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社会经济和文化的迅速发展催生偶像产业和“饭圈”文化，传统榜样教育却逐渐减弱。作为崇拜和模仿对象的榜样和偶像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合格的偶像也值得成为个体学习和效仿的目标，因此探讨发挥偶像的榜样教育功能为弥补当前榜样教育的缺失，满足人民群众多方位的情感和心理需求具有重要作用。作为偶像崇拜环节中的关键主体，偶像、粉丝、社会都必须采取一定的政策措施以消解偶像崇拜和饭圈文化迅速发展带来的乱象，为挖掘偶像的榜样教育功能提供良好基础和现实可能。
Abstract: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economy and culture, the idol industry and the “fan circle” culture are born. However, the influence of model is gradually weakened because of unvaried image of models and inappropriate propagandist means. Models and idols are different from each other, so they cannot be treated as the same way. However, models and idols are also related to each other, it is impossible to explore the role of idols in model education. For one thing, idols are more easily accepted. Under the heavy pressure of learning and working, the individual tends to avoid the theoretical and formal ways of model education and choose to accept the lighter idol activities. For another, the influence of an idol on individual is as deep and as long as that of a model. As the important part of idolatry, idols, fans and society must have the right attitude and ways to dispel the confusion from idol industry and the “fan circle” culture and provide a good foundation to excavate the model education function of idols. Firstly, relevant departments need to strengthen the access principle of idols and pay attention to the education and management of idols. Secondly, fans should be led to improve self-awareness, set up a correct concept of star-chasing and be rational to treat idols. What’s more, we should perfect laws and regulation and improve legal awareness of practitioners.
1. 传统榜样及榜样教育作用减弱
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榜样”被定义为“作为仿效的人(多指好的)” [1] ，即具有社会发展所需要的良好品质，值得被人们学习的对象。榜样教育法是通过对榜样高尚思想、模范行为和突出成就的宣传，使受教育者对榜样产生认同并将榜样身上所具备的良好品质内化于心，外化于行，指导自己的工作、学习和生活。在具有许多新特点的时代背景下，传统榜样陷入困境，榜样教育法的作用大打折扣，究其原因可以概括为几个方面，首先是传统榜样的单一化和超现实性与个体的现实追求不吻合。当前我国社会整体和谐稳定，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个体更加关注自身的发展和价值实现，但国家和社会所提倡的榜样形象较片面，过度强调榜样诸如“舍生忘死”“公而忘私”的社会价值和精神，将榜样塑造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而忽视榜样的立体性和生动性使得人们难以真正为单一化的榜样形象所感动从而自觉进行模仿和学习。其次是当前对传统榜样的宣传方法难以引起群众共鸣。无论是学校、互联网平台还是社会，均将传统榜样的事迹进行概括和压缩，省去“不必要”的生活背景、事件细节等，形成简短的材料以说理式的方式进行宣传和教育，因此人们看到的是简化的、静止的、不生动的榜样事迹，且被要求以简短材料为基础对榜样进行学习。在这种较为粗暴的宣传方式下，一方面原本生动的榜样形象变得抽象片面，人们难以真正领会榜样的可贵之处，同时说理式的榜样教育容易引发人民群众对榜样的抵触情绪，更加影响榜样教育的效果。除榜样形象单一、宣传方式不当等可以得到进一步提升的原因外，传统榜样的影响力下降，榜样教育法作用受限的一个重要的客观原因即是当前社会节奏日益加快，人民群众的生活压力变大，在闲暇时间更加趋向于关注和讨论娱乐性质的事物。
2. 偶像产业和“饭圈”文化的兴起
偶像的发展经历了一个过程，最初“先民们运用各种丰富可感的材料，把无限的崇敬和创造力都融合在对于神的形象塑造上，偶像就出现了。” [2]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人们认识水平的提高，对大自然和神的偶像崇拜逐渐消失，在资本的推动和新媒体技术发展的基础上，偶像以经娱乐公司打造和包装来吸引个体喜欢和崇拜的公众人物的形象重新出现。“fans”指对某事物、角色或者艺人明星崇拜的群体，可以翻译为“粉丝”，也可以简单音译为“饭”，“Idol”指偶像，也可音译为“爱豆”，亦指偶像之意。“圈”具有封闭性和隔绝性的意味，可以指某类群体自发组成的一个圈子，因此“饭圈”即粉丝圈子，是粉丝出于对偶像的崇拜而自发自觉形成的具有一定隔绝性的相对独立的文化圈层。近年来偶像文化和“饭圈”文化发展飞速，逐渐突破亚文化圈层的限制走入了大众视野中，影响力与日俱增。总结偶像和“饭圈”文化迅速发展的原因，可以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从客观原因层面分析，一方面互联网和新媒体技术的发展为偶像扩大影响力提供了基础条件。利用互联网技术，偶像可以随时随地进行碎片化分享，这种分享包括文字、语音、图片、视频等多种形式，且传播速度飞快，有效消除偶像与粉丝间的时间差，进一步弥补二者存在的空间差，因此粉丝可以从中更加直观了解到偶像的真实生活。偶像光鲜亮丽的舞台形象和真实亲切的幕后形象的反差加深了粉丝对偶像的喜爱和崇拜。另一方面资本的逐利本性推动娱乐公司不断推出各种文化产品以此来吸引更多粉丝，推动互联网平台利用数据算法不断推送与喜欢的偶像相关内容，形成信息茧房，维护和加深粉丝对偶像的喜欢。
其次从偶像崇拜主体的粉丝来讲，偶像产业和“饭圈”文化能够产生并得到长久发展是符合主体需要的。青少年是追星群体的重要组成部分，以青少年为例，偶像可以为其提供情感价值，青少年处在从儿童到成人过渡的特殊阶段，一方面在成长的过程中与父母的代沟逐渐加深，降低了青少年对父母的崇拜，因此青少年需要将对父母的崇拜转移到看起来更加光鲜亮丽、更具感召力的偶像身上，在追星的过程中完成自我认同。同时从情感需求上来讲，青少年面临与父母交流出现代沟，学业压力大等问题，通过观看偶像的舞台视频和综艺等活动可以有效缓解学业和交往上的压力，借助互联网平台在与偶像和相同属性粉丝的交流的过程中也可以提高自己的人际交往能力，获取情感需求，消解对融入社会过程中的迷茫和困顿，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另一方面，青少年对偶像的崇拜和追逐也可以获得社会和群体的认同，通过追星被粉丝群体的其他成员或者现实生活中的其他人所认同和接受，可以有效提高主体的社会认同和自信心。
3. 顺应“饭圈”文化发展趋势，发挥偶像派榜样教育的作用
3.1. 偶像发挥榜样教育作用的可能性分析
偶像和榜样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一方面二者相互区别，不可以简单将其划等号。榜样不可以被塑造成偶像，榜样的内在品质是排在首位的，因其高尚的道德水平和突出的社会贡献而被人民群众尊重和喜爱，使人民群众在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中自觉以榜样的精神和能力为指导。榜样的外貌条件、经济能力是不需要被关注的，人们对榜样的崇拜在很大程度上是较为理性和相对的，如果试图把榜样塑造成偶像，不可避免会出现绝对崇拜的错误倾向，引发过度关注榜样的私生活等不良现象，降低榜样的崇高性和严肃性。同时偶像也不可以被等同于榜样，偶像的产生与经济活动是密不可分的，是具有娱乐性质的概念实体，偶像更加强调对外貌形象和艺术才华等方面的要求，因此偶像可以被要求在一定程度上满足榜样的特质，例如认真工作、热爱生活等，但是不可以盲目要求偶像等同于榜样，过度强调偶像的榜样性，片面要求偶像与榜样靠齐，可能会丧失偶像活动的趣味性和吸引力，降低粉丝群体对偶像的喜爱，甚至影响到整个偶像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另一方面，偶像和榜样又是相互联系的，这为发挥偶像的榜样特质提供了一定的可能性。偶像和榜样之间并非泾渭分明的，作风优良、思想道德水平高、努力钻研提高自身知识技能的偶像也具备值得人民群众学习和效仿的条件。扁平化的榜样形象是榜样教育陷入困境的重要原因之一，我国经济和社会的迅速发展催生出人民群众各种各样的情感需求和问题，而我国当前的榜样形象难以满足人民群众的需求，因此可以适当挖掘和发挥偶像的榜样教育功能。
在发挥偶像的榜样教育功能方面，偶像产业具有两方面的先天性优势，首先偶像群体更容易被群众所接受，在繁重的学习和事业压力下，个体倾向于避开说理式的较为沉重和正式的榜样教育，而选择接受娱乐性质的偶像活动。“他们抱着一种玩的态度对待偶像，崇拜偶像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放松心情、调节情绪、寻找乐趣，从而达到娱乐自我的目的。” [3] 通过与偶像的互动、畅聊八卦、观看影视作品、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等诸多活动释放生活压力，娱乐自我。其次，偶像对个体影响的程度之深和时间之久都不亚于榜样，虽然粉丝对偶像的爱具有一定的暂时性，会随着流行文化、大众审美和个体自身的发展而不断变化，但是个体会在喜爱和崇拜的过程中不自觉受到偶像的影响，对偶像的喜欢可能是短暂的，但是受偶像的影响却有可能是长时间甚至是伴随终身的。同时在互联网时代，随着新媒体技术的进一步发展，现代偶像可以展示更生动立体的形象，以诸如视频通话等方式密切与粉丝的联系，宣传方式也更加丰富多元，因此可以有效延长粉丝崇拜的时间刻度，对粉丝的影响也更加深刻。
3.2. 发挥偶像的榜样教育功能的可行举措
3.2.1. 以正确的态度对待偶像和偶像崇拜
“饭圈”规模持续扩大，各路明星偶像在社交媒体上的粉丝量陆续达到千万级甚至亿级，明星粉丝是互联网用户中一个庞大的群体，同时依托偶像而产生的粉丝经济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从泛娱乐市场来看，中国泛娱乐市场规模2021年增长至7004亿元，从2017年到2021年的复合年增长率为23.7%，预计2026年市场规模将达到约13,454亿元。偶像文化在产生后能够获得长足的发展，也更加证明了“偶像”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符合一部分人民群众的发展要求，部分粉丝在偶像身上寄托着自己的理想和愿望，在追星的过程中寻找人生价值，同时在与“饭圈”其他人的交往中满足社交需要，实现自我认同。因此我们一定要以正确的态度来对待偶像和偶像崇拜，无论是相关部门还是“圈外人”都要避免因为“饭圈”存在的乱象而粗暴对“饭圈”、“偶像”、“应援”一刀切，以“理性人”的姿态将粉丝简单定义为“心智不成熟的、幼稚的、疯狂的”，以包容的态度看待偶像和偶像崇拜现象，消解对偶像和粉丝群体的负面认知，尊重和理解粉丝对偶像的热爱和追逐，采取一定的政策措施努力克服其弊端，发挥偶像在满足群众的精神诉求、丰富精神世界、提供生产和生活的动力等方面的积极作用。
3.2.2. 强化“偶像”的准入原则，加强对“偶像”的教育和约束
偶像对粉丝群体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和感召力，偶像的言行能够轻易引起粉丝的模仿和追随，这是能够发挥偶像的榜样教育功能的天然条件，但是挖掘偶像的榜样功能的前提是偶像真的可以称之为榜样，即偶像自身具有良好的品质，值得我们去学习和挖掘，因此提高偶像的质量，加强对偶像的约束和教育是非常重要的。
首先，强化“偶像”的准入原则，建立符合时代发展要求、满足粉丝合理诉求的偶像准入机制。当前偶像行业存在教育程度不够、历史文化底蕴欠缺、思想道德水平差、专业技能不过关等诸多问题，一方面不合格艺人在资本的助推下流入偶像市场，破坏规则，挤压了合格艺人的生存空间，形成不需要提升技能就可以受欢迎的错误导向，会影响到整个偶像群体的健康发展。同时粉丝对偶像的爱存在一定程度的盲目性和绝对化的倾向，当偶像私德出现问题时粉丝大都采取相信和维护的态度，不仅会引发一系列粉丝和粉丝间、粉丝和路人间的互联网纷争，更重要的是会对粉丝群体的价值观、世界观产生不良影响。因此为了保障偶像群体整体的质量，降低粉丝爱的盲目性带来的负面影响，对引起纷争的源头——爱豆进行一定的准入限制，即通过对偶像受教育程度、练习时长、演技水平、唱跳能力方面规定适当的门槛来尝试避免私德、艺德不过关的偶像流入市场。
其次，加强对“偶像”的教育和约束，提高偶像群体的“偶像”意识。对已经流入偶像市场的艺人要进行定期的培训和教育，一方面培育和提高偶像的自省意识，偶像对自己在粉丝群体中的影响力缺乏实质性的认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恰当表达可能会对粉丝个体和群体的健康发展产生重要影响，因此相关部门可以通过组织定期培训帮助偶像走出误区，提高偶像的自省意识。另一方面，受娱乐圈不良风气的诱导和市场经济的影响，经过考核合格的偶像在进入文娱市场后可能会出现思想道德水平和法治意识滑坡、专业技能下降的倾向，因此需要对偶像定期开展教育，提高其法治意识和道德水平，强化其作为合格偶像的意识和能力，避免粉丝受到“不合格”偶像的影响。
3.2.3. 引导追星群体树立正确的追星观
当前我国追星群体中以年轻人为主，其中未成年人又在年轻人群体中占极高的比例，调查数据显示，“有42.2%的中学生自小学就开始了追星生活，有52%的中学生追星时间在3年以上。” [4] 青少年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都处在重要的形成和培养阶段，不合格偶像和“饭圈”文化会对青少年的健康发展产生消极作用，因此需要引导追星群体特别是青少年培养正确价值观。
首先，提高粉丝群体的判断能力，辩证看待自己喜欢的偶像。理想化、绝对化是偶像崇拜的特征之一，粉丝在追逐偶像的过程中很容易将偶像的特质强化，把偶像塑造成完美无瑕的理想形象，同时对偶像投注以绝对的信任，无条件站在偶像的立场上，即使在意识到偶像犯错时也会以掩耳盗铃的态度继续追逐。因此需要引导粉丝群体培养批判性思维，正确看待偶像，使其意识到偶像并不是完美无瑕的，粉丝个体和偶像并不是绝对的利益共同体和观念共同体，当偶像失格时，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调整情绪，适时与偶像割席，而不是为了爱一味为偶像冲锋陷阵，“与世界为敌”。
其次，引导追星群体提高自我意识，坚持以自我为中心。在追星的过程中“过高地评估他人的价值，理想化其对个人的影响都势必会使当事人降低对自我的信念和信心。” [5] 同时追星群体高度的偶像崇拜和过度沉湎会导致其缺乏对自我发展和自我追求的关注，从而陷入迷茫和无助中，影响到自身发展。因此需要帮助追星群体提高自我意识，使其在追星的过程中即使看到偶像的成功也能够不贬低自身，不丧失对自己成功的信念，在追逐的过程中逐渐找到自己人生的目标，以偶像的成功为动力激励自己不断完善自我，实现个人的成长。
3.2.4. 完善“饭圈”法律法规，提高相关人员的法治意识
在唯利是图的资本干预下出现的诸多“饭圈”乱象不会在偶像、粉丝、平台和公司的自我约束下得到彻底根除，因此必须依靠法律发挥其规范和限制作用，有效解决偶像失格、粉圈骂战等乱象，推动“饭圈”发展健康化和法制化，从而为发挥偶像的榜样教育功能构建良好基础。
首先，完善“饭圈”相关的法律法规，使“饭圈”各主体、各活动有法可依。通过法律法规的出台对娱乐资本及受资本影响的平台进行规范，在对“饭圈”文化进行充分调查和了解的基础上制定标准，禁止不符合规范、不利于“饭圈”发展、过度榨取粉丝金钱和精力的集资活动、应援活动。对互联网平台推出的各项排名性质的榜单在数量上进行一定限制，避免各种需要氪金打投的活动层出不穷，同时对榜单排名的依据也进行一定的规范，避免以金钱和流量为唯一标准，引入能力考评、道德水平等许多更为客观合理的标准，以期对资本和受资本影响的公司和平台进行限制，推动饭圈健康发展。通过法律法规对饭圈骂战等现象进行限制。依托互联网和新媒体技术发展而发展的“饭圈”不可避免具有互联网交流匿名性的特点，这对于处理粉丝群体中存在的借助互联网进行人身攻击、侵犯他人隐私的违法行为形成了一定难度和障碍，因此需要通过制定和完善互联网交往的法律法规来“全面提高网络治理能力” [6] ，维护“饭圈”和谐稳定。
其次，不断提高“饭圈”相关主体的法律意识。互联网时代各种营销号、“相关人士”的谣言传播速度快，影响深，“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现象不断出现，因此相关部门要不断提高饭圈各主体的法律意识，遵守法律红线。同时对于容易跨越法律警戒线的粉丝群体也应该加强教育，发挥学校、家庭、社会在内的多元主体的作用，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追星观，提高青少年的法治意识，在法律法规允许的范围内抒发观点、发表意见。
基金项目
本文系2021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新时代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重要论述的逻辑体系和实践转化研究”(项目编号：21BKS170)的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