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自改革开放至今,我国的课堂观察研究经历了从初兴到发展再到深化的三大阶段,现已确立为一个独立且稳定的研究领域。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探索出了多种课堂观察模式,构建了一套相对完备的课堂观察体系,这对推动我国教育教学的改革起到了积极作用。然而,回顾过去近四十年的发展,我们也发现了一些不足,如教师在课堂观察研究中的主体地位不够突出、研究视野相对狭窄、以及研究者的专业素养有待提升。为克服这些问题,我们应当构建多元化的研究共同体,拓宽研究视野,并结合自主学习和外部支持,全面提升研究者的专业素养,以确保课堂观察研究的持续进步与发展。
Abstract: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China’s classroom observation research has experienced three stages, from the beginning to the development and then to the deepening, and has been established as an independent and stable research field. In this process, we have explored a variety of classroom observation models and constructed a relatively complete classroom observation system, which has played a positive role in promoting the reform of education and teaching in China. However, looking back o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past forty years, we also found some shortcomings, such as the main position of teachers in classroom observation research is not prominent enough, the research field of vision is relatively narrow, and the professional quality of researchers needs to be improved. In order to overcome these problems, we should build a diversified research community, broaden the research horizon, and combine independent learning and external support to comprehensively improve the professional quality of researchers, so as to ensure the continuous progress and development of classroom observation research.
1. 课堂观察研究的重要性
课堂观察作为教育领域的关键环节,具有深远的社会重要性。它不仅是提升教学质量的有效手段,更是关乎社会整体发展与进步的重要因素。[1]
(一) 促进教育公平与资源合理分配
通过课堂观察,可以深入了解不同地区、不同学校以及不同班级之间的教学差异。[2]研究发现,一些经济欠发达地区的课堂可能面临着教学资源匮乏的困境,如缺乏现代化的教学设备、教材更新不及时等。而在发达地区,教学资源则相对丰富。这种不均衡会直接影响学生的学习机会和学习效果,进而加剧社会教育不公平现象[3]。
当教育决策者和研究者借助课堂观察精准地识别出这些差异后,便能够有针对性地制定政策,促进教育资源的合理分配[4]。例如,为资源匮乏地区的学校提供更多的资金支持、配备先进的教学设施、开展教师培训项目等,确保每个学生都能享受到基本的、优质的教育资源,缩小因地域和经济差异导致的教育质量差距,从而推动整个社会教育公平的实现。
(二) 提升社会整体人才素质
课堂是培养未来社会人才的摇篮,课堂观察直接作用于教学质量的提升,间接地影响着社会人才的素质[5]。在课堂观察中,可以对教师的教学方法、教学策略以及学生的学习行为、学习态度等进行全面细致的分析[6]。
研究表明,有效的教学方法能够显著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和综合能力。例如,以学生为中心的探究式教学法能够激发学生的创新思维和问题解决能力;合作学习法有助于培养学生的团队协作精神和沟通能力[7]。通过课堂观察,总结和推广这些优秀的教学经验,能够帮助更多的教师提升教学水平,使学生在课堂上获得更全面、更深入的知识与技能培养,为社会输送具有创新能力、批判性思维、良好团队协作精神等综合素质的人才,满足社会多元化发展对不同类型人才的需求,提升社会的整体竞争力。
(三) 推动社会文化传承与创新
课堂是文化传承与传播的重要场所。在课堂观察过程中,能够关注到文化教育内容在教学中的呈现方式和效果。[8]一方面,对于传统文化的传承,课堂观察可以审视教师是否将经典文学、历史、艺术等内容有效地传授给学生,引导学生理解和尊重本土文化,激发学生对传统文化的热爱。例如,通过观察语文课堂中古诗词的教学,可以了解学生对传统文化精髓的掌握程度以及文化认同感的培养情况[9]。
另一方面,课堂观察也有助于促进文化的创新。在全球化背景下,多元文化在课堂中相互交融碰撞。观察课堂中教师如何引导学生对不同文化进行比较、分析和整合,鼓励学生在继承传统文化的基础上进行创新创造,培养学生的跨文化交流能力和文化创造力。[10]这样培养出的学生能够更好地适应多元文化社会,在传承本土优秀文化的同时,积极吸收外来文化的精华,为社会文化的创新发展注入新的活力,推动社会文化的繁荣与进步。
(四) 增强社会凝聚力与和谐稳定
良好的教育能够促进个体的社会化进程,使学生更好地理解社会规范、价值观和道德准则[11]。课堂观察可以关注到课堂教学中关于社会价值观教育的实施情况。例如,在品德与社会等课程的教学观察中,看教师是否通过生动的案例、讨论等方式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如诚信、友善、公正、责任等。
当学生在课堂上接受到积极正面的价值观教育,并将其内化于心、外化于行时,他们在步入社会后能够更好地与他人相处,遵循社会规范,积极参与社会建设[12]。这种共同的价值观和行为准则有助于增强社会成员之间的信任与合作,减少社会矛盾与冲突,促进社会的凝聚力与和谐稳定。例如,在一个人人秉持诚信价值观的社会中,商业活动将更加规范有序,人际交往将更加融洽和谐,从而为社会的长治久安奠定坚实的基础[13]。
2. 改革开放四十年我国课堂观察研究的发展历程
课堂观察研究源自课堂观察实践。伴随近四十年的教育实践发展,我国的课堂观察研究大致经历了以下三个发展时期。
(一) 课堂观察研究的萌芽期
第一阶段,萌芽阶段,即从1986年至2006年,课堂观察研究开始在教育领域崭露头角。这一时期,“行动研究”、“课堂观察”、“教学行为”以及“课堂提问”等成为了研究的关键词。教育研究者们开始将课堂观察视为行动研究的重要一环,并广泛应用于各类教育研究中。例如,吴宗杰和黄景等学者的著作中,都明确提到了课堂观察在行动研究过程中的重要性[14]。与此同时,研究者们也开始深入关注课堂观察这一行为本身,试图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揭示课堂管理的内在规律。陈时见的《课堂管理与学生发展——当前中小学课堂管理状况的案例研究》[15]便是一个典型的例证,他通过对中小学课堂管理的观察分析,推动了课堂管理的变革。此外,这一阶段的课堂观察研究还特别关注教师的发展。如杨晓在《校本师资培训与课堂观察》[16]中指出:课堂观察所具有的反思性、科学性、发展性、合作性等特点与校本师资培训的其他途径相比较有更为独特的优势,因此他倡导校本师资培训应重点放到课堂观察中;研究者们认为,课堂观察是一项专业活动,需要教师组建观察团队,开展基于合作的研究。这不仅为教师提供了开展行动研究的平台,更为他们走向专业化发展道路提供了有效的途径。陈如平则重点研究教师的课堂观察技能及其培养;张国伟在《论课堂观察》[17]中指出:课堂观察能力的发展过程是一个逐步内化的过程,教师需要通过长期的教学实践,才能逐步形成这种能力。朱淑颜等人更是明确指出,同伴教师互助听课、自我观察以及学生课堂观察等是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有效方式。综上所述,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我国的课堂观察研究在萌芽阶段便展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和广阔的发展空间[2]。
(二) 课堂观察研究的发展期
第二阶段,快速发展阶段(2007年~2013年)。这一阶段的关键词主要包括“听评课”、“有效性”、“反拨效应”、“有效教学”、“英语教学”、“教学评价”等。于秀娟在《外语课堂观察观测点的设定》[18]中指出:外语教师应从主讲教师、学生、言语交互作用、教师课堂管理、学生认知水平和师生情感交流等几个方面实施观察,使得课堂观察活动更加全面和有效地开展。柴艳敏、毛萍钰在《基于课堂观察的中学语文教学有效性策略研究》[19]中运用“有效教学”理论,结合课堂观察法对中学语文课堂教学中存在的问题进行观察和分析,从而探索出实现中学语文课堂教学有效性的策略。王海花在《如何运用课堂观察法评价教学活动》[20]中使用课前准备的课堂观察量表对教师在课堂中进行的提问、学生理解和掌握的程度以及课堂的状况进行教学评价。由此可见,此阶段的研究关注有效教学即课堂观察的有效性。2007年12月,全国普通高中课堂观察展示与研讨会于浙江之地隆重召开,此番盛会,意在针对我国传统听评课所存在的诸多弊病,深入探究听评课范式转型之理论与实践路径,旨在通过对课堂观察有效性之不懈研究,进而推动素质教育于课堂观察中得以切实贯彻。继此次盛会之后,课堂观察方法围绕有效教学之相关研究成果,犹如涓涓细流,逐渐汇聚成河,初步成型。与此同时,学术交流之频繁,更促使社会学、文化学等诸多领域之研究成果,如雨后春笋般纷至沓来,为课堂观察研究开辟了新的视野,极大地推动了我国教学理论本土化建设之进程。其中,尤以课堂观察社会学研究为甚,其视课堂为社会之缩影,课堂置身于广阔社会之中,于社会中存续;更视课堂本身为“小社会”,其中存在特殊之社会组织、社会角色、社会文化及社会活动,遵循特定之社会规范,并由此而催生出种种基本之社会行为,真乃别开生面,令人耳目一新[21]。
(三) 课堂观察研究的成熟期
第三阶段,发展成熟阶段(2014年~2024年)。此时期,教育研究界聚焦于一系列新的关键词,诸如“核心素养”、“翻转课堂”、“课堂评价”、“评价标准”“指标体系”及“数字化课堂观察”,它们共同勾勒出了这一时期研究的鲜明轮廓。在这一成熟阶段中,首要特征便是基于学生核心素养发展的课堂观察研究蔚然成风。2014年,教育部的一份重要文件正式将“核心素养”置于教育改革的中心舞台,强调了其发展对于学生成长的重要性[22]。这一导向迅速激发了研究者们的热情,他们开始围绕核心素养构建课堂观察的新框架。例如,颜学勤等教育者在物理学科中进行了积极探索,他们设计了基于核心素养的课堂观察量表,力求使这一理念在物理课堂上得以实践,真正融入到学生的日常学习之中。与此同时,课堂观察作为一种研究工具和方法,也在翻转课堂、深度学习等新兴教学模式的探索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一时期,课堂观察的研究视角更为多元,研究方法也从单一的定性或定量研究,转向了二者结合的更加综合的模式。吴晓芳在《英语课堂如何利用评价引领教学——《Then and Now (Grammar Time & Fun Time)》课堂观察报告》[21]中利用课堂观察这一工具得出三维目标是前提,双向评价是保证,生成教学是体现的课堂评价标准。这种转变不仅增强了研究的深度,也拓宽了其广度,使得研究者能够从不同角度捕捉到教学活动的丰富性和复杂性。此外,研究者们还借鉴了教育实验法、问卷调查法等量化研究方法,对课堂观察中的现象进行更为精确的测量、统计与分析[22]。郁晓华、彭源等人在《数字化课堂观察与反馈:现状、评述与实现路径》[23]中总结现阶段数字化课堂观察的一般流程。这些方法的引入,不仅提升了研究的科学性和准确性,也为课堂观察研究注入了新的活力,推动其向更高层次发展。
3. 改革开放四十年我国课堂观察研究的反思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课堂观察研究自初兴、发展到深化已历时四十载。借鉴过往经验、明确当前状况并规划未来方向具有重要意义,旨在推动该领域研究向更深层次迈进。
(一) 课堂观察研究取得的成就
1) 形成了稳定独立的研究领域
在研究进程中,课堂观察已逐步确立为一个独立且稳定的学术领域。尽管起步较晚,但借助教育界学者与实际工作者的不懈协作,它持续不断地向前发展。课堂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为研究工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既扩充了教学研究的内涵,也为理论与实践工作者搭建了一个交流的桥梁。这促使人们重新审视日常课堂,深入挖掘那些生动多变的教学现象背后隐藏的问题,使之成为教学理论与实践共同关注的焦点。
2) 构建了相对完整的课堂观察评价系统
随着课堂观察活动的兴起而逐渐发展。早在19世纪30年代,西方国家就已开始深入探索课堂观察评价,形成了丰富的评价理论、方法和模式。相比之下,我国的教学评价起步较晚,曾一度将考试作为评价的唯一标准,直到改革开放后才逐渐取得进展。如张超、葛洵在《弗兰德互动分析系统在数学课堂观察中的应用》[24]阐述了有效地观察课堂教学中的师生语言互动行为。美国学者弗兰德在20世纪60年代提出了弗兰德互动分析系统。近四十年来,我国的课堂观察研究取得了显著成就,构建了相对完整的课堂观察评价系统。
(二) 课堂观察研究存在的问题
然而,在欣喜之余,我们也应理性地反思课堂观察研究存在的问题。尽管研究成果丰硕,但在研究主体、研究视野和研究素养等方面,仍存在一些亟待解决的实际问题。这些问题限制了课堂观察评价的深入发展,也影响了教学评价体系的完善。因此,我们需要继续深化课堂观察研究,推动教学评价体系的不断优化,以更好地服务于教育事业的发展。
1) 教师课堂观察研究主体性缺失
教师对课堂的深切反思与深入研究,实则是抬升课堂观察品质不可或缺之基石,亦是促进教师专业素养茁壮成长的康庄大道。然而,尽管日益增多的教育工作者已然领悟到,化身为研究者的潜能与重大意义,并尝试性地涉足课堂观察研究领域,但在整体景观之下,绝大多数教师依旧徘徊于研究的边缘地带,难以真正融入其中。如周瑞枝在《从被动到主动——指向反思的课堂观察》[25]中讨论被动实施的课堂观察的不足,提出了教师应以反思作为目的,明确课堂观察的主体和观察的对象,主动地科学地实施课堂观察,为发现并解决实际的课堂教学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搜集有效的信息。一部分教师,依旧深陷于陈旧的思维定式,坚持认为教师的天职唯在于教学,而研究的责任当归属于教育科研的专职人员,此般观念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他们向研究领域迈进的脚步。
2) 课堂观察研究的视野窄化
当教师涉足研究领域,往往因其教育理论素养的相对匮乏,而导致研究视野的局限与狭窄,致使其将研究重心过分聚焦于单薄的学科教学层面,课堂观察的流程规范性,以及教学效果的直观性上,而对于教学活动所蕴含的丰富内涵与深远意义,则鲜有触及。徐燕在《依托课堂观察 推升教学反思》[26]中指出:课堂观察不能走马观花,而是要带着思考、带着理念,深入实际,从细节入手挖掘教学中有价值的现象,进行有针对性的教学反思,这样才能提升教学反思的有效性。须知,教育乃是一项以培养人为核心的社会实践活动,其复杂多变的本质,必然要求教育研究的多元化、交融性与开放性。正如张菊荣在《课堂观察:基于主题、证据和反思的专业化听评课》[27]中所说:长期实施一线教师能做乐行的课堂观察,开展基于主题、证据和反思的专业化听评课,就是在建设听评课的新文化。然而,囿于单一学科的狭隘视野,课堂观察研究之路愈发逼仄,研究者仅能对课堂景象的局部碎片加以描绘,研究内容因此变得片面而单薄,这不仅遮蔽了教学活动本身的丰富多彩、错综复杂与整体完备,也让研究者对于课堂观察的理解与洞察,难以抵达更为深远的层次。
4. 我国课堂观察研究的展望
为了促使这一研究领域迈向更高层次,并深度提升其研究质量,增强教师的研究素养无疑构成了不可或缺的基石。进而,推动研究共同体的稳健构筑,力求达到研究视域之全面融合,成为了势在必行的关键步骤。
回首过往,自2003年至2012年间,我国课堂观察研究的焦点相对集中于“听评课”、“教师本体”、“校本研究之深化”以及“定性观察方法”等领域;随后,自2008年至2017年,研究目光又转向了“定量观察的科学性”、“美国课堂观察实践”以及“课堂参与度的提升”等方面;而至2013年迄今,研究的热点与趋势则鲜明地体现在“翻转课堂模式”、“师范生培养”、“小学英语教学”、“核心素养培育”、“小学数学教育改革”以及“深度学习理论”等诸多方面。于是,我们有理由预见,在未来的课堂观察研究领域,两大方向将成为发力重点:一方面,须将教育信息化的大背景置于核心位置,注重信息技术与课堂观察之间的深度整合与交融;另一方面,则需在教师的职前教育中,着力强化其研究素养的培育,对高等师范院校现行的师范生培养模式予以适当调整,赋予其更多步入课堂、沉浸于课堂研究的宝贵机会,在实践探索中锤炼并提升其研究能力,并将此作为评价其综合素质的重要标尺。因为,教师的研究素养不仅能在教育实践的熔炉中得以检验,亦能在这片沃土上逐渐滋养与生成。换言之,教师在教育活动中不断以智慧应对挑战、解决问题的过程,正是对其既有研究素养的考验,同时也是催生与孕育新研究素养的生动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