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随着经济的发展、国家软实力的提高，汉语在世界各地蓬勃发展，一大波海外学习者随之出现，近些年来，对外汉语教学的低龄化现象极为明显，越来越多的海外儿童开始学习汉语，但到目前为止，市面上的儿童教材良莠不齐，并不能真正适配儿童学习者。
教材作为教育的三大基本要素之一，是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共同客体，在两者之前起到的是举重若轻的沟通作用。叶德明(2002)在《华语文教学规范与理论基础》提到优良第二语言教材的编写会领导教学法，语言教学方法会随着教材编写的方式而有所变化 [1] ，因此，在语言习得过程中，一本优秀的教材是必不可少的。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好的教材将成为教学成功的关键因素。
国内外对该领域的研究尚少，对外汉语成人教材在不断优化的同时，儿童教材的编写情况却少有人问津。一些海外地区还在使用成人教材对儿童进行教学，但由于儿童与成人在认知水平、注意力、动机等方面的差异，对外汉语儿童教材应与成人教材有所区别，因此，儿童教材的编写应当受到重视。
本文将对儿童对外汉语教材近年来的发展作小结，并结合前人经验，根据语言习得规律、儿童身心发展规律、认知发展理论等，为儿童对外汉语教材的编写提出相关建议。
2. 研究现状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对外汉语教材建设成果显著，儿童对外汉语教学是对外汉语教学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教材的编写也应遵循对外汉语教材编写的原则，但同时，儿童这一群体因为具有自身的特殊性，所以为其安排的教学内容，应结合他们自身特点与成人有所区分。
2.1. 儿童认知理论发展
二十世纪的两位著名心理学家皮亚杰和维果茨基对儿童认知发展分别提出了不同的看法，皮亚杰认为认知是随着个体的成熟而不断发展的，而维果茨基则强调外在环境对个体认知的作用。
2.1.1. 皮亚杰的认知发展理论
皮亚杰的认知理论将儿童的智力发展划分为四个阶段：感知运动阶段(0~2岁)、前运算阶段(2~7岁)、具体运算阶段(7~11岁)、形式运算阶段(11~15岁)。每一个阶段的儿童都具有不同的认知水平与性格特征，同时前一个阶段为下一个阶段的发展打下基础。而在儿童早期的发展过程中，最普遍最典型的特点就是以自我为中心，这一阶段的儿童只能从自我的角度考虑问题，与成人不同，因此，这一时期的教育需要加倍重视。
皮亚杰认为教育是帮助认识发展的过程，即创造条件促进儿童与外界相互作用，使认识结构不断成熟和发展的过程。因此，根据皮亚杰的儿童发展认识理论，教育的目的并不在于掌握知识，学校应该根据儿童已有的基础提供适当的教育，慎重对待学生的个别差异，避免传统教育中的死记硬背，提倡发现式教育，发展学生的培养创造力和批判力 [2] 。
2.1.2. 维果茨基的认知发展理论
维果茨基的认知发展理论主要是两点，一是内化理论，二是著名的“最近发展区”理论。
内化理论简而言之便是外界的环境会对个体产生较大影响，包括家庭、学校、社会等多方面环境，因此在学习过程中，要重视外界因素的影响，尽可能地为儿童营造一个积极向上的目的语环境或学习环境。
维果茨基将“最近发展区”定义为“孩子实际发展水平和他与成年人合作所达到的表现水平之间的差异” [3] ，实际发展水平即儿童现有的认知水平。用通俗的话来说，该理论便是“跳一跳，摘桃子”，学习者不能只局限于眼前的学习内容，也不能试图一步登天，学习过难的知识点。维果茨基认为，教学者应立足学习者的现有水平，设计安排处于学习者潜在水平的内容，将其把控在学习者“跳一跳就能够到”的范围内，以此调动学生潜力，激发其学习积极性。
维果茨基提出，孩子在合作中比独立工作时更强壮、更有能力，能够解决一定的困难、完成比个人独立完成时更多的任务 [3] 。因此，结合维果茨基的发展理论，社会互动对儿童来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学习过程中，与同学、老师之间的合作是必不可少的。
2.2. 儿童对外汉语教材发展
根据祝嘉敏(2022)的文章，截止2022年，知网中题名涉及“幼儿”的对外汉语教材研究文献有12篇、涉及“儿童”的有79篇、涉及“青少年”的有9篇、“少儿”的有52篇，题名中有“学前”“小学”“中学”等字眼的对外汉语教材类文献约有266篇，知网数据库中有关非成人(1~20岁)对外汉语教材研究的文献在400篇左右 [4] 。由于概念的交叉，我们无法精准判断各篇文献对“儿童”这一阶段的年龄定位是否相同，但即便是通过对非成人阶段在该领域的研究总和，也不难看出与成人对外汉语教材研究在数量上有相当明显的差别。针对这一现象，不少学者指出对这一部分应该加大重视程度，并为儿童教材的编写提出了合理建议。
陈曦(2005)根据国内外少儿对外汉语教材的编写现状，紧密结合少儿生理、心理的特点，从教材的针对性和趣味性两个原则入手，探讨了少儿对外汉语教材的编写 [5] 。
徐子亮(2009)从语言认知和儿童心理特点的角度，分析了自然习得和教学获得的语言所存在的差异，探寻了教材内容与学习兴趣相结合的儿童心里依据，提出少儿汉语教材的编写要适应少儿心智发展，要与学生学习兴趣相结合 [6] 。
刘振平(2010)分析了儿童对外汉语教材繁荣发展的一些表现，以及现有的儿童对外汉语教材的一些优势与不足，并且提出了中外教师合作编写国别化教材、优先发展听说读能力、先认后写汉字、运用汉语拼音辅助阅读及以词、词组和常见短句为基本输入单位等创新编写策略。他还强调要合理地安排知识点，让儿童循序渐进地从中学习汉语 [7] 。
尚文婧(2011)以三套学龄前儿童对外汉语教材为研究对象，并且从编写理念、体例框架、语言教学、文化要素、插画和配图、练习和课外活动等六个方面来进行分析，总结了这三套教材具有的不同编写特色，为教材的编写创新提供借鉴 [8] 。
鲍佳丽(2012)从教材简介、编写结构、课文内容、练习系统、使用情况、不足六个方面较为详细地分析了《快乐汉语》这一教材。并且提出中外合作编写，分国别、分国情、分级别编写儿童教材等建议 [9] 。
王红斐(2012)选取五套少儿对外汉语教材为研究对象，从教材的编写原则入手，指出了这五套教材在科学性、系统性、针对性、趣味性、实用性等五个方面存在的问题，并给出了改进的建议 [10] 。
陈燕秋(2012)在儿童学习基础理论、凯勒的动机理论、美国二语习得“5C”理论、儿童华语教材编辑要领、儿童学习模式、有意义的学习方式等六项理论基础上，对《海外小学中文课本》和《汉语乐园》这两本教材进行了对比，总结了近些年来中国儿童教材编写风格的变化，并提出了未来教材编辑的走向和发展趋势 [11] 。
姚靓(2013)通过对两套少儿汉语教材做统计分析，从而了解教材对课文话题的编排处理情况，并通过相关兴趣问卷的调查，从教材的话题选择和课文内容编排角度去探究少儿对外汉语教材，以期望为少儿对外汉语教材编写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12] 。
纪晓慧(2014)从少儿学习第二语言的规律出发，将以汉语为第二语言进行学习的少儿与成人对比总结归纳了年龄、心理发展、认知水平以及母语习得等因素对作为第二语言的汉语学习的影响，并以少儿汉语教材编写基本原则为指导，结合自己的对外汉语教学经验，调查了在天津国际学校和塞尔维亚少儿汉语教材的使用情况，进而提出了少儿汉语教材编写的一些建议 [13] 。
周圆(2014)总结了韩国儿童汉语教材编写的现状以及教材的使用情况，对《好棒儿童中国语》与《我爱汉语》两部教材内容、结构及趣味性进行对比分析，并为相关教材的编写提出了建议。她认为儿童汉语教材的编写除了要遵循基本编写原则之外，更要注意儿童心理特点和儿童语言习得规律，还指出一部好的教材在注重语言教学的科学性、准确性的同时，还要兼顾运用语言进行交际的功能及文化教学 [14] 。
孙慧莉(2017)指出了新世纪以来国内出版的对外儿童汉语教材的特点和存在的一些普遍问题，并明确了在教材编写的过程中，要更加突出学习对象的年龄分布特点，主张编写团队的多元化。从儿童的个体特点出发，结合海外教学环境，提出了针对儿童汉语教材编写的原则和策略。此外，还强调了儿童汉语教材是对外汉语教材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汉语国际的推广与传播有着重要的意义 [15] 。
谢雨馨(2019)选取了对外汉语教材在口语方面的教材编写进行研究，从课文、语法、生词和练习四个方面进行研究，总结两套教材的优缺点，进而提出教材编写方面的建设性意见 [16] 。
卢俊亚(2022)以五套代表性教材为例，从语音、汉字、语法、插画、话题等八个方面分析了优缺点，并提出遵循儿童身心发展规律、注重趣味性、循序渐进等编写策略及相关内容的编写建议 [17] 。
这些研究都强调了儿童教材在对外汉语教学领域中的重要性，结合儿童成长过程中的认知发展特点、语言习得规律、教学定位等，或对对外汉语儿童教材的发展现状作出总结，或为教材的编写提出建议。其中大多数研究都指出了儿童对外汉语教材应注重趣味性，可见其在该年龄段的重要性。
3. 编写建议
对海外儿童的汉语教学是对外汉语教学事业发展过程中的重要一环，因此教材的编写与选择都起着关键的作用，本文在阅读大量文献后，立足实际，结合儿童自身的特点与语言学习的规律，对海外儿童汉语教材的编写给出以下几点建议。
3.1. 尊重并遵循儿童身心发展的规律
儿童本身对汉语的掌控力便弱于成人，海外儿童在汉语上的薄弱更甚，由于语系之间的差异及汉语本身的特点，学习汉语对海外人士来说是一件较为困难的事。
根据Lenneberg最先提出的“关键期”假说，从两岁到青春期都是语言习得的黄金期，在这段时间内，儿童会在潜移默化中高质量地习得母语，而第二语言学习过程中是否存在“关键期”一直是国内学者在探究的问题。虽还未能有结果，但辛柯、周淑莉在《年龄因素对二语习得的影响：临界期假说实证》一文中通过研究生的英语水平和他们小学英语课程设置之间关系的研究，得出了儿童语言习得的最佳年龄是在两岁至九岁间的结论。因为这一阶段，他们的母语习得基本已经完成，为后续的二语习得打下了基础，而此时，他们仍处于语言习得的关键期，自然习得语言的优势依然存在。因此，我们可以鼓励儿童在这一年龄段接触汉语并对基本的词汇语法等进行系统的学习。
另外，儿童二语习得研究还发现，与成人二语习得相比，低龄儿童的优势更多集中在语音方面。成人受母语的影响较多，在学习新的语言时，会不自觉地和母语进行比较，用与母语相似的发音来代替或与之混淆，而低龄儿童由于口腔发育还未定型，对母语的掌握也不如成人根深蒂固，因此能够更容易地发出标准的二语语音 [18] 。
由此可见，在儿童对外汉语教材的编写方面，可以考虑语音习得的关键期，尽可能地发挥儿童在这一阶段的优势，为以后的二语学习奠定基础。
3.2. 注重趣味性
几乎所有研究儿童对外汉语教材的文献都提及了趣味性，儿童阶段，孩子们注意力容易分散，不能保持长时间集中，所以课本的内容要足够有趣。比如在单元选题上，可以选取更贴近生活的、与自然科学先关的等等，儿童正处于好奇心旺盛的阶段，对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求知欲，因此，对小动物的介绍、对故事的讲述，远比一个道理或一个枯燥的知识点更具有吸引力。
除了课文内容以外，在呈现方式以及授课方法上也可以作出相应改变。插画以及情景对话可以有效激发学生的兴趣，通过卡通人物或动画角色呈现课文更能吸引学生，课堂上的角色扮演也能加深印象，帮助他们进一步理解。
儿童学习汉语的目的是为了使用汉语进行交际，因此在教材设计时应重视第二语言的输出，可以设计情境，让学生模拟生活场景，用汉语进行交流，也可以由教师带领学生进行游戏，全员参与，以便学生更加专注地探索汉语知识。
3.3. 注重国别化
面向海外的儿童汉语教材编写应当深入分析不同儿童的语言基础与学习习惯，不同国家的儿童受各自母语影响的程度不同，因而，教材的编写在关注儿童共性的同时也应重视其差异性。在编写教材时不能只采用汉英两种语言，而应该根据当地的语言习惯，分国别编写教材。同时，也要注意不同年龄段儿童的不同认知水平与学习能力，可以结合“最近发展区”理论，调整教材的难度。
通过丰富教材的语言表达形式，降低海外儿童学习汉语的难度，可以调动其学习积极性，提高学习汉语的效率，针对性编写教材有利于满足不同儿童的个性化需求 [19] 。
4. 结语
学习汉语在现在与未来都将成为一种主流趋势，在成人对外汉语教学事业蒸蒸日上的同时，儿童对外汉语教学的重要性也不容小觑。
面向海外儿童的汉语教材应立足学习者本身，结合儿童的认知水平、学习能力、个人主观能动性、身心发展规律及二语习得的相关理论，有针对性地进行编写。教材的编写团队也要多元化，结合教学实际，加强中外合作，增强教材适用性，推动儿童汉语教材的本土化、国别化发展 [20] 。只有这样，才能为海外儿童的汉语学习奠定基础，才能促进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播。
基金项目
感谢江苏省十四五高等教育规划课题“新时代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实验课程体系设计与优化”(项目编号：YB023)；江苏省“青蓝工程”项目基金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NOTES
*通讯作者。