相当有限,有很广泛的研究前景。“早发现、早干预”对于孤独症患者来说极为重要,因此本文将聚焦于儿童青少年孤独症患者,分析国内外的相关研究,针对戏剧治疗应用于孤独症儿童中的特点、活动进行探析,分析戏剧治疗的治疗效果,并客观提出当前戏剧治疗应用于孤独症患者存在的局限,以期戏剧治疗作为表达性艺术治疗的重要一环,未来能够在孤独症患者的干预治疗中不断发展并得到充分应用。
2. 戏剧应用于孤独症干预的特点
近些年来,音乐治疗、美术治疗等表达性艺术治疗逐渐在孤独症障碍患者的干预治疗中有所运用,在传统的干预方法上赋予单个艺术门类的特征和形式,为干预提供更多方案。戏剧作为古希腊时期发源的传统综合艺术形式,逐渐被国内外心理研究者和干预机构所关注。本文结合国内外研究,总结出戏剧应用在孤独症儿童干预中的四个特点。
2.1. 综合性
戏剧艺术综合美术、音乐、舞蹈等艺术门类的特征,一台戏剧演出的全流程(筹备、排练、制作、宣传、演出等)应用在个人的各项能力中均能得到充分的锻炼和体现。因此,戏剧治疗在孤独症儿童干预中同样具备多艺术门类综合性的特点。国内研究表明,戏剧治疗的“生态效应”使得戏剧治疗比其他方法更具有疗效的“可移植性”。从通过提供色彩丰富的舞台布景和品种多样的道具吸引ASD儿童的兴趣,再通过玩偶等进行人际交往的象征性表达,再到社交场景的模仿再现和扮演游戏。戏剧治疗相较其他“实验室疗法”,更贴近儿童真实的生活实况(王立皓,2016)。国外研究也有相同的观点,Kouvava等(2011)认为:“音乐、歌曲、角色扮演活动和游戏,当与发展适当的学习经验相结合时,是加强儿童社会技能、提高同伴关系和自我概念的好方法。”
由于自闭症儿童在理解交流、暗示和参与社会活动存在问题。治疗室便成为孩子们准备迎接一个新世界的场所。Manna (2021)提到,Ramamoorthi非常重视霍华德·加德纳的儿童多元智能的概念:“如果有擅长写作的孩子,让他写一个情景进行戏剧表演,如果有不会说话的孩子喜欢用手作画,让他也参与;主要目标是认识到孩子的正能量和智力,然后用它们来制造戏剧。”戏剧治疗的综合性为孤独症儿童提供更多的干预方案及可能,同时更具备针对性,有目标的进行干预会产生更良好的干预效果。
2.2. 互动性
社交困难是孤独症儿童干预的重中之重。王鑫,杨柳(2021)认为:“戏剧活动将个人、角色及生活之间的相互关系加以概念化,通过情感转移、投射、认同和模仿等手段,加强ASD儿童与日常生活的联系,促进ASD儿童的改变和转化。”通过戏剧活动的互动特征帮助孤独症患儿提升互动社交能力,治疗师在干预始终居于核心和引导地位。Kouvava等(2011)指出:“教师/治疗师在课堂/干预中就像父母和孩子生活中的其他重要成年人一样,教师/治疗师以培养富有成效的社会角色和防止社会问题行为的方式指导孩子进行新的互动和关系。教师/治疗师提供了反应性互动、关注和尊重他人的模式,通过他们的行为可以激发孩子对彼此的同情和理解。”
王立皓(2016)采用Chasen的观点提出了戏剧的互动性对于孤独症患者的作用:“相遇”阶段给参与的案主一个相互接触团体其他成员的机会。“谐和”阶段,给案主提供与团队成员建立联系的方法与技巧,适应团队规则,向着“一起玩”、“一起协作”的社会互动迈步。戏剧治疗为来访者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此处的环境不仅在物理、空间层面上,更是基于心灵层面上的。
互动性不仅指代来访者之间的互动交流,对于治疗师来说,把控干预的节奏、平衡来访者的心理状态在干预中更为重要。Corbett等(2011)认为:“提供一个支持性的社会环境和个性化的援助是极为重要的。同伴/治疗师通过模仿社交行为、外部强化(如贴纸)、内在强化、观看视频等方法来帮助被试,以增强与他人的社交互动。”这个观点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进一步规范了治疗师在孤独症患者干预中基于身份和治疗效果的互动技能。
2.3. 开放性
表达性艺术治疗相较于传统的语言训练和行为训练,更为强调艺术本身的想象力和开放观念。表达性艺术应用于治疗,不存在对错,更不会给患者设立限制和边界。因此,戏剧治疗强调想象、创造和开放意识。在教育戏剧对青年自闭症学生性教育自我保护之教学成效的研究中,李涛(2016)采用单一受试跨行为多试探实验设计,利用教育戏剧教学活动,对三名青年自闭症学生进行教学实验,评估学生的性教育相关能力。研究者也从多个角度佐证戏剧应用的开放性和无限可能,Eriksson (2011)认为:“教育戏剧以人为主体地位,教师与学生没有谁主导谁,而是在整个戏剧教学过程当中,主导地位互相转换;参与者自由发挥,凭借对戏剧活动的理解,加上教师的善诱,每一个人都可以按着心中所想发挥自己的潜能。”
有的治疗师在特殊学校实践中会要求学生们写一些文章、信件、日记和合唱演讲片段,并做会议记录。这些文本会被发展成一个粗略的剧本。最终,这个剧本会成为一个短片的基础,用来记录项目过程中发展的故事。这些写作训练往往是在治疗师的引导下即兴完成的,来访者们写下心中的真实所想,并用戏剧形式表现出来。Kempe & Tissot (2012)认为,“对于孤独症患者来说,融入想象世界通常被认为是困难的。戏剧可以提供一个支持想象技能的论坛,为来访者与同龄人的合作提供了一个机会。戏剧可以令他们在一个灵活的结构中探索这些概念。”因此,如何在前测中对具备参与戏剧治疗的患儿们进行筛选,开发孤独症患儿的想象力,并让他们能够完全沉浸在戏剧治疗创作中,依旧是研究者们需要进一步探讨的要点。
2.4. 突破性
戏剧治疗的突破性应用于孤独症,指的是对于患儿刻板行为的突破以及对于他们社交边界的打破。江英(2019)指出:“边缘儿童缺乏社会技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和同伴交流,甚至不能触碰到他的玩具和身体。所以,教师要注意给他一个小空间,给他一些独立玩具等,进入到孩子的游戏空间。同时要中断边缘儿童的固著游戏模式,引导孩子学习与同伴合作。”戏剧提供的是多种可能的发展方向,利用戏剧活动进行孤独症儿童的干预,需要发挥戏剧“假定性”作用,利用无实物表演、动物模拟等相关的戏剧活动。在恰当的治疗时机利用语言、动作以及活动等打破孤独症儿童的边界,调整他们的刻板行为,扩展他们的社交能力,以得到更好的治疗效果。
3. 戏剧治疗应用的具体方法
美术治疗使用画笔、颜料等工具,音乐治疗利用各类乐器,舞动治疗利用人们的身体,根本目标都是达到疗愈目的。戏剧应用于孤独症患儿治疗中也具备自己独特的方法,包括角色扮演、面具、热身游戏以及演出等。下文将对于干预中常用的游戏、叙事和角色扮演三种方法展开,并说明它们的具体应用方式。
3.1. 游戏
在戏剧的排练过程中和演出前夕,会安排一些热身活动。游戏是心理治疗干预和戏剧的结合产物,因此也成为戏剧治疗的重要部分。游戏不仅可以让参与者身心放松、打开想象力。同时通过游戏与他人建立良好的联系,保证排练和演出效果。游戏是打破参与儿童和治疗师边界的重要环节,为正式干预打下良好基础。对于孤独症患儿来说,游戏要从身边熟悉的事物着手,比如喜欢的玩偶、较为擅长的简单活动等。
美国内布拉斯加大学(The University of Nebraska) Rosol (2017)指出:“对所有儿童来说,功能性和象征性的游戏是语言发展的重要先导。自闭症儿童在模仿他人的能力方面存在缺陷,特别是在身体动作和对物体的行动方面。参与社会互动、模仿另一个人或参与游戏会帮助个人提升了解社会和非社会环境的能力。”但是,研究者同时也指出孤独症患儿在游戏训练中依旧存在局限:“ASD患儿最终可以学会如何参与象征性游戏,但这种游戏通常缺乏创造力和娱乐性,显得机械和重复,没有灵活性或精心设计的主题。”并且Rosol (2017)还发现,通过在干预中的观察,参与者花在假装游戏上的时间往往比社交互动要多,干预目的就会有所偏颇。
雷妮•伊姆娜(2006)曾在专著中指出心理学大师Erikson的一个重要观点:“戏剧性游戏是孩子最自然的自我治疗。”同时,解眉(2018)提出:“治疗师利用玩偶、面具、玩具以及其他物件,营造出一种充满神秘感的戏剧性氛围,使得治疗者处于一种深感神秘的状态之中,因此在治疗者的周围筑起一道屏障,得以掩盖他们原本自以为固有的弱点或缺陷,为他们的想象提供了一个制造理想化的机会。”但是,孤独症患儿由于其自身特殊性,在游戏设置上需要针对患儿的基础能力进行专项设计和调整,以便患儿能够真正投入到游戏中。因此,游戏应用于孤独症患儿的治疗必须具备一定的灵活性,需要治疗师充分了解患儿,并具备较高把控干预的能力,对治疗师有着较高的要求和标准。
3.2. 叙事
戏剧的内核是戏剧冲突,在戏剧治疗中,故事的创作和叙事是其区别于其他艺术治疗的显著特征。不论是在心理剧(Psychodrama)、一人一故事剧场(Playback Theatre)、共命运者剧场(Enthnodrama Therapy)中,来访者讲述的和开放性创作的故事都是治疗的核心,后续治疗均围绕这个叙事而展开。在一人一故事剧场中,专业演员、乐队和领航员根据观众口述的故事进行即兴表演。共命运剧场的参与者会为最终的演出呈现共同创造剧本、分配表演内容并且制定完整的演出计划。叙事是戏剧治疗中最具有特色的核心环节,为最终呈现奠定基石。
戏剧本身就是叙事的艺术,Manna (2021)认为:“戏剧融合了假装的戏剧,有脚本的社会或虚构的情况,是一种即兴创作。”在一些新型研究中,基于机器人的游戏剧干预可能会提高中国学龄前孤独症儿童的叙事能力,So等(2019)指出:“叙事话语是在文化语境中传达感知、情感、价值观和态度的一种手段。叙事不仅是一种重要的沟通工具,也是理解经验和关系的基本机制。此外,叙事能力是语言障碍儿童后期语言和识字结果的敏感预测因素。它们与社会化能力、工作记忆和学业成绩有关。”
叙事给予干预的是一种空间感的建立和搭建。So等(2019)认为:“戏剧治疗利用虚拟的故事情节为ASD儿童提供不同的、类似的、逼真的社会生活场景,让ASD儿童在一个场景中进行大量的排练、接受重复的技能指导,直到这种技能被习得或融入其行为当中。”基于故事的成立和完善,戏剧治疗得以正式开始并且深入。面对孤独症儿童,许多研究在叙事上采用非即兴叙事。根据紧张世界理论,高度结构化的学习环境会给自闭症儿童带来积极的学习成果。这也为研究者和治疗师提供了方向和启发。由于孤独症患儿在认知程度上存在差异,如何创作干预专用的剧本,有针对性的根据孤独症患儿进行故事设计,将戏剧叙事真正融入孤独症儿童干预,依旧是戏剧治疗师和研究者未来在设计上的一个难题。
3.3. 角色扮演
戏剧演出中,核心的一个因素是演员,即人。不论是独角戏抑或是儿童剧,人是剧场舞台的核心。演员在排练及演出的过程中,经历对角色的了解到深入,最终成为角色本身的过程。戏剧治疗中,角色扮演也是来访者认识自我的重要活动。王鑫,杨柳(2021)认为:“在戏剧活动中,ASD儿童可借由角色扮演来使自己处在他人的立场,通过对他人语言、行为的模拟,获得对他人心理状态及行为间因果关系的认识。通过理解角色、认同角色、体验角色,习得不同角色的情感、感觉、意图,ASD儿童能够发展移情和共情能力,从而提高心理理论能力。”
角色扮演要在治疗师的引导下得以进行。王立皓(2016)指出:“戏剧治疗师帮助案主扮演多种角色、培养讲述和演出多种故事的能力,借助过渡性的向导把出现问题的角色与恰当的反角色整合在一起。戏剧治疗认可‘神经多样性’观点,更多是试图去‘控制’而不是‘转变’ASD儿童的认知、行为和情感模式,力求以一种好玩有趣的方法,激发孩子内在的创造性天性。”
角色扮演可以帮助边缘儿童更好地感受到自己的变化,逐步适应社会环境,探索解决问题的办法。So等(2019)指出:“通过表演戏剧,社会问题儿童(例如孤独症儿童)可以发展和探索角色扮演,从而发现游戏行为的含义以及他们的行为对他人的潜在影响。因此,孩子们将更好地理解生活中的模式和顺序。此外,假装与他人玩耍有助于儿童认识和欣赏他人的意图和心理健康,以及他人的想法对他们的反应的影响。并且,角色扮演加强了儿童对原因和结果的理解,并帮助他们在叙述中做出认知和情感推断。”
4. 戏剧治疗对孤独症的干预效果
在国内外研究中,通过前后测量表的数据分析,以及孤独症患儿的家长观察反馈,均在不同程度上发现了戏剧治疗应用于孤独症患儿干预中所能够取得的成效。
在一些研究中,可以看到研究者通过教育戏剧的方式对孤独症患儿进行干预。教育戏剧与戏剧治疗存在一定的差别,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具体应用。教育戏剧主要是基于语境和身份的不同:在教育戏剧中,教师充当着治疗师的角色,学生即为来访者。在教育的语境中,不强调明显的治疗效果,而是通过教育达到一定的教学目的。金京等(2020)认为:“在教育戏剧教学之后,自闭症儿童的表情识别能力、情绪线索理解能力、愿望理解能力,自闭症儿童的信念理解能力和情绪暗示能力均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改善和提升。”
戏剧治疗对于孤独症患儿的作用首先体现在语言和叙事能力上。So等(2019)发现:“基于机器人的戏剧干预在叙事长度、句法复杂性、叙事结构和认知推理等方面取得了显著的进步。在干预条件下患有自闭症的儿童在训练后使用的从句数量和句法复杂程度增加;他们还能够结合人物的目标,并对故事中的人物做出认知推断。”同时,研究者也发现,叙事水平提升之后,关于事物理解能力也有所提高。
对于孤独症患儿来说,干预更为强调的是社交能力的改善和提升。Manna (2021)发现:“ASD儿童常见的行为特质在儿童接受戏剧治疗后会逐渐减少,社交技能有显著提高。戏剧治疗有助于提高ASD儿童的同情心和同理心。在接受戏剧治疗后,患儿激发自我进行社会交往的能力显著提高。”Rosol (2017)经过八周的干预活动后,三名参与者的虚拟游戏和社会互动次数都有所增加,都表现出了社会交往方面的改善。
想象能力的练习和提升是孤独症患儿要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研究者在特殊学校进行戏剧治疗干预,发现孩子们在想象力上均获得了不同程度的突破。比如自闭症患儿开始以另一种身份写作,而这是自闭症学生通常很难掌握的技能。有些患儿的社交能力和想象力也有所发展。Kempe & Tissot (2012)指出:“对于自闭症患者来说,融入想象世界通常被认为是困难的。这个项目的研究结果表明,戏剧可以提供一个支持这种技能的论坛,引导他们提问,并且提供了一个机会让他们与同龄人合作。他们可以在一个灵活的结构中探索这些概念,不害怕失败,但也让他们实际学习一些与课堂之外的相关社交技能。”
不难发现,由于戏剧治疗自身的综合性和包容性,对于孤独症患儿来说可以从多方面产生一定的治疗效果,在临床中逐渐开始投入应用,得到大家重视。但是,与戏剧艺术本体相比较而言,戏剧治疗起步较晚,流派众多,应用于孤独症患儿这一特殊群体中的研究较少,并且依旧存在着一些局限。
5. 戏剧治疗应用于孤独症治疗的局限性
首先,对于孤独症患儿来说,智商发育、理解能力等认知层面上的差异就会使得治疗师在传达信息时产生困难和曲解。王立皓(2016)认为:“戏剧治疗中很多分析自我内心,扮演虚幻角色的技术如‘替身’、‘辅助自我’、‘角色互换’等练习活动在面对ASD孩子时并不实用。”但是与此同时,这些练习相对于身心健康的来访者而言,在实践上也需要大量的热身、搭建关系及破冰之后,才有可能实现。针对于孤独症患儿,我们的治疗诉求更多集中在患儿的基本社会技能、语言技能等方面的提升,在前期治疗中很少会触及心理层面上的问题。因此,治疗师应依据孩子们的基础情况,在充分了解患儿的基本能力、家庭等状况的基础之上,针对性进行干预设计。
其次,针对于研究设计,依旧存在诸多需要考虑的因素。对于研究样本,“研究者认为样本量相对较小是研究的首要问题。与此同时,人们可能会质疑团队对戏剧剧本的选择,当让患儿描述不现实或不熟悉情况的戏剧,是否会影响学习结果(So et al., 2019)?”Rosol (2017)在研究的最后提出她仅对三名孤独症患儿进行测试,同时在数据采集上也存在一些局限:“研究人员无法在参与者上戏剧课之前收集观察基线数据。观察基线数据的收集可能会为参加戏剧班和增加假装游戏和社会互动之间的功能关系提供更多支持。”同时她也提出一些对于未来研究的展望:“未来的研究可以尝试收集观测基线数据以及维护和概化数据,检视戏剧治疗对不同年龄和能力水平的学生群体的影响等。”Corbett等(2011)也指出研究存在的问题:“该研究没有使用随机的实验设计,受到非常小的、异质性样本的限制,也没有包括对照组。”
最后,戏剧治疗应用于学校或者临床中,依旧存在一些主观层面上的挑战,包括治疗师、来访者以及来访者的家属以及其他对于戏剧治疗抱有怀疑态度的人群。Kempe & Tissot (2012)总结自己在特殊学校的干预经验,认为:“在特殊学校使用戏剧作为教育工具时,必须克服一些挑战。首先,戏剧作为一种学习媒介,在专业环境中仍未得到充分利用。游戏的叙述和半正式的性质并不一定能够支持提高特殊儿童社交技能的目标。”并且在戏剧治疗的应用之中,治疗师作为主体承担着非常重要的责任,在学校和临床中应当得到重视。但是Kempe & Tissot (2012)提到:“在特殊的学校环境中,戏剧作为教学工具的使用是一种未得到充分利用的教学方法。这可能部分是由于教师缺乏技能和专业知识,也可能是由于缺乏对艺术形式如何应用存在普遍误解,缺乏对其在该领域的潜力的研究。”
6. 小结与展望
根据五彩鹿儿童行为矫正中心2019年发布的《中国自闭症教育康复行业发展状况报告III》,全球孤独症的发病率正在逐年上升。截止到2019年,我国已经有超过1000万的自闭症谱系障碍人群,12岁以下的自闭症儿童为200多万(五彩鹿自闭症研究院,2019)。这已然不是一种特殊现象,孤独症患者也不再是处在社会边缘的人群,而是需要研究者们持续关注的庞大群体。戏剧治疗应用于孤独症患儿的干预研究相较于美术、音乐、舞蹈治疗而言仍处于小基数研究,需要临床心理医生、康复治疗师以及戏剧专业人士们的聚焦和关注。
戏剧治疗在我国是一个新兴的研究领域,应用于在孤独症患儿的干预研究中存在着一定的困难,需要研究者们不断突破。但建立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戏剧可以与其他学科进行深入的跨学科融合,相互吸纳优点并且应用于临床,不断推进我国心理健康领域和精神卫生领域的不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